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杭州

作者: 光晔 | 来源:发表于2017-01-31 19:46 被阅读0次

    一个杭州

                               一

       杭州,六月里,细雨初过。

       阴陟的山水一片,困住了尘世的人们,回旋的飞鸟也逃不出这样的温柔,迷失在这里。一种缠绵的气息 飘荡在这片湖与她的城市里。

       杭州是美的,马可波罗在他的游记里极力地赞许。然而杭州的美又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力量征服了东西方的人们,她让人相信天堂原来就在人间。

       当西方航海家们在风波凶险的大洋里历尽艰辛,苦苦寻找她的位置的时候,杭州却一种莫名的淡然沉寂在古老东方的国度里。她不知道在遥远的西方有一场关于人性的重大发现即将因她而起,而她却犹如一位外人,对此充耳不闻。

       或许一切都早已注定,西方的这场人性的革命的发生是那么偶然,又那么必然的因她而起。杭州的美不仅仅是在于一浅水湾,几片枯荷的点缀,更多的是她骨子里的人性至美。

      自然的美很是柔弱,容易重复,容易摧毁。但是如果一种美以一种文化的底蕴沉淀,就会千年不易。杭州就是这样的不可复制,不可替代,所以我们宁愿相信人间只有一个天堂,一个杭州。

                                二

        那么谁给予了她第一抹人性?这就不得不提一下隋炀帝,这位穷极奢华的帝王为了挖一条供他玩乐的运河,将他的帝国推向了深渊,隋朝因此一去不复返,而杭州却机缘巧合地被提到了历史的舞台。这样的开始,笼罩着一份不祥的亡国气息,所以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杭州久久的被中原王朝所抛弃。

       避开中原的王气,杭州因此是这般的幸运,一开始就迎来了两位大诗人——白居易和苏轼。落魄的诗人遇到了多水的城市  ,灵魂上的共鸣平添了多少诗意!诗——是人性的枢纽,一种经久不衰的传奇。人间的诗人漫步在人间的天堂,偶然的抒发,奇妙的文字醉了一世的人。

        毕竟是男子,性情里都有几分刚毅。被贬的白居易和刚刚从乌台诗案里灰头土脸的苏轼不屈于成为这里的客人,他们都要建设,把杭州变成他们的天堂。平湖秋月,十里荷塘,抚柳苏堤,这一切早已被他们安排的妥妥当当。一眼望去,到处都是他们的痕迹,不得不叹好大的手笔!这就是杭州的诗人和男子!

                              三

       男子是如此,这里的女子也透露了一股不一样的坚毅。千年前的杭州城,大多数女子能诗能画,秀外慧中,出了许多韵事,留下了几多痴情。西湖不远处就有一座才女苏小小的墓,从古至今不断有文人来此凭吊,就连沈复都感叹道:苏小小不过钱塘的一位歌妓,为何千年来如此被人乐道?我想不过一个情字,情让杭州变得绮丽起来,西湖的水因此缠绵。

        朝云的一生都因杭州有缘,她在这里遇到了苏轼,画舫歌船里,多情的诗人无意于西湖的美景,笔下的淡妆浓抹总相宜只是眼前的女子。苏轼的一生都在流浪,黄州,密州还有天涯海角的海南,一路风尘,一路有她陪伴。她爱西湖,苏轼就在惠州又给她造了个西湖,让她永远地沉睡在西湖的柔波里。

      平静了千年的西湖以为她会一直平静下去,坐看海枯石烂。一天一条蛇的到来,打破了一切的宁静。她甚至连人也不算,却以人间女子自居,甘愿放弃千年修为,放弃成仙永恒的机会,只愿来到人间得到一滴晶莹的泪。她庄严地向世人宣誓,她不做妖,不做仙,只想成为柔弱的——人。

       一个青衣的人间少年,一把伞,一座断桥,轻易地俘虏了她的心。痴缠的人间是这样的令人留恋,多情的人间又是这样的美好!红尘这般妖娆,竟迷乱了妖魔,倦怠了仙佛,何况她一个千年的蛇妖!可惜的是,她最终的结局不在断桥而在雷锋塔下。

      “西湖水干,江潮不起,许汝在世”。西湖怎么可能水干?只要人间还有男女为情流下泪水,西湖的水就会源源不断。

      一条固执的白蛇搅动了西湖的水,金山寺庙里佛门冷看。雷锋塔也锁不住人间百姓的虔诚,一砖一瓦终于倒了。淳朴的人间不管天规,是非曲直一切都在百姓的眼里。

                                 四

       时光苍老,白发了多少春秋?就这样一个亡国的皇帝,两个落难的诗人和几个痴情的女子匆匆过往,他们或昏或狂或痴,西湖都这般包容他们的全部,历史已将他们化作沉沙沉落在湖底。西湖还是那个西湖,雷锋塔依然矗立在她的水边,然而一千年来换了多少的故事  ,换了多少的主角?默默的临安城饱经风霜,白堤上的垂柳依旧烟笼十里,断桥上终究没有残雪,荷花开了又谢,几多故人沉睡在此,千年的络绎不绝。

       旁边的邻居苏州应该很是郁闷,同样差不多的地理位置,同样的江南水乡,为什么她就没有这么幸运。重重的楼阁,古朴的园林,几座假山,俨然一副中国古典的气息。可是就是这般,苏州还是缺乏了一种纯净,她太过于隐秘,幽静,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总是好奇的人去推开她斑驳的青铜腐朽的朱漆大门,打开一看阴阴冷冷,让人生畏,赶紧躲开。就是这样的尴尬,让她无所是从,既不够有王气,又缺乏诗的灵气,少了人性的本真,偶然的一句“月落乌啼霜满天”也不够她引起诗人的关注。

         苏州尚且如此,那么同样繁华的扬州呢?那个李白笔下的“烟花三月下扬州”的扬州,那个杜牧“赢得青楼薄幸名”的扬州,那个姜夔词里“冷月无声”的扬州,她能和杭州比吗?我想是不能,扬州——这个奢华绮丽的古城,秦楼酒馆,歌舞升平,醉失了多少英雄梦?试问有那个王朝敢在这里建都?扬州不是痴情而是滥情!这里每一天都有“执手相看泪眼”的离别,逢场作戏的人们早已习以为常,情意绵绵是多么的轻率,多么的潦草!

       转过头去看遍华夏的大地,又有什么地方能如杭州一般?人性的至美和自然的巧夺天工的浑然天成。踏遍人世,我只认可一个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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