那年这味
在感德歧阳过了一夜。
一夜秋声,偶尔还有三两火车声的长鸣,不是烈马啸西风般的苍凉,而是一番热闹,乡村似乎多了一份活力,多了一份精气神。在我看来,这是十分极妙的,如此安静的夜,秋虫的低吟是小声了些,嘹亮的火车声则粗犷深沉些,这样的声音世界里,我并不感到厌烦,或许我对环境并不过于苛求,只要不是太闹,总能习惯,而且到了一个新地方,我的好奇心总能战胜我的疲劳,我还有一点小小的兴奋,我总爱到四周看看,这似乎是天性使然。
一大早,离出发还有一些时间,我们可以到住处四周走走,同一住处的几位老师,比我起得还早,他们捕捉到了第一缕阳光,吃过早饭,向着住处四周的山坡走了小半圈,小山坡下的学校铃声响了,而昨夜传来火车声,并没见到火车,我睁大好奇的眼睛,等不来哐当哐当的火车。习惯把时间停留在慢车的时代里,绿皮火车成了我记忆的一部分,火车并没那么迅捷,没那么早,大概火车忙完了一夜,还在宿睡,还没醒来。
远处山顶上,高架桥上,汽车在奔驰,似脱僵的野马,四蹄撒欢,是停不住的节奏,默视四周为无物的节奏,它们并不懂得美与欣赏。村子在高架桥底下,高速路上奔驰的汽车,肯定在忙乎,这我们清楚。在快捷的时代里,经过这里的绿皮火车,只有拉货不载人,似笨重的老爷车,但总让人可亲,尽管外表简陋,还一身乌黑,挂满岁月的风尘,但哐当哐当地响是熟悉的感觉。绿皮火车不算慢,他们呼哧呼哧穿过村子,一天有那么三两趟。我们还没离开村子,终于看到了让人朝思暮想的火车,它是这个村子的一部分,也让像我类似的过客感到好奇,竟无故生出几分幻想和美感。
我似乎在捕捉这个村子的节奏。
但似乎捕捉不到,我们在这里时间这么短,这个村子的节奏是快还是慢,还有那些一成不变?我们昨夜下榻的地方,住处的主人,心宽体胖,有爽朗的嗓门,略显笨拙的身影,忙里忙外,忙上忙下,房子要爬些楼梯,位置却极佳,村子一览无余,他的额头沁出黄豆般大的细密的汗,是赤忱,是真正的欢喜,是把我们当成远方的客人。我们是老乡,我的老家离感德并不远,说话的腔调一样,看他帮着提行李、抱棉被、拿水等,忙得够呛。村子里并没有多少人,也没有多少年轻人,出门在外,我们有一种归家的感觉,宾至如归的感觉,被尊为贵宾的感觉,而这份气息,这份节奏,这种人情,正是我要找的感觉,乡村的感觉。在乡村里,我们找到乡亲们的热情,找到那种质朴的身影,这就是乡村的节奏和气息。
乡村四周,房前屋后,披红挂绿,哪怕一个小铁钵里也种着红辣椒,种花种菜,满眼苍翠,这里树多,被村民保护起来,不能随意砍伐。有树、有桥、有水的人家,更像乡村人家,当然更重要的是人,有这么一些坚守土地,热爱土地,质朴又热情的人,那么豪放爽朗,像冬日里热烈的阳光一样,是乡村的一种美德,是感德人家的写照,也是此刻部分歧阳人家给我的印象。
住处王总家的左侧有一溪涧,溪水清澈奔流,小桥流水人家的意境被我们拾到。乡村小道并不会太宽,摩托车过来,我们闪到一边,水是奢侈的,一户人家水龙头也不关,应该是直流水,还装着三个水龙头,让它自由地流淌。依山就势的房子,曲径通幽之处,是沟涧两旁密密的森林。在歧阳,树绝对算上这个村子的一道风景。熹微的日光,不会太耀眼,不会太炽热。透过叶片投下许多光斑,常绿乔木也漂亮。在爽爽的秋阳里有这样的艳遇,加上天边的云霞,自然最美不过。
