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生日快乐！

白衡摄

01.

“喂，忙完了吗？”

“早就忙完了，这几天人很少。”

“我爸又出去干活了吧！”

“嗯，去了。”

“今天是你生日哦！老妈，祝你生日快乐！”

……

利用课间二十分钟的时间，跟老妈简单通了个电话。本想等到晚上回去的时候再给妈妈打电话跟她好好唠唠，又想着生日祝福得早点送给老妈，便如开头一般匆匆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虽只简单说了几句，但妈妈那股高兴劲儿却透过无线电波，缓缓地传进我的耳朵，渐渐地浸透我的全身。

那刻，听到自己孩子祝福声的老妈是幸福的。感受到妈妈幸福的我，也是幸福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一个“有心有肺”的人了，能够提前几天想起母亲的生日并且计划着给妈妈送个礼物什么的。因为一直以来，爸妈准确记得自己的生日、给自己过生日，好像已经成为理所应当的事一般。

只是最近几年，不知何时，瞬间长大，更加珍惜与父母待在一起的时间。所以，关于父母的点点滴滴，我都努力记起。

02.

在我二十多年的成长时间里，认真算一下，与父母待在一起的日子不过四五年。还没长大成熟的那十几年，脑中会一直重复一句话：相处太短，感情太浅。心里不免有责怪之意，责怪他们为什么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童年里。

在自己还未能记事的时候就被爸妈留给了奶奶照顾。长大后，听奶奶说起才知道，别人家跟我同龄的小孩是吃奶长大的，而我，却是吃饼干长大的（因为母亲迫于生计外出打工）。

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了近十年，而那个时候最期盼的就是过年。过年有新衣服穿，有好多平时没吃过的东西可以吃，最重要的是能够见到一年才能回家一次的爸爸妈妈。

一年一次的短暂相聚，让我的童年里没有爸妈的身影，跟他们的感情也不像一般孩子对自己父母有那种依赖。

直到小学六年级被爸妈接到市里上学，才与他们在一起真正生活了两年左右。以后的记忆，便是独自在外上学的所有。

与父母的感情，随着距离的不断拉长，时间不断地推进，也越来越淡。

就如龙应台的《目送》里所说：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小时候，我目送着父母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村子的那头。任凭我的哭叫声响遍整个村子，他们也只能用背影告诉我：不必追。

随着自己慢慢长大，为了现在的求学、以后的工作，换作父母目送着自己的背影渐行渐远。而自己却只能用无情的背影告诉他们：不必追，我始终都要远离你们的！

明白这些的时候，还是亲身经历过亲人离世才懂得：失去，有时候只是一瞬间的事！那猝不及防的逝去，让自己还没来得及好好去爱，便消失不见。再怎样失声痛哭、捶胸顿足、懊悔不已，已经远走的也不会再回来。

03.

高考那年，那个很爱我和弟弟的四叔因为疾病突然离世。在市里上学，紧张备考的自己，在听到这个消息的一刹那昏厥倒地。醒来后已是第二天，便匆匆赶回老家去见他最后一面。

人生最悲苦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回到家后，看见失了神的爷爷奶奶已无力站起，所有的事项全靠爸妈打理。我，也极力掩饰内心的悲伤，不敢再哭。

内心的悲苦积蓄到一定程度都是会爆发的吧！除了借个合适的机会痛哭一场以外，还有什么好的法子吗？

爷爷奶奶把四叔的突然离世全部归结到爸爸妈妈身上，爸妈成了爷爷奶奶口中的“罪人”。四叔出殡那天，默默吞忍了多天的母亲再也无法抑制自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跪在她身旁的我，听着这刺耳的哭声，每一声都刺痛我心。

那一声声里，分明在说着她这些天受的苦、她这些年所受的苦。抬起头，从侧面看向母亲。那是我长大以来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并且很清楚地看到妈妈。

深深浅浅的皱纹不知何时已爬上她的额头，别在耳根后的那一缕缕头发何时又白了这么多？还有那双手，怎么变得这么皱巴？

……

搀扶起跪在地上的母亲，为她擦干眼泪。眼看着那个躺着叔叔的棺椁被一群人抬走，渐行渐远，慢慢成为一个黑点，最后消失不见。再回头，发现挽着母亲胳膊的双手将母亲的胳膊抓的愈发紧。

那一瞬间，我想到了生，想到了死。想到了生死之无常，想到了漫长岁月不过如此。

那一瞬间，我很害怕。害怕突然有一天自己会离开，身边的亲人会离开。

而那一瞬间，我好像也彻底长大。

之前对父母的所有不解，甚至怨恨消失得无影无踪。前一秒还对父母持无所谓的态度，下一秒便觉得世上只有爸妈好。

我，再也不会不珍惜与父母相处的点滴时间，再也不会不珍惜父母对自己的点滴关心。

04.

只有失去过才会懂得珍惜，这或许是我们大多人的通病。

我很庆幸，二十多岁的时候明白了这些。我还可以好好去爱自己的亲人，应该是会加倍去爱的。

我也便成了一个“有心有肺”的人了。

因此，在外上学的这几年，不会让父母为自己担心。虽然没有做出什么较出色的成绩，但大体方向没有错，一直是在朝好的方面发展。

现在的自己，在妈妈生日的这天，也只能说上句：“老妈，生日快乐！”好多事情，还是力不从心。

一个月前就打算在妈妈生日那天，偷偷地跑到她身边给她一个惊喜。这天到了，打算也只能成为了打算。

记得曾给妈妈说过，等以后自己工作挣钱了，我跟弟弟一定会给她过一个真正的生日。当时听到这句话的妈妈笑得那么开心，我知道，且永远不会忘记。

05.

“老妈，生日快乐哦！”

去年的这个时候也打算给妈妈写点东西，当时不知何故，竟没有写出。

时间真快，转眼又一年。妈妈又老了一岁，我也又长大了一岁。

今年决定写下这些。我知道，连小学一年级都没上过的老妈，除了认识自己的名字外，其他的字都不认识，但我还是要为自己的老妈写下这些。或许，我可以读给她听。

这些是过去的记忆，是她这一路上教会我的东西。而贫穷的记忆，在事过境迁之后，会像黑白片一样，可能产生一种烟尘朦胧的美感，转化为辛酸而甜美的回忆。

幸福其实也很简单。有亲人陪伴，便是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