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乱的记忆

（PS：算是之前短篇《The lost memory》的前传系列）

楔子------------------

许多年后，你我再相遇时，可能只不过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而已。

或许擦肩的那一瞬你我心中都会惊诧了一下，甚至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回头一探究竟，但是我想这个想法很快就会被我们大脑的理智驱散了吧，我们肯定还都是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我太了解你了，其实我也是这样的啊，这样或许更好吧，带着内心的略微波澜，强作镇静继续向前走，走到可能互相都看不见的地方才转过头来偷瞥一眼，看着远方空无一人的街道，看着身旁来来往往的陌生面庞，看着远方依旧湛蓝的天空无奈的笑笑，然后再转过身，去向着自己的人生轨迹继续前进，这一别，也许很短，短暂的就如你的一生。

我们彼此的人生就像是被命运预言好了一样，从人生如白纸般的婴孩到被我们用自己的画笔涂抹的浓妆艳彩的绚烂如彩虹般的轨迹，命运倾注了太多笔力，命运用它那无形的手钳制着我们去走他为我们定制好的人生，于是我们的相遇从一开始或许就是必然，同样的道理，分离也是预料中的，人生中正是因为有许许多多的悲欢离合才能称得上是人生，所以那种傻白甜的故事根本不会出现在命运的剧本里，如果有，那也只是巧合，只是疏漏罢了。

我们能够在这个时间位面上相遇，的确是一件奇妙的事，你可以把它称之为那种叫做缘分的东西，但对我来说，这是命运的安排，还记得冈部伦太郎所说的话吗，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没错。

我观测了你的一生。

然后我为你重新创造了世界。

就说到这里吧，希望未来的我还能够与你再次相遇，至少是现在的你。

最后一句，你要知道，不幸永远都是互通的，而幸福的那种愉悦永远都是类似的。

以及忘掉一切，勇敢地活下去吧！

写于三十八日

散乱的记忆

Part One启动

墙壁齐刷刷白的308室，四五个人围坐在一张圆桌旁，一个个的都愁眉不展地埋头思索着什么，角落里的挂钟滴滴答答地转过了一圈又一圈，可教室里仍然是死一般的寂静。

夕阳的余晖已经开始从窗户中透过来一阵阵的嫣红色，天边的云朵早已经烧成酡红，活似喝醉的酒鬼。可诡异的是，时间仅仅过了一刻钟，整片天空都仿佛被鲜血浸泡过的一样，活似曼陀罗花盛放的地狱。

“见鬼！”汤秋生扫视了一眼天空，一边嘟囔着一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用吃奶的力气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同时向着沉思中的众人大叫大喊道：“都别睡了，我明白了，果然就是这样，没错，真相只有一个。”

紧接的却是令人窒息的尴尬，还有众人向上抬头与水平面成45度夹角的像是看中二病患者的呆滞幽怨的表情，都是……一脸刚睡醒的惺忪的模样。

几秒钟过后，他才意识到其他人都在用一种近乎鄙夷的眼神看着他，“喂喂，拜托你们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吗，我会....害羞的。”

汤秋生一边说着一边摆出了娇羞的表情，脸上还真的浮现出了一抹娇红。

“你是白痴吗？”还是夏天宸率先打破了沉默，“还有，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幸亏我们不是心脏病患者，否则，现在就没人站在这里吐槽你了。”

“你们就这种反应，亏我想了这么久，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现在，唉。你们，刚才不会都睡着了吧。”汤秋生脸攥成皱巴巴的一团，淡淡地说道。

“别卖关子了，快说，你到底想到什么了。”一向沉默寡言的路人X竟然忍不住发言了。

汤秋生踱着步子步到角落里，慵懒的斜靠在墙壁上，好像是疲累了好久，缓缓地把眼皮合上。

“你们还是先看看外面的天空吧！”许久，汤秋生表情凝重的吐出了这句话。

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夏天宸悄悄把头埋了下去，一个上扬的嘴角刻在了他的脸上。

窗外，枯黄的落叶扑簌簌地一片一片落下，在红色的光束里翻飞，把生命的最后一份美丽留在了这个同样美好的黄昏里。

当然，美好永远都是相对的，一个人的美好也许是其他人的梦魇。但还好可以当做梦魇。

众人的脖子简直就像是在一瞬间被提了起来。

就像是提前计划好了那样。

酡红的色彩在刹那间泼洒到众人惊呆的脸上，时间仿佛被定格住了，每个人都稍稍的张着嘴想要呼喊出什么，可他们呼喊不出来啊，一股莫名的压倒性的力量贯穿了他们的胸膛，根本容不得他们思量，下一瞬，从手指开始，每个人的身体都仿佛燃烧起来，每个人面目狰狞地控制不住的想要撕开自己的衣服，可根本来不及撕开，他们的手指就已经消失了，淋漓的鲜血早早地倾泻了一地，空气中开始蔓延开来血色的红雾，与此同时，他们的牙齿暴突出来，疯狂的想要噬咬着什么，嘴里呼出的气息都带有血色——他们身体里的血液正在急速地被蒸干！

此时此刻，一直在角落里站着的汤秋生却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一切一样，自顾自的说着：“你们或多或少应该明白了一点东西吧，如果还没有明白的话，只能说你们的智商感人呐！算了，你们都凑过来吧，小声地和你们说，这可是机密哟！”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不对不对，竟然还是没有人反应。汤秋生隐隐地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心脏忽然之间就砰砰砰的加速跳了起来，一个可怕不安的念头说不清道不明的窜了出来，像是吞吐着蛇信的小蛇，一点点地在噬咬着他的心。

