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进村口一家两层青砖墙水泥盖顶的房子,几个女人正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窃窃私语,不知道又在扯些什么闲篇。看见我冲进来便稍微停了一下,但接着便听到一个小声音说,回来了回来了,外国人回来了,声音虽小却已穿透我的耳膜。
正是为此事而来的我更是怒不可遏,冲进女人堆里,跑到那家堂屋里靠墙那根凉着一溜未晒干衣服用两根竹杈撑起的长竹竿前,一手便推翻在地。一时竹竿压着衣服,竹杈压着竹竿,乱成一片。
我大声吼着,你们说够了没有?老子(也是气急了,性别都乱了)何时变成了外国人,你们把我赶出国了吗,真真是一群长舌妇,整天吃了饭没事儿干在这里无中生有,无事生非……
那个房子的女主人忙走过来拉我,妹儿,莫激动莫激动,没有人说你哈,你想多了……
这是个个子不高,可以讲是五短身材的女人,微胖,虽在农村,但却没有影响她的面皮白净,头发黑中偏黄,一根半辈子都是一个造型的麻花辫乱糟糟的拖在背后。她有着农村人形容能说会道的女人特有的两片儿薄嘴唇,但也随着岁月的磨砺失去了曾有的光泽……
本来还没注意到她这会儿也在人群中,这一拉我,我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我推开她的手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别假惺惺在这做老好人,谁不知道这事儿就是从你家传出去的,你家就是个是非窝!我就出了趟国,是去旅游的,怎么就变成了外国人了?你帮我签的国籍啊?你帮我搬的家啊?
这女人一看这架势,一向厉害的她由于心虚也不想与我纠缠了,笑着说,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儿,大家散了吧,该回去做中饭了……
女人们四散了去,她也趁势溜去自家厨房做饭去了。
我一时气的发抖,仿佛一手打在棉花上,憋屈的不行……
我又跑去她家墙外那堆堆放着新砍不久待风干的劈柴旁,抱了两根最粗最湿的劈柴冲进了她家厨房 。那女人正在灶台下生火呢,火应该是刚刚烧旺的那种,她起身上锅头揭锅盖那阵儿,我把两根粗粗的湿劈柴塞进了灶膛里,说,还想吃饭,你两口子不到村口当着全村人的面澄清事实并跟我父母道歉,以后就别想正常吃饭了,我天天饭点儿来……
女人从未见过我这架势。毕竟是读书人,一向还是以斯文形象示人的。她赶忙说,我也不知道啊,是你春林哥从乡里回来说给我听的,说你出国去了,什么的……
她口中的春林哥是她丈夫,是我们村里的一个村干部,偶尔会到乡里汇报个工作什么的,自然比那些常年在村里不出门的妇人们见识要多得多,回来就会跟他婆娘讲述外面听到见到的奇闻异事。他婆娘从此在田间地头,塘边井边便多了很多的话题,那两片嘴把从他丈夫那听来的新鲜事儿添油加醋,翻花饶舌,绘声绘色的讲给村里那些没出过门的妇人们听,人们也不去辨真假,均皆听得津津有味,随后这些妇人也会在她的基础上更是添灯添油的加料讲给比她们更没见识的妇人们听,以彰显她们的见识广博。(往往是这样的,她丈夫回来告诉她今天在乡里畜牧站看到一个人牵着一头老牛在看病,到她这传出去的是一头牛去看病然后死了,主人很伤心,传到村尾时那个牵牛去看病的人死了……)
于是,这个女人家算是村里头脸稍好些的妇人们的聚集地,也是各种有的没的的新闻传播中心。
我的“好事儿”便是从这里发散出去的,传到我父母的耳中时,已变成了我出国去了,还改了国籍,嫁了个外国老公从此不回来了,不知内情的父母又没法给我打越洋电话核实,于是老两口在家是抱头痛哭,整天茶不思饭不想,急得不行,待我旅游回来,回家一看老两口,已经瘦的脱了型,一问才知道是这个缘由!
父母拖着我不让我去找她理论,说即是一场误会,过去就过去了。
如何能拖的住?那会儿我杀人的心都有了。
我把那个女人从她家厨房拖到了她家后门口的马路边上,要在这等她丈夫回来都不用进门就直接一同去村头召集村人开会,澄清事实并公然道歉……
叮铃铃铃……
早起的闹钟又不合时宜的炸响起来……
又一个乱七八糟,不知所谓的梦。
但回忆起来,那情景,当真是酣畅淋漓。如若生活中我也能这么厉害,手撕长舌妇,舌战群丑,那该有多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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