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酸雨云开始蔓延，黑色褐色的云朵掺杂到一块，慢慢扩大，就像烤箱里已经发酵好，慢慢受热膨胀起来的黑巧克力脏脏包。
上司“胡子男”安排娜莎和毛绒去别的城市培训，我问他，为什么没有我？他回答说，公司不会把钱投资到一个不安定因素身上。
公司对我上次的擅自行动十分不满，高层的这群老不死的是一群吝啬的老家伙，小气、呆板、记仇、唯利是图深深地烙在他们衰老躯体上。
我根本不在乎能不能参加培训，让我不爽的是要和娜莎分开几天，简直无法想象这几天会是怎样的地狱生活。
“亲爱的，我就离开几天而已，别不开心啦！”
娜莎骑坐在我的大腿上，左手搂着我的脖子，右手食指轻轻的刮过我的鼻梁。
“宝贝，你知道的，见不到你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我抱紧娜莎，珍惜她还没有离开的每一分每一秒，我想她能感觉到我对她有多么的不舍。
“亲爱的，我也是。”
室友毛绒走过来看到我们的样子一脸嫌弃，她歪着毛茸茸的爆炸头说：“你们差不多得了，该出发了。”
“我该出发了，亲爱的。”娜莎站起身来离开了我的双臂，刹那间感觉离开了我的是整个世界。
我恋恋不舍地看着娜莎，毛绒皱着眉头对娜莎说：“噢，瞧瞧他多可怜！真像一只没人愿意领养的小奶狗，我们把他送到宠物收容中心待几天怎么样？”
我曾经不止一次毫不留情地捉弄过毛绒，现在是她报仇的时候了。
“毛绒，早晚有一天我要剪了你的爆炸头。”我威胁毛绒。
“而我会撕烂你的嘴，还要在伤口撒盐。”毛绒针锋相对。
“好了，”娜莎托起我的脸，用她迷人的脸庞上的迷人眼睛看着我说，“我给你买了一件小礼物，你会喜欢的。”
我送她们到门口，娜莎和我深深地吻了一会儿，又被毛绒的催促声打断。
“亲爱的，我走了。”
“我爱你，宝贝。”
“我也爱你。”
“我更爱你。”
“我……”
“好啦—！！”毛绒不满意地喊到，她推着娜莎离开，娜莎扭头给了我一个无比甜美的笑容。
我眼睁睁看她们走进电梯下楼了，感到无比失落，也许毛绒是对的。回到房间关上门，看了眼空荡荡的屋子，怅然间发现原来屋子空间这么大。
知道我很不爽，“胡子男”识趣地放了我几天假，“小子，别惹麻烦”是他最后留给我的话。
想用传讯器和娜莎通视频，但是她坐的穿梭机上屏蔽了信号。
吃了两张料理机器人做的披萨，玩了一会儿游戏，心情还是没有变好。我决定出去走走，第一次遇到娜莎的那个酒吧不知道还在不在。
电梯下到二十四楼停住了，门开了，一个胖胖的家伙走了进来，他叫威利，我们以前见过几次面，以一身肥肉、出色的勾搭技巧和花心出名。
威利似乎心情不错，他咧开嘴冲我笑着说：“今天天气不太好。”
“是的，酸雨下得有点烦人。”我回答。
“别担心，再过两天还不停，就会被气象局用粒子炮中和掉。”
“听起来不错。”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讨论天气成了人们打招呼的惯例，不过也遮挡不住我不善言辞的尴尬。
威利对任何人都很热情，抛开他不停地勾搭姑娘这点，他像是胡子男家里养的那只憨厚老实的金毛。
“去哪？”
“一个很久没去过的酒吧。”
“一起去，我教你点撩姑娘的小技巧。”
“不用了，我有女朋友。”
“我有一个老婆，五个女朋友，也不妨碍我每天出去寻欢作乐。”
我笑了笑，人们都有各自的生活方式，若是想说清楚哪种比较好，恐怕出十本书也说不明白。
坐在车里，威利的嘴巴一直没停过，他从市政上班的公务员说到城市外面的野蛮人，从单性恋说到多人恋，这些不同职业、性取向的人在他的床上的会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样子，却会拥有相同的肉体快感。
我看着车窗外忙碌的行人、按程序工作的机器人和五颜六色的车，发现这个城市对于我来说是如此的陌生。娜莎看样子还没有到训练场，传讯器还是没有她的信号。
我们来到了我第一次遇上娜莎的酒吧，酒吧的样子看起来很陌生，不过我也记不清原来是什么样子了。
里面昏暗的灯光、带感的节奏、震耳欲聋的音乐、男男女女挤在舞池里放肆地摇摆着身体。
威利兴奋地嗷嗷叫了几声，冲进舞池里，我从未见过如此灵活的胖子，似乎他生来就属于这里，就像一条一生从未停止游泳的蓝鳍金枪鱼，欢快畅游在自己的世界里。
没多久人群吞没了威利，如同海浪卷走一只肥大的寄居蟹，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我坐在吧台点了杯烈酒，只是单纯的因为很久没有喝。
烈酒与低度数的水果酒不同，你可以把水果酒留在嘴里慢慢回味，再缓缓咽下，像是和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女约会一样；烈酒的正确喝法是一仰而尽，喝慢一点你会感觉到舌头被烧的火辣辣的疼，就像是和魅力难挡的少妇偷情一样。
我则喜欢用喝低度水果酒的方法喝烈酒，这是以前养成的习惯。曾经的我是地下拳场的明星选手，“明星选手”除了代表赢得场数最多、身价最高外，还意味着有数不清的人想要你的命，不论是擂台上还是擂台下。
自然而然的，受伤成了我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口中含一口烈酒能让我的伤口没那么疼，尤其是二手医疗机器人给我处理伤口时。