一滩粘稠的鲜血毫无征兆地溅到了汤秋生的脸上，汤秋生急忙用手去摸，那粘稠的触感顿时让他背后飕飕的起了凉风，他想要急忙睁开眼睛去一看究竟，可是强烈的光线刺得他短时间适应不过来，太耀眼了，实在是太耀眼了！

汤秋生下意识的用右手遮挡视线，用力攥了攥手指，手心里满是冷汗。他使劲眯出一条缝来，努力去适应突如其来的亮光，当色彩图像在他瞳孔里成像出的时候，他看到的竟是地狱般的赤红，一滴又一滴的血液不断的从他的手掌上滴落下来，刚才一个个鲜活的同伴忽然在几分钟的时间里一个个地化成了一具具干瘪的尸体扭曲着肢体瘫坐在地上，而汤秋生的脚下，一片血海！

绝望刻骨般的，凄凉。

造成的这一切的不正是你吗？你真的是幸运的很呢！谜一般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飘了出来。

紧接着汤秋生的手臂重重地落了下来，灵魂仿佛被抽离了出来，身体沿着墙壁缓缓地滑落了下去，瘫坐在了地上。

关闭的木门嘎吱嘎吱地转开，又嘎吱嘎吱地转回，忽然间迸发出的重重地关门声掩盖住了外面走廊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没人回答，只有风里隐隐传来的嗤笑。

黑夜最终还是到来了，这个夜晚，格外的凄冷呢，同样也静的可怕，汤秋生眼神木然，活脱脱一个木偶。

时隔多年之后，汤秋生每每回忆起这个时候，总是把它叫做“时间不可逆的坏死”。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散乱的记忆

2017年5月27日。

夏天宸莫名其妙地从自己的电子邮箱看到了这样一封邮件，奇怪的是，没有发件人的任何信息，只有一个发送和接受的日期:三十八日，关键这竟然还是电脑系统所承认的。说真的，夏天宸一般是不看什么邮件的，但是这个奇怪的日期符还是吸引了他，他急忙打开了邮件，就看到了这样一封让人摸不到头脑的信。

“这么无聊的恶作剧啊”夏天宸当时头脑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这也就意味着他并没有把这封邮件放在心上，可没有过几天，好吧，就是那天社团里大家讨论的晚上，他家街道附近的信箱里竟然凭空多出来一封信，要知道，那个信箱早已经废弃多年不用了，再说了这个时代也没有什么邮递员了，而更加神奇的是，就像是提前预知到夏天宸并不会去翻信箱似的，那天夏天宸早上去上学的时候，那封信竟然直直的从邮箱的缝隙里掉落在他的面前。

时间就好像定格在了那个时刻。

他缓缓地弯下腰去捡起那封用牛皮纸裹着的信，不知为何，手却一直颤颤巍巍地在抖，心跳也仿佛加速了好几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色苍白，谨慎地撕开信封，抽出了里面的信纸，此时此刻，在阳光的照射下，他的手指白的近乎透明，闪耀着泛白的翡翠色，他的每个骨节慢慢地移动着，伴随着信纸沙的声响，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被折叠的信纸缓缓舒展开来，忽然间夏天宸眉头一皱，紧接着又转换成一种可怖的表情，地狱般的狰狞，像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与此同时他的额头上冒出了一粒又一粒黄豆般大小的冷汗，信纸就在他的手心里紧紧攥着，露出的一角上用好看的花笔字写着：许多年后，你·····

像是遭到了重击一样，夏天宸呆呆地站在那里，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天空中飘落袭来的纤纤雨丝滴落在他高耸的鼻梁上，他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是似曾相识的，一瞬间一直蛰伏在记忆深处的场景仿佛解冻了，一串串悦耳的风铃声在他脑海中回荡着，一个模糊的身影被快速重置出来，他没来由地恍惚了一瞬。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响起，少年素白的身影在浮空中翻飞，衣袖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湿痕，雨丝越来越密集，像是一把把朗基努斯之枪从高空向他射来并贯穿了他，这一幕还真的像是小说里少年来不及闪躲疾驰的汽车随即翻转欲要越过汽车却不曾被躲在暗处的敌人掷出早已准备好的武器的场景，而且搞笑的是夏天宸在这时恰到好处的从口中吐出了一口鲜血，浓稠而又艳丽的飘洒在天际中，夏天宸当时只觉得先是有一股缥缈失重的感觉，其次是神经末梢传达到大脑的心脏强烈震颤的剧痛，再往后就是感觉到自己轻轻的飘落在地上，就像片单薄的秋天的落叶，世界在那个时刻寂静了下来，是那种能够让人感到舒服的静谧，夏天宸觉得天堂般的圣洁的氛围包围了他，再往后，他静静的闭上眼睛享受这宁谧的气氛，却在不知不觉中就失去了知觉。

失去知觉前他还是努力挣扎着去睁开眼，只感觉到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他的面前，熟习的面庞，好像……在哪里见过呢。似曾相识的既视感呢。

再往后，夏天宸的意识就涣散了。

白色的帷幕伴随着微风在窗角起伏着，硕大的白色的屋顶在夏天宸视野里渐渐扩大，咦，怎么会有一股厚厚的消毒水味，不过，的确是很好闻啊，以前好像···没有注意到啊，这是哪里，头好晕，天旋地转的，不行，眼睛还是睁不开啊，再使点力气，或许就可以了，因为我想知道我在哪里啊！我之前····好像··是被撞了吧，那这里是天堂吧，想不到····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啊！

算是解脱了呢。

不行，那我的父母应该很难过吧。

不对，他们还会难过？可笑之至！

“医生，医生，我儿子醒了！”一个男中音欣喜若狂地喊道，与此同时，旁边还传来了低低的抽泣声。

好像是父亲和···妈妈，他们也····，果然呢，我还活着，我就说嘛，怎么着也不会死在他们前面吧。

“别哭了，孩子醒了听着呢，再说，你的眼睛都肿了啊。”

