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每个村子里都会不多不少地出现一到两个傻子。他们会出现在村子里的任何角落,任何场合。小到妇女们因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撒泼骂街的现场,大到村干部选举投票现场。
今天的这俩位,是我老家的兄弟两个。大哥叫毛蛋,弟弟叫狗蛋。这俩傻兄弟不简单,别看他们平常傻乎乎的,可他们住的是村里最有历史、最阔气的房子。他们的爷爷是当时村里乃至于镇上有名的财主,有钱到什么程度现在无法考证。
就记得小时候尾随他俩回家时,遇见了他姐夫匆匆忙忙从大门上出来,被他俩撞个正着,包袱里叮铃咣啦掉出些闪亮的银洋,兄弟两发疯似得追打他姐夫,最后仅从地上捡了几块回家了,把我们挡在厚重的木门外,兄弟俩在屋里哇哇地嚎哭着。
他俩出现的最多的场所就是红白喜事现场。遇到哪家结婚,总能在新人家里看到兄弟俩。这天他们穿的不会太邋遢,似乎会有刻意打扮过的痕迹,至少衣服是干净的,哥哥偶尔也会衣服油滋滋的,那肯定是帮厨房倒泔水时蹭上的,弟弟比较懒,懒得只会接别人递过来的烟,也会随着响工们扭动跳舞。遇到白事,他俩也不会缺席,还是哥哥帮忙干活,弟弟在人们吃完的桌子上一边吃一边把剩下的肉和骨头装袋子里带回去,人们劝说够吃了,他会说,家里还养着狗呢。大家也就不说了。后来发现真是养了狗,而且不少呢,村里的野狗似乎都去了他们那。有人说他家四合院里,每个家住的都是狗,炕上、灶上、柜子里都是。
直到有一年,一条狗把村里的孩子咬了,人们说就是他们家的狗咬的,让他姐夫赔钱,他姐夫穷的赔不起,被打了一顿。被打完,他姐夫肚子里有气出不去,可他又打不过兄弟两个,就拿了耗子药拌了烧土豆扔到了他家里,把狗都给毒死了。兄弟俩半年没出门,弟弟生了一场大病,不过也没死,兄弟俩靠着姐姐和村里人的帮助熬了过来。
近些年,我回老家时总见不到弟弟,问了家人才知道,弟弟在一年冬天给冻死了,死在村子河滩的冰面上。如今,我家附近开了几家饭店,每当回家,就能看见哥哥毛蛋在帮着烧锅炉、倒泔水。红白喜事时,也会在边上讨点喜糖吃。在饭桌上自己吃饱就走了,问他咋不带哪些鱼和肉,他会说,都不在了,吃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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