我奇怪的喝酒方式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她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似乎是在最大限度地展示自己婀娜多姿的身材，她身上衣服的布料还没有我裤子一条裤腿的布料多，她在我旁边坐了下来，丰满的臀部和椅子亲密接触，身体斜靠着吧台，右手肘放在吧台上，手轻轻支撑着脸颊，眼神迷离似醉非醉，对我说：“你喝酒的方式很特别。”
我懂她的意思，来这里的人很少是来买醉的，大多数人是为了和陌生人一夜激情，所以不会有人点烈酒，还用近乎自虐的方式喝。
“我在向曾经的自己致意。”笑了笑
“以前的你一定是个帅气的男孩，看看现在的你就知道了。我们去别的地方喝一杯，好吗？”
我笑了，她只是按照身体需求行动，她需要一个男人，不管是我还是别人都能成为她身体的慰藉。某种程度上我很欣赏她的行为，做自己想做的事，要自己想要的东西。
“谢谢，我有女朋友了。”
“哦，哦，有责任心的男人最迷人。”
她还不想放弃，手指轻轻地触碰我的手，我把手换了一个安全的位置，她是个情场老手。
“你知道你不管想要哪个男人都可以轻松得手吗？”
“除了你。”
“我是说，你有很多选择，多到你眼花缭乱，没有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真的。”
“如你所愿，不过，如果你改变主意，你知道该怎么找我。”她站起来，冲我眨了眨眼，走入一片昏暗的灯光里。
我想我该回家了，走来走去找不到正门，不过找到可以出去的偏门，拉开门出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许多。
左边是个死胡同，放着几个大垃圾桶，那晚上在这里我救了娜莎的人，而她拯救了我的心。
如今地上躺着一个胖子抱着脑袋，蜷缩着身体，几个男人正在对他拳打脚踢，胖子的衣服有点眼熟，威利？
我走近些看了看，没错，威利！
“各位绅士，我想他已经得到应得的惩罚了。”我觉得我应该阻止他们，尽管大概率是威利的错。
不用说，威利肯定是碰了不该碰的女人。
“你TM谁啊？”
这些家伙一点礼貌都没有，说话的人一拳打过来，出拳过早了，这个距离适合踢技，我一脚踢中他的下巴，他倒下了。
第二个人冲了过来，我侧过身子用手臂格开攻击，拳头打了他喉咙一下，当然不可能用全力，我并不想杀了他。
剩下的三个人比较理智，他们围了过来，我中了几拳，烈酒酒劲上来了，我有点兴奋，仿佛又回到了擂台上。正在我要把他们全打倒时，警局的几个无人机器人飞过来：“这里是蒙特市警局，你们被捕了！请立刻举起双手，配合我们行动，所有未按指示的行为都将被视为拒捕。”
一个蠢货转身要跑，立刻被机器人发射的电磁弹打中，倒在地上抽搐了起来。
警局的拘留室比以前好太多了，威利的脸肿的很厉害，还很均匀，我想他应该至少被打掉一颗牙齿。
“你还好吧？”
“好极了，你是不知道那姑娘有多漂亮，挨揍也值了，哎呦呦！”
也许我不应该多管闲事，应该把他留在那里。
传讯器传来信息，是娜莎一条短短的留言，说她已经到了，很想我，给我买的礼物已经送到家，现在只能发条留言，21点可以跟我视频通话。
太棒了！21点，嗯，等下，我不能在这里跟她视频，她会担心的。
“我会被关多久？”我问拘留室墙壁上的AI。
“没有人保释的话，72小时。”
“你在开玩笑吧！！”
“我没有开玩笑这项功能。”
噢，该死的，我不能让娜莎离开的第一天就为我担心，绝对不能在这里跟她视频通话，我得离开这里。
我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胡子男”，他还没听我说完就咆哮了起来：“我刚刚警告过你，连八小时都不到，你自己想办法。”
小时候，我让机器仆人从三楼窗户跳下去，老爸知道这件事后对我也是这个的反应。
好像没有认识的人能保释我了，威利又被伤口折磨的哼了一声，威利！
“威利，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哈？”
“我需要21点前出去。”
“这个嘛……”
“为了我最心爱的女孩子。”
“没问题！我绝对不会拒绝这样的理由。”
本以为威利会找一个狐朋狗友来捞我们，想不到他直接把老婆叫过来了，出去泡妞进了局子让老婆捞，是艺高人胆大，还是作死小能手？
反正我们是出来了，告别满脸幸福的威利夫妇，我回家了。
到家门口，一个机器人提着一个包裹，看到了我，识别出了我的身份，发出机械的声音：“您有新的包裹，请注意查收。”
我拿过来，可以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在动，回到房间里打开层层包裹，里面竟然是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一只小狗。
一见我就拼命摇着它的小尾巴，我用手指去挠它下巴，它低下头来不停的舔我的手指，偶尔还轻轻地用它的小尖牙咬一下，不知为何看到它心情一下子好起来了。
娜莎送给我的礼物实在是太棒了。
包裹里自带一个便携式喂食机器人，一个清扫机器人，一个棉绒小窝，还有一个骨头造型的玩具，一份电子喂养说明书。
21点了，我们聊了很多，大部分是对彼此的思念，在毛绒的催促下我们挂断了通讯。
娜莎离开的第一天，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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