夏天宸没来由地心头一酸，内心深处积攒已久的坚冰忽的消融了，他鼓足了力气想要安慰这个被称作自己母亲的女人，但说出来的也只不过是一句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声音：“妈妈，别哭了。”

抽泣声居然瞬间终止了，中年的女人把手从眼睛微肿的脸上拿开，原本皱巴巴的脸却因为喜悦仿佛开出来一朵花来，“儿子，儿子，说话了！”中年女人使劲用手摇晃着中年男人的胳膊，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前倾斜，从青春过后就黯淡下来的眸子在这一瞬间又迸发出了闪亮的火星。

“天宸啊，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七天了啊，真是吓死我们了，这几天我和你父亲每天都是眼巴巴的盼着你醒过来啊，要是你出个什么意外，我们啊，也活不下去了。上周三啊那天，我们突然就接到了你朋友的电话，说是你突然就昏过去了。”

少年苍白的脸上硬生生地挤出一个笑容，握着中年妇女的手，“好啦，没事了，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也说的这般有气无力了，夏天宸心里淡淡地思量道。

“那个，我真的是突然晕倒的，我怎么感觉我之前像是被车撞了啊。”

“这孩子，八成是太虚弱了，都开始说胡话了，那天你一直在学校的吗，不是吗？”夏天宸的母亲温柔的说到。

少年的眉头使劲地皱了皱。

“果然呢，你们平时里怎么会有空关注我呢。你们对我的生活，一无所知。”

“还是先让孩子休息下吧。”见夏天宸把头别到一边，一旁的中年男子也难得的插了句话。

“天宸呐，你好不容易醒了过来，我们先出去，你好好休息吧先，对了，天宸你饿不饿渴不渴，毕竟这么多天了，你等一会，让你爸给你去买点热饭，我去打点热水，你先好好躺着，医生说了可千万不能动。”

“要不是我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能这么照顾我？”夏天宸在心里冷冷地嘟囔着，“真是的，要想得到你们的一点关心，难道都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是不是等到一天我死了，你们才会想到原来你们还真的有一个儿子？”

夏天宸用力地咬住了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眼眶中打转的眼泪流出，“我要让你们知道，没有你们，我照常也能活得……好好的，现在这么慈眉善目的又摆给谁看啊！”夏天宸攥紧了拳头，狠狠地击打在白色的床单上，久久地没有松开手。

但还是可以注意到的，有一行湿润的液体从他的脸上滑了下来，无声无息地，白色的床单浸出一大片水迹。

夏天宸紧闭着眼睛，任由时间流逝。

夕阳的余晖沿着窗户攀爬了进来，不知不觉，已然一个下午了，而他的父母迟迟未归。

“请问有人吗？”一丝丝毫不带感情的话语冷冰冰的传来。

夏天宸心里暗暗吃了一惊，慌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急忙把被子拽过，整理了内心小小的情绪后，摆出一副强装的笑脸，说道：“请进！”

是一个女孩，梳着齐颈的短发，浓密的刘海遮住了额头，一只眼睛上戴着厚厚的眼罩，另一只眼睛乌黑的发亮，像是黑透的夜空，让人望不透，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能够陷进去的眼睛，修长的眉毛一根一根的翕动着，女孩直勾勾地看着夏天宸说：“眼睛里，藏着悲伤呢，我看到了，绝望的狮子，在你的眼眶里哀嚎着，讲真！受到了什么委屈伤害，那得让那些施加伤害的人付出点代价才行。不去报复的话，早晚有一天，自己会崩掉的。”女孩笑嘻嘻的，让夏天宸忽然有了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是谁？我们好像并不认识，那个……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夏天宸百无聊赖地说着，想快点打发掉这个素昧平生的女孩。

“你不认识我，那单方面的熟络，也是没用呢。”紧接着夏天宸一辈子都忘不了女孩说的那句话，她嘴角扭曲着，一字一顿地说：“我，对，你，的，过去，了解的一清二楚呢！”

夏天宸如遭雷击，顿觉五雷轰顶。

“外面的天空真美啊，世界会很漂亮吧。”女孩并没有理会夏天宸，自顾自的说道，“可惜啊，有些人是第一次看到，有些人可是从来都没有看到过。”

夏天宸急忙将头转到窗户那一侧，才发觉到天空就像燃烧了一样，不是夕阳余晖的那种红色，是血液的鲜红，整片天空都被涂满了这种炼狱般的赤红色，并且这种色彩居然还在忽上忽下的浮动着，就像是在地狱中淌过一样。

“怎么……会……”夏天宸的表情扭曲着，惊骇的说到。

就在这时候，一只喜鹊忽然从天际坠落下来，重重地撞在了透明的玻璃上伴着玻璃哐啷一声的哀鸣，一命呜呼。

“可怜的东西，不过这样……咳咳”女孩忽然捂住嘴咳嗽了下，“这样，它就解脱了呢。”

女孩将手从嘴上拿开，缓缓地张开手掌，一摊鲜红的血迹就静静地躺在女孩的手心里，女孩的嘴角上还隐约带着一丝血迹，在赤色天空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瘆人。

“血……呢……”夏天宸忙不迭地喊了出来，语气里是那种难掩的冷漠。

女孩不紧不慢地用手臂将脸上的血迹抹去。“怎么，害怕了吗？”女孩一副司空见惯的腔调。

“许多年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无情啊。”女孩剧烈的咳嗽着，挣扎着说着，“你变了。”