喝茶小叙
我平生有三爱:爱文学、爱电影、爱足球。现在可以加上爱喝安溪铁观音。上班头一件事,雷打不动沏一杯安溪铁观音,提神醒脑明目,进入工作状态,中间若有人来,起身重泡一杯铁观音,既放慢节奏,也调整身心。
出门随身携带几泡铁观音则是常事,至少是一部分安溪人所喜欢做的事。
过年回乡下,必在包里塞几泡铁观音,父母年纪大了,已经多年不种植铁观音,不住在乡下,带茶回去,当然是自己喝,也和左邻右舍拉家常时一起喝。小弟到外省谋生,出门前也要带一些茶,还长年托亲朋好友寄茶。
茶成了我们的挂念之物。
2015年八月中旬,到南平参加福建文学高级讲习班学习,一到下榻酒店,在微信里招呼一声,有空到鄙舍喝一杯茶,应者不少,来自八闽大地的学员朋友,纷至沓来,三三两两挤满小屋,吃杯茶。茶成了我们最好的交流媒介。福建文学杂志社曾章团社长来了,聊起了我们不久前的一次见面,也是前不久,安溪县文联组织一场“叶上春秋”安溪铁观音主题诗会,曾社长创作了《安溪铁观音》一诗,并亲临诗会现场,登台朗诵,让我们记忆犹新。在南平见面,算是老朋友重逢,曾社长对茶十分了解,十分喜爱铁观音,曾长时间在《茶道》杂志任职,与安溪有十分深厚的渊源,他当记者时候,曾多次到安溪采访,与他见面,自然听他聊到很多茶故事,铁观音故事。
因茶在他乡遇知音,比如碰到曾老师。我和同宿舍的奋勇,都来自茶乡安溪,简单一声招呼,吸引来诸多素未谋面的朋友,会有那么多的学员朋友到我们房间泡茶。我和奋勇不谋而合同时带了茶叶,在余下的几天里,听课采风间隙,我们泡着铁观音,在茶香氤氲中,聊文学,结束我们短暂的行程。茶是我们的佐料,茶几乎是作家、文艺界朋友的喜爱。
几乎每个安溪人,不管走到哪里,都会从从容容,自自然然往包里放几泡铁观音,到哪里都搭锅垒造,以备晨炊,都会泡一壶铁观音,回味一股熟悉的味道,这种亲切自然和习惯,是安溪人骨子里的东西,吃铁观音几乎是安溪人生活的一部分。
安溪铁观音是安溪人的图腾、命脉、基因密码和挂念之物。
人淡如菊
菊,花之君子。到儒家茶业品茶,喝的是菊花茶。菊花有茶杯口那么大,灿烂的黄,干枯也黄艳,放在高脚杯里,兑上清水,菊花就在舒展筋骨,在杯子里绽放,在水中舞蹈。
品茶像喝红酒一样,轻轻地摇晃,看的是色泽,闻起来有淡淡的香,深深一嗅,也陶醉一番。品的是茶,其实更像是在欣赏菊花。菊花茶清澈淡黄,有向日葵的热烈,还有女孩子的惊艳、初萌、窃喜、惊叫,还可以发现生命的热烈,蓬蓬勃勃,菊花在沸水中长袖善舞,舒张着身子,那是人生中最惊艳的时光。
我高中同学王国宾先生,当年写过一篇《白开水最好喝》的文章,内容无法追忆,但这一题目根深蒂固深植心里,也许取得是淡而有味,此文得到语文老师谢金贵先生的点赞。
闲暇的日子,陋室之中,置一瓯杯,净净亮亮地所在,或茶垢堆壶,也无所谓,喝茶像品酒一样,让一杯菊花躺在高脚杯里,周围环境也不错,这样的喝茶或品茶,也很有意思,况且品的是菊花。人淡真得就如菊吗?可我从来都算不上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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