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瓜精”是成都方言,形容一个人介于聪明和傻之间。聪明和傻之间应该是普通人、一般人,半瓜精确切讲是貌似很聪明,实际有点瓜,或者貌似有点瓜,实际很聪明,说不清楚。
我想说的是车,就是每家人都有的那种车。
我好多年没有摸过方向盘了,自从出了车祸,我连车都不想坐了,更不用说去开车。
今天先是狂风,然后下了一场冰雹,又出太阳,我突然觉得停在家门口那个车有点可怜,有点莽,还有点乖,被冰坨坨打得那么惨,哼都不哼一声,随便啥情况都受得住,哪怕你开它去撞树撞墙,它也丝毫不退缩,一点都不抱怨,永远是乖咪咪的样子。
于是我走近它,摸摸它的鼻子,说:“小车车,你很乖,刚才被冰雹打痛了哇?”
我打开车门坐进去,轻轻一按,它就开始欢快地突突。
汽车滑出停车道,不知道是它带我还是我带它,我们一起上了街。
我突然感觉椅子很有节奏地震动,看来小车车很高兴出去遛弯,对我表示它的心情很好。震动片刻之后,车车开始“嘟嘟”叫唤,声音很轻柔,我才反应过来,是忘了系安全带,车车在提醒我。我原先那个车脾气很爆,我要是没系安全带,它就大声武气地刮噪,好像在威胁我:“你绑不绑?绑不绑?信不信老子锤你?”
我扣好安全带,车车就不响了,开始唱歌给我听,各种风格的音乐都驾驭得很到位。
在乡间公路上,我和车车的关系很和谐,心情很舒畅。特别是在麦田里倒车的时候,仿佛穿行在碧绿的海洋,比广告片还美。
太阳不见了,又开始下冰雹,雨刮器翩翩起舞来帮忙,冰雹密,它就舞得快,冰雹稀,它就舞得慢,左支右挡,像个武林高手,冰疙瘩刚一落下来就被打得四散乱飞,我觉得雨刮器多聪明的。
天又放晴,我们上了高速,音乐也很聪明,我开得快,音乐就随之变大声,开慢些,音乐就变小声些。然后,状况出来了。
我喊它开天窗,它说没听懂,我再说一遍,它居然把导航打开,要带我去八百公里以外的地方。
我和大部分人一样,两手规规矩矩地握着方向盘。震动从方向盘传到我的左手,面前的屏幕显示两根粗线条,提醒我压到左边的线了,我立即修正方向;过一会儿车车低声嘟嘟叫,屏幕显示右后方有个车离我很近,我只好跑快点;一会儿又嘟嘟叫,说我离前车太近,居然自动减速,完全无视我这个握方向盘的人;一会右手方向盘震动,说我压了右边的线;随便一点风吹草动它都要嘟一声,鸟飞过要嘟,旁边汽车离我近一点要嘟,好似我处在危险的边缘,搞得我心好乱……
我对车车有些看法了,那么鸡婆,丁点儿小事就大惊小怪的。是想显得自己很聪明吗?你能干你自己开三,自己又不能开,在一边咋咋哇哇的,就像那种坐在副驾话特别多的人。明明不是全自动的车,非要显示自己懂完了,简直是个半瓜精。
不逛了!回切回切!
我为了让车车显示一把聪明,让它自己倒车入库,我丢脱方向盘,车车开始小心翼翼地倒车,慢得遭不住,我给它时间,等它尽情表演。搞了一阵,它觉得妥了,轮子甩正,自动熄火。我下车一看,屁股歪了起码5厘米,不合格!
我没有骂它,只是对它说:“小车车,你不完美,至少不像你想的那么完美,我也从不要求你完美,所以呢,你也不要对我要求太高。”
我不喜欢坐车不喜欢开车,但是我对车有一种特别亲近的感觉。我觉得每一个车都有自己的表情。晚上看到一个挨一个停在路边的车,我觉得它们肯定在没人的时候要摆龙门阵,八卦自己的主人和白天遇到的事情。
车车很耐得住寂寞,像最乖的大狗一样蹲在家门口一动不动,随便发生啥事情,你不要求它,它绝对不动。有时候我会跟家门口的车说话:小车车,你很乖,晚安哈,早安哈,下雪了你冷不冷……
(流云清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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