“幸福什么的，从来都是虚无缥缈的，别人的幸福你触摸到过吗？快乐幸福什么的永远都是不能够分享，你想分享给其他人，可是你知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在心里暗暗地咒骂着你啊，所以，”女孩忽的抬高了语气，“只有痛苦是共通的。其实有些东西我是想分享给大家的，可拿的出手的只有这个了。”

女孩眼罩下的眼睛忽的就亮了起来，淡淡的翠绿色，像是黑夜里萤火虫发出的光亮。

“这所医院，只剩你了呢！”女孩阴阴地笑着，“不，医院向来就是屠场！”

夏天宸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你……到底是谁？你……”

“烦死了！”少女忽然凌空跃起，腿部关节弯曲，对着夏天宸的肚子狠狠地击了上去，夏天宸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女孩暗自里隐藏着这么强大的力量，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重重地拍在了墙壁上，汩汩的鲜血从少年的嘴角里淌了出来。

“不经打！再来！”女孩一边叫喊着，一边把雨水般密集的拳头砸到夏天宸的身体上，像是在发泄着多年来的怨恨。

没过多久，夏天宸的身体上就开始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肿块。

“够了。”夏天宸强撑着吐出这句话来，“打够了的话，请你给我住手！”

“不会够的，因为你欠我的实在太多了……”

夏天宸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把女孩推开，“我从来都不曾欠……”

“欠……？”忽然有一些东西刺进了少年的心里的某个角落，那里，长满了红色的荆棘。

少女一手撑着地面，缓缓地爬起，还是一脸的冷漠与茫然，同时脸上更多了一份决绝。

“哼。”

“哦，想起来了吗？”女孩拍打着格子衬衫上的灰尘，眼睛紧闭着。“说大话的人还真是脸皮厚呢。”

随即女孩用胳膊肘重重地砸向夏天宸的脑袋，有血红色的液体，染红了头上的绷带。

“够了，我们还会再见的，三天后，约好了哟。”女孩眼睛里矍铄着喜悦，一只手把窗户打开，另外一只手扒着阳台，流利的爬了上去，“今天只是预演！”

语气冷的仿佛是一把坚冰，狠狠地砸向夏天宸的心口。

“你会偿还的，少年。”

少女说完，从十八楼高的地方跳了下去，“夏天宸忙扑到窗户上正欲把头探出去，却是撞在了玻璃上，头上鼓起了一个大包。

“怎么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夏天宸把窗户推开，窗外的风猎猎地呼啸着，天空还是往日的湛蓝，夏初的凉风灌入病房内，夏天宸顿觉精神了不少，摸摸身上，哪里有什么伤痕啊！但是身上某些地方还是火辣辣的疼，证实着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就像是梦一样啊！”夏天宸目光仰望着蓝天，丝丝缕缕的光线折转着，在他白皙的脸上旋转着舞步。

散乱的记忆

Part two梦魇

世界的确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世界了。

夏天宸这么想的时候，正一只手撑住下巴，另一只手正摁着遥控器的按钮，整个身子蜷缩在沙发上，没错的，自从夏天宸遭受那件谜之事件之后，莫名其妙的，就被强制要求出院了，对了，忘记说了，除了他，好像其他人从没有经历过那件事一样，更加奇怪的是，关于那件事，医院里的所有人竟然全都毫不知情，夏天宸为此还大闹了一顿，非得去查监控，不用多说，夏天宸自然是失望的，可更让他气恼的是，医院里的医生竟然这样对他的父母说：“我看你们儿子啊，是脑子出问题了，我们医院治疗的都是脑子没毛病的，你们……另寻高就吧！”

于是，夏天宸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赶出了医院。

“等等，还是说，之前的世界一直都是虚幻的？”夏天宸有点搞不明白了，不过他一直以来也总是这样啊，把生活过的马马虎虎的。打个不大恰当的比方，去参加辩论赛，好不容易争取到一辩资格的他一上场就把自己身份搞反了，为此，夏天宸真的没少挨批评。

“今天是2017年5月32日，星期四，下面为您播报今天的新闻……”熟悉的声音从电视机里传来，夏天宸没有心情听下去了，手指轻轻一按，关闭了电视屏幕。

“32日，我有一句M……”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肯定是在做梦！”夏天宸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使劲用手去捏自己的脸，“不是做梦啊，有知觉啊！”

“啊！啊！啊！”夏天宸一个趔趄，只听见“哐当”一声，整个人就摔到了地板上，“痛痛痛！”

少年呲着小虎牙，疼的在地上打滚。

“难不成说，我已经死了。”少年心里一凉，眼神呆滞了好久。

“天宸，是你的信吗？”门铃“叮咚”响了一下，“我回来了。”略带些怠倦的女声响起。

“咦，天宸，你还记得小时候和你经常玩的那个小女孩吗，这封信是她写的呢，就是那个叫苏子墨的小丫头，我记得那时的她，一双大眼睛，汪汪的，都像是流淌出泉水了呢。”

“唉，真是的，一晃就这么多年了呢。”

“妈妈，你说的是真的？但是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个从小玩起来的人呢。”夏天宸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我记得的小时候，只有你和爸爸永无止境的争吵。”

夏天宸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

“天宸啊，有些事情你不懂的，这件事，以后就别再提了。”中年妇女的语气忽的就变得冷漠了。

“我知道的，不管我提多少次，你们总是会敷衍过去。”夏天宸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对了，天宸啊，你看看，这次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牛肉哦，”夏天宸母亲神情僵了一瞬，随即把话题岔开，“我最近可能是有点忙了，你要理解我啊。真的是，对不起啊。”

