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树摇落了一地光荫,夏天要在蝉声渐弱之际草草收尾了。我和他差了一层楼,也就是不到一块水泥地的距离,那也便是很遥远了。我和他,已经没有现在和未来可言了。
17.9.5
很不幸地,他避无可避却还是见到我了,在今天的楼梯口前碰的面。他走在后头,占据了转身离开的主动权,但无法改变已经相遇的事实。如此看来,与前边仓皇而逃的我是同样可悲了。
我喜欢占据着窗台的位置,随便看看什么都好,给生命多一口气透。于是,那种想法就占据心头:他会不会正好在楼上的窗口,和我看着一样的风景。我们两个人都不知道我们做着相同的举止,楼下见一面就忘的路人却知此景。而在我日后成了路人时,窗台却不曾有人倚望过什么。远方,楼下,天空,都不曾。
心底自然清楚了,他不会有这样的兴致——关于能和我扯上关系的东西,但凡是有,也该如数戒去了。被风吹动的心思,还想再看一眼这里的晚霞。天边只剩远山上头一抹极浅的红色,云成了凝在天上的黑团块,任风一点点来,扯它向后。
光也收敛得可以,我想我还没怎么习惯,天已经开始黑得如此快了。再过一会,就看不见纸上的字了。我吃力地想继续写下去,也只能作罢。我难得非得要进到那个不同于他身上所投影的灯光晕中,开始我的新生活吗?
我想我准备好了,毕竟悲伤已经把过去啃食得差不多了。再多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只有无力咽回。
17.7.14
我从前不懂怎么喜欢一个人,而别人都有喜欢的人,从而把自己泡在两个人世界内用恋爱酝酿出来的七彩云。他们炽热的眼神里有的是:只仰慕高空,不畏惧悬崖。为了不做孤立人群的独特存在,我便尝试着随便喜欢那些女生眼中被视为“尤物”的人。“为什么喜欢他?”“他高,他帅,他阳光啊……”有趣的是,情诗在这种伪装过的荷尔蒙影响下,不受影响地萌芽、一首首信手拈来。诸如,笔下的“你的四时如花 便是你的四时如花 我替你挡下剩下的风雪寒霜 换你一生晴朗 你完全可以成为 我开在心底的怒放”这种句子,常被同个年龄段的女生看得心意迷乱,联想起自己的一段感情。这时候,我就安静地听,因为我是那个对于感情最没有发言权的人,是一个用感情来骗取灵感的虚伪角色。
直到他。在发现自己喜欢他以前,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错了,还是错以为爱了。他对于我的生命而言,太过分特殊了,我认定自己喜欢的理由和人们之前口中说的完全不一样。是他的很多俏皮小缺点:孤独,不擅长与人交流,邋遢,不注重修饰外表,生活能力差……我全部接受了,他一个完整的人,并一心想为他补救,在脑子里幻想过如何哄骗熬夜的他早点睡觉,照顾他衣食起居,然后跟随他一辈子。可后来呢?向他表明心意后听到的那些粗言野语(当然以他的性格我早该猜到的),我便知道我失去了。失去了一个不算要好的朋友,失去了交流的机会,失去了靠近的所有可能。连陌生人的地位都不如了。只能像歌词里写的:隔着遥远距离了。
生活总是有交集的地方,相遇的眼神没有火花,我感觉到的却是十丈冰以下不可说的寒冷。
17.9.9
(学堂有一树,四、五月生花。花瓣蓝,芯微白,不曾闻其香。)
这花开得太蹊跷,我不懂用生物学去解释它。只知蜜蜂又要来了,又将跳着它的八字舞来了。
今日天上涂着浑浊的蓝色,远不如被踩在脚底的花来得纯粹。
我知道他也将走在这样一片天空下,我就退缩了,拼命躲在屋檐底下,连和他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呼吸着同一阵风都显得那么可耻呢!而我还能逃到哪里去?从所有与他有关的事物里除名,不,这还远远不够。而我想见他,为他做点什么,这种渴望,恨不得把这样的自己撕裂。
楼上在挪动桌子,我瘫在自己的椅子上动弹不得,有他熟悉的脚步声,我只能静静地听,尽管耳朵已经空了。
他也许会许愿我是那种恬静淡雅的女子,而不是像错季节的花生得这般奇怪。但也正是这样一个我,巴巴地等着搁浅在一个厌恶自己的男子身边。爱自己的私心要把自己一阵臭骂了吧。
在楼梯口多呆一会都是不被允许的,可能的遇见会让他阴着脸,自己也控制不住脚步会不自觉向上溜。倘若我没有开口,是他旁边的那群人,我该何其幸福;而我不是他身边的那群人,他是何其幸福。想到这,连放弃的念头都容易扎痛。
17.11.17
认定为余生之爱的人是否会在余生被遗忘,还是反复被提起呢?已经不止一次觉得我该忘记他,是对我们两个人都好的事情,也以为前个月下狠了决心,天知道,一旦有一点可以联想的东西,就……
时令冬,天气却爱上了雨。时三差五地来几阵。上次见他没带伞,自己的伞攥在手里,连撑开的勇气都没有。一路悻悻地跟在他后面,一起淋着同一场雨。他是最爱雨的,今日偏偏又有风,有伞也多余,我见他上了车,这样安慰自己。把伞放在他手里的结果我最清楚不过了,像对待万圣节那晚的糖果,我连他当时拒绝的动作都不懂怎么描述,只顾拼命拉住四下离散的魂魄。
秋花在冬雨后都该打凉了吧。我突然想有天,把这些不能说的心意,一个人沦陷的情感表达出去,最好能传递到他那里。至少让他知道有个人曾为了他心跳纠结过,至于后来生活又是什么样子,就不知道了,我也不管了。
天哀怜我,欲疏狂风,却怕吹伤他的身容;欲兴暴雨,却怕淋湿他的脊背。我无法送伞,亦没有白素贞的法力,只懂苦苦祈求。
犹恐秋梦花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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