夏天宸暗暗地攥紧了拳头，狠狠地咬着嘴角，头也低了下去，长长的刘海耷拉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但还是可以看出来的，一滴晶莹的水珠从他的脸颊上划过，随即摔落到地上，在光影的交织中，绽出了色彩斑斓的几瓣花朵，转瞬即逝的光鲜过后是不可遏制的凋零，也同样的，他心里最后的一点温暖，也被冻结成了夏日的坚冰。

这世间，有多少东西，是一句对不起可以换回来的呢，真的是每个错误，必然有代价呢。冰冻了多年的记忆还是在这一刻苏醒了过来，就像是北极冻土上盛开的罂粟花，心要寒冷到了什么样的极点，盛开到如此极致妖冶的花才能有幸欣赏到呢。人真的是奇怪的物种呢，总是一边固执地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会淡下去，一边自怜地悲天悯人。可是呢，那些东西早就深深地刻在你的骨髓里面了不是吗，有刻痕的东西是不可能忘掉的啊！

人们果然只有进行自我欺骗，才能够存活于世。

夏日的蝉鸣突然就聒噪了起来，外面街道上依旧是车水马龙，远处的建筑群一天天地高了起来，会不会有一天把天空也捅出个窟窿来？喧闹的人群永远停止不住聒噪，一切都貌似都在向前高速发展，欣欣向荣的感觉，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给处在不安定的人们一点点宽慰。人们手中的屏幕一个个地都在闪烁着，真的是一座座被喧哗包围的孤独的冰山啊，所以说啊，窗外的世界和窗内的世界永远都是不相干的，内在和外在从来就没有对等过啊。

夏天宸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可那句“对不起呐”还是一直回荡在他耳旁，什么时候亲情也变得这么陌生了，可能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吧。

夏天宸脑袋嗡嗡作响，有些东西又回来了。

十年前

喧嚣的夜晚，聒噪的蛙鸣不合时宜的呱呱个不停，远处漫天的火光将黑夜里的寒意驱散的尽无，池塘水面的倒影里，隐隐约约有火苗在跳着湿婆灭世的舞步，令人窒息的浓烟迅速覆盖了周遭的一切，稍远处的一只鸣蝉像是闻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展开了它那一双透明的羽翼，正欲逃离这是非之地，可是只一瞬，就像是被雷击中一样，上一秒还活蹦乱跳的知了下一秒躯体马上就变得僵硬起来，轻轻地无声无息的坠向了大地，丰满的充分吸取了天地精华的躯体干瘪的无比，烟气缓缓地浸透了这里的角角落落，死亡的气息在这片土地上方盘桓着，久久不肯散去。

而此刻的天空中，一轮明月，正亮的分明，像是袖手旁观的路人，漠然而又决绝地观赏着这修罗炼狱般的场景。

“哥哥，快来救我啊，爸爸，妈妈……”童稚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哭喊着，而附和她的，只有一根根横木从屋梁上断落砸到地上的巨响，大火无声息地吞噬着这一切，好像有一只饕餮巨兽，恶意满怀地捕食着它眼见的一切。

“别怕，哥哥，这就来救你。”还在颤抖的声音一边响着，一边传来的却是男孩竭力忍住的痛楚的呲牙声。

“等一下，我……这……就过来了。”

“哥哥……”抽泣声渐渐地小了下来，蜷缩在角落的女孩使劲地睁大瞳孔，眸子里有只小野兽在恣意地欢腾着，小腿却还在因恐惧不停地打着哆嗦，精致的小脸上沾满了飘散的灰尘。

在几近绝望的时候嗅到希望的温暖的味道，真好啊，每个人心里都想有这么个人可以依靠吧，这样的话，即使陷入绝境，也会有从容不迫的勇气。

巨大的横梁忽然之间从屋顶掉落，连带着扑天的火光涌向女孩，女孩脏兮兮的脸上逐渐被炙烤的滚烫起来，汹涌的火苗恶狼般的一点一滴地靠近着，巨大的梁木还在不断地滚动着，原本燃着的希望被活生生的泼了一盆凉水，原本开在春天的花却突然遭到了致命的寒流，有些希望真的是有毒的啊，因为它在内心中升腾其起来的瞬间就意味着它将要熄灭，命数，才是上帝开的最恶毒的玩笑。

“哥哥……哥……啊……啊……救命……救……我……”女孩声音颤抖着，一边尖叫着。

“怎么办？怎么办？”男孩站在较高的地方，注视着眼前突然发生的变故，顿时之间傻了眼，竟然不合时宜的呆住了，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心智和经验上还不算成熟。

女孩四处张望寻找着男孩的身影，可是她没有看到啊，她不知道她信赖的哥哥正在她视觉的盲区，女孩开始发慌了，她大声想要呼喊出来，可是在她张开嘴的那一瞬她突然意识到来不及了，不对，并不一定是来不及了，而是女孩内心彻底的绝望了，她的内心慢慢地凉了下去，是那种……贯穿骨髓的寒冷。泪珠还挂在脸颊上，女孩的头颅低垂着，看不清表情，嘴唇微微地翕动着，用小到她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说：“哥哥，我…有些……恨你啊！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

泪水缓缓滚落下来，沉重的如同水银般，无声地坠落着，坠向……地狱！

男孩忽的奔跑起来，对的，他想到办法了，一切并不是不可挽救的，“等我，你不会出事的……不会的……不会……”

男孩急促地喘着粗气，奔到一根木制的柱子前，用力地推动着，青筋暴突出来，男孩的额头上满是汗水，“该死的，再给我稍微上前一下啊！”男孩猛地吸气，紧接着再次用他那瘦削的胳膊努力地去推动那根圆柱，对的，在那之前，把它推落下去，挡住那根燃烧的火棍，这样的话，就会有足够的时间去救他的妹妹了，只是，希望，不要出什么差错啊！

男孩突然间扑倒在了地上，脸上满是疲惫，紧接的是一阵轰隆隆的响声贯彻天际，男孩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现在还不可以松懈啊！”男孩心里笑笑，随即决绝而又毅然地爬了起来，赤裸着满是烧伤疤痕的脚掌，一次又一次地向着角落里那个瘦削的身影进发。

“墨墨，等我啊！因为……”

女孩猛然间听见了有人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原本绝望到呆滞的脸上忽的浮现出一抹嫣红，嘴唇微张，但却又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太好了！”

女孩在心里默念着，从角落里爬了起来，她不再畏惧那离她不远的那个浑身燃烧着的怪物了，她笔挺地站起，优雅地像是公主，从容不迫地抹干净脸上的灰尘，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眼神中满是期冀，虔诚的宛如信徒。

男孩微笑着在女孩的上方向她招着手，滚雷般的音响继续播放着，让人联想到春日里的夜晚，春风拂过，春雷作响，一切都悄无声息地抽发出生机，一切都是这样美好的。

男孩沉浸在幻想里，当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一切都来不及了，抽发的新芽也是有可能在那场春雨中死去的啊，他突然意识到世界的残酷。

翻滚的圆柱失去了控制，脱离了预想的轨道，撞烂了被摧毁的错落不堪的栏杆，直直的向着下方的女孩砸去，女孩完全没有预想到这场变故，下意识的往后退，圆柱在空中翻滚着，死死地压制住了女孩能够逃避的角角落落，只听哐当一声，女孩没有防备的被绊倒在了地上，通透的眼睛里飘过了一丝绝望，

女孩一边喃喃着什么，一边闭上了眼睛，仿佛在迎接命中注定的归宿!

“哥哥，你真的是……来救我的吗？”

巨大的圆柱硬生生地砸在了女孩身上，“很意外的，不是那么疼呢。”

女孩被巨大的疼痛贯穿了下去，一时间就没有了知觉。

“不要啊！”男孩用双手颤动着捂住早已泪流满面的脸，“怎么……怎么……会这样呢？”

巨大的火光在下一瞬间把下面的一切再度化为火海，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为虚无吗？

真的吗？

真的？

我不想去相信这个事实啊！

这该死的大火……为什么……埋葬在这里的……不是……我……啊！

男孩虚弱无力地坐在地上，伴随他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害死她的……是那啊！”

“是谁？……谁？”

“难道不是吗？不是你推动了那根圆柱吗？那根圆柱不是害死了她吗？”

“不是的，我……我……”

“狡辩吗？那个老是爱捣乱的粘人的总让你背黑锅的小丫头，你不是一直这么期待的吗？”

“你还心里早厌倦了吧。”好像一边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在拍打着夏天宸的肩膀，一边诡异的声音语重心长地诉说着。

“是我的错？我的错？”男孩双手抱着脑袋，瘫在地上。

“对的，犯了错就应该承认。真是我的乖孩子。”

“那么好的一个小女孩，是你把她害死了。你得背负一些东西了，要不的话，你活不下去吧。”

“真好啊，这场大火，想想看，是不是因你而起呢？”

“仔细想想看，神必将降下天罚来惩罚有罪的人。”

夏天宸默不作声，脸上的表情扭曲着，像是受尽了极大的痛苦。

“可惜啊，有些风景会很美啊，有些春天很旖旎，有些东西有些人再也看不到了。”

“不是的，不要这样啊！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的错，不是的……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渴望一个……温暖的地方。”

男孩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说的真对啊！”夏天宸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

夏天宸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直闭着的眼睛猛然间睁开，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人，他悄悄地把白色的被子掀开，穿上拖鞋，眼神木然，就像是被提着线的木偶人，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他，他在前往一个……约定之地！

偌大的医院没有一个人影，静悄悄的，只有夏天宸的拖鞋摩擦着地板的声音间歇不断地响着，真像是困兽嘶哑的哄叫啊！医院白色的墙壁上隐隐约约的现出斑斑血迹，走廊昏黄的灯光向外喷吐着奄奄一息的光线，甚至不足以照亮小小的几平方米，真是奇怪啊！白天接近正午的医院，竟然突然出现了鬼片的既视感，夏天宸面无表情，嘴角稍稍张开狞笑着，眼珠暴突，可以看出，要么他的精神处于极大的不安之中，要么他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了。

他一步一步走着，向着一个既定的目的地。

他，还是他吗？

“我哪里有什么父母啊？都是骗人的，都是啊！”

嘶哑的声线回荡在医院里，令人心惊胆战，幸运的是，没有人会去忍受他的怪叫，因为这里的幸存者只有他一个人了。

散乱的记忆

Part 3觉醒

汤秋生抱着头，一声不吭地蜷缩着，整整18小时，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弹。

不认真辨别的话，还真的有可能把他认作死人。

不远处，狰狞的面孔，满地的血迹，残肢，摆满了一地，他不敢去看。

“过去在远离，未来就靠近了吗？”

学校的广播里，嘈杂的音乐里混杂着一个淡淡的但又异常清晰的喃语。广播循环了几遍之后，汤秋生身躯猛地一阵颤动，头不情愿地缓缓抬起，那一抹抹血腥的场景在他抬起的那一瞬间挤入他的瞳孔，汤秋生的表情一瞬间扭曲了，“不要！为什么？”

嘶吼的声音回荡在空无一人的校园。

眼泪又滴滴答答地淌了下来，不是难受，是因为……恐惧。

这个学校，现在还会有存活的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都是幻觉，对不对？”

“对吧。”

“对的。”

“睡醒就好了吧。”

汤秋生在心里自言自语，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一切的不合逻辑以及不切实际。

超自然现象？

怎么可能？

胡扯的吧。

“怎么就不可能了！”略带钝感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响起，“你眼前看到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存在吗？世界是观测出来的，没有观测的话，你又怎么确定，世界存不存在？”

“所以说，nothing is impossible .”

汤秋生仰视着坐在桌子上的女孩，惊讶地一句话也没有从牙缝里挤出来。

女孩最为显著的一个特点是一只眼睛上蒙有一层眼罩，另一只眼睛乌黑的能够让人陷进去。

“每个人自然意识下的所作所为并不一定是他真实的行为。”女孩忽的脸色柔和了许多，轻声的说到。

？what？

现在的汤秋生一脸懵逼，搞什么幺蛾子嘛，这……人……有病吗，说的每个字我都认识，可为什么连起来我一句都听不懂啊！

喂，喂，喂

这是什么时候，我怎么还在吐槽啊！

女孩瘦削的小腿在空中荡着，眼睛一直注视着窗外，窗外的天空，再度撑开一朵朵血色的花朵。

“快开始了呢。早点终结吧，无论哪一个结局，怎么样都算不上好啊！”

“但是，应该可以救到你吧，救到就好了，毕竟……我怎么可能……恨你啊！”

女孩自言自语着，无视着汤秋生的存在。

又是电波语，汤秋生在心里淡淡地吐槽道。

女孩忽的把手伸出，一把揪住汤秋生的衣领，纤细的手指不知为何有这么大的力量，只看见汤秋生悬在窗户外面的空中，赤色的光线在他的脸颊上流淌着，就像是熔岩。

“快住手啊！我可……咳咳……还不想死啊！”

女孩眼睛看都不看他，喃喃地就如呓语，“宿命，start！”

还没有说完，汤秋生感觉到束缚在自己衣领上的力量消失了，一种不可言说的轻松感一瞬间笼罩了他，

“要死了吗？”汤秋生笔直地坠向大地，就像是断翅的飞鸟。

“要……啊！”女孩剩余的话语传来，汤秋生不明白了，“为什么说不要啊？”

他不知道的是，楼上的女孩，此刻早已经泪流满面。

某实验室里，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子说道：“难道……挣脱束缚了？”

“是有些失控呢，应该没事的，至少……我们手里还有砝码……呢。”旁边另外一个中年猥琐大叔笑嘻嘻地说到。

“也是呢！”两人击掌相庆，“伟大的意志就要降临了。”

“就算失败了也没有关系，我们手中还有很多羊羔呢！”

“对了，看好时机，启动BUG修补程序。”

“不会忘的。”

汤秋生笔直地站在地上，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有。可奇怪的是，他掉落的位置却砸出一个大坑来，坑很深，仅能容他露出颈部以上。

“为什么？”汤秋生一边活动着手指，一边使劲地跺了几下地，脚底传来的疼痛感让他一瞬间呲起了牙。

“好久不见的笑容呢！”楼上的女孩宽慰地笑着，“但是……真的是……对不起啊！”

“神也不会原谅我吧！”女孩眉头紧皱，精致的脸上挂满了严肃的表情，“可……真的是马虎不得呢！”

“总要有人牺牲，那为什么不是你呐？”

“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了，没办法了。”

女孩紧紧地抱住了头，仿佛再次堕入那无底的深渊。

“记忆什么的都是靠不住的吗？果然是这样吗？”

女孩站立在萧瑟的寒风中，脸色稍微有些发紫，无助的喃喃着。

冬天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昨夜的新下的大雪仿佛掩盖住了昨日所有的肮脏，冷风不时的呼啸而起，给光秃秃的枝丫又增添了一抹寒意，天空上，暗黑的云彩恣意地涌动着，张牙舞爪着，像是吞噬世界的魔鬼。

“这是你的内心世界，或者说这是你妄想的世界，你所希望的世界。”

“我所希望的世界？”女孩呆呆的反问道。

眼前的轮廓忽然清晰起来，是一个清秀的少年，不知何时站在她的面前，男孩是红色的瞳孔，有种狰狞着的美。

“世界是按照你的心构造出来的哟，心之所向，世之所往。”

“这是世界的开端，你创造出了这个世界，你呼唤了我，或者说你希望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所以我就在这里了。”

“那这就算不上真实了吧。”女孩不知道为何，竟开心地露出了笑容。

“你经历过的事情，你怎么知道是不是真实发生的？记忆有可能造假，大脑有可能欺骗，听说过缸中之脑的理论吗？”

男孩盯着天空，接着说道，“人们常说我思故我在，但是要是连是否存在都不得而知的话，那思考本身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们的故事是别人为我们写就的，也并非没有可能。”

女孩面露怯色，害羞的笑了笑，但是还是看的出来，女孩是很开心的，“听不懂哎。”

“会有用的。”男孩温柔的对女孩抱之一笑。

“你看那片天空，那里的阴霾，真的是你所期望的吗？”

“你看这个世界，这么荒芜，也是你所期待的吗？”

“哈哈哈，你说的都好有趣啊，不过，我还是不懂哎。”女孩还是蛮不在乎的样子，头发上的呆毛高高的竖起。

“会有用的。”

“其实，我是特别喜欢天空的蔚蓝，那种仿佛滴着眼泪的蓝色，能够让你感受到世界的温柔。”

男孩悄悄地把脸庞埋在女孩耳边，蹭到了在寒风中飞扬起来的几缕发丝。

“所以啊，只要杀掉你，就好了。”

男孩转过身来，还是一副温柔的表情，手中却多了一个十字锥，折射出慑人的寒光，因为是冬日的缘故，上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在寒风的威视下，更加的让人畏惧。

女孩还没有反应过来，男子就已经拿着十字锥刺了过来，紧接着，有鲜红的血液溅出，可却紧接着凝结在了空中，血色的冰棱像是一头巨龙在空气中盛放。

女孩脖颈里横亘着一把利器，双眼仰视着天空，躯体躺在雪地上，很轻很轻。

女孩还在笑着，因为已经来不及反应什么了。

男子猛地跪到地上，发出说不清是哭还是笑的声音，头颅高扬着。

顺着他的目光攀上天空，那片天空，正在渐渐地恢复蔚蓝。。

“天变蓝了呢。”男子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那边的冰棱，淡淡地说到，“这可是你的武器，别辜负了他。”

“我已经把事情全都告诉你了，剩下的，只需要你，去勇敢的去斩断宿命！”

“开什么玩笑，明明快死了啊”女孩残存的意识喃喃着，“那片天空，是真的蓝。好像去拥抱啊！”

女孩渐渐地闭上了眼睛。躯体和大地融为一体。

“我是谁？”

“你的名字是……苏子墨！”

“对的，我的名字是苏子墨！”

“所有的一切，我来背负就好了！”女孩的双眼突然睁开，两个瞳孔都是血红色，双手刹那间收紧，原本不存在的武器竟出现在她的手中，呼啸起猛烈的杀意，女孩一跃而起，从六楼跳下。

一把红色的雨伞瞬间张开，像是红色的精灵张开了翅膀。

十分钟前。

汤秋生从坑中一跃而起，那敏捷的身手和他之前畏惧的表现简直判若两人，他笔直地坚挺地站立在这片毫无人烟的校园里，耍帅似的用右手抚了抚眼镜，轻轻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真是的啊，这小丫头力气可真大啊！”

“搞什么啊，现在才唤醒我嘛，真是的，被你们的技术欺骗了啊！”汤秋生对着左手臂上类似通讯装置的东西说着，“现在情况一切……正常。”

“嗯嗯，我们这边的实验观测也基本上结束了，启动D计划。”

“Die?”

“嗯嗯，发挥作用了既然，就没有必要留着了。”那边传来了幽幽的笑声。

“三十分钟，希望你完成。”

“了解。”汤秋生用坚定的语气回复道。

“看来我们的实验的确是很成功呢。”通讯切断后，穿白大褂的男子笑嘻嘻地对着旁边的猥琐男子说道，“实验测试的最后一环就要完成了。”

猥琐的男子站在一边，低头不语，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简直比鸡窝还乱。

汤秋生在校园里缓缓地走着，手里拿着一柄长长的木剑，道路两旁，全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夕阳冰冷的回应着这难为人言的惨状，夜色马上就要蔓延上来了，一弯淡淡的月牙在远处偷偷打量着世界，悄悄地爬了上来。

汤秋生走着走着，忽的停住了脚步，因为，猎物出现了！

处于癫狂状态的夏天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散乱的记忆

Part four困斗

汤秋生轻轻低垂着头，一个轻微的嘴角上扬，还未等嘴角的弧度画完，就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手中翻舞着那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木剑，直直的向着夏天宸刺去，漆黑的木剑在往前刺出的一刹那闪烁出凄厉的光芒，剑身上下散布着穿破空气的嘶鸣声，像是一头突破囚笼的恶龙对着目标扑了过去。

剑的速度本身就势不可挡，甚至超越了音速，夏天宸按照道理是躲不掉的了。

十米，八米，三米。剑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着。

夏天宸还是那副行尸走肉般的样子，丝毫没有注意到即将到来的危险，眼神不断地涣散下去，嘴里一直在念念有词，

“都是骗人的……不要……骗……我的……呜呜……”

夏天宸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耳朵旁边响起了蜜蜂般的嗡嗡声，而此时此刻，漆黑的大剑正把一层又一层的空气撕开，夏天宸精神猛地一震，涣散的瞳孔也收敛了起来，忙不迭地抬起头来，他甚至来不及表现出来恐慌的神情，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漆黑的大剑从夏天宸的心脏上方直直的贯穿了过去，滚烫鲜艳的血液在空气中迸裂开来，像是炸开的一朵血花，在夏天宸的背后，锋利的剑刃上沾满了血液，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

难以言说的疼痛感让夏天宸打了一个大大的机灵，甚至差点昏厥过去，不对，应该这么说，昏厥不过去才不正常吧。

总之不正常！

世界在夏天宸的眼睛中重新聚焦起来，对夏天宸来说，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崭新的世界，之前的时间，多多少少他都掺杂了自己的主观臆想在其中，那不是真实的世界！

那存在真实的世界吗？究极的真实存在吗？

客观存在的世界+我们主观的观测=我们主观上的世界。

之前不经意瞥见的内容突然闪现在夏天宸的脑海里。

不对不对，夏天宸努力驱散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念想。

那所谓的真实不应该是……怎么会……夏天宸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所谓的真实是不存在的，你的主观观测即为你的真实。

还是不对。

世界到底是客观存在的，人们自身的观测变化只会导致自身感知上的变化？

还是说，哪里会有什么客观意义上的世界，世界实际上是依赖于人们的意识？

夏天宸糊涂了，竟然忘记了近在咫尺的危险，就和在毒蛇的獠牙边上栖息一样危险。

夏天宸感觉到时间变慢了很多，他在心里无助地笑了笑，大概是自己快要……死了吧。

像是有一盆冷水瓢泼而至夏天宸的心口上，夏天宸只是觉得冷到窒息，一种冷到骨子里的感觉。

天旋地转的感觉啊，世界覆亡了吗？楼房在坍塌，到处都在燃烧，炼狱般的场景，一幕幕的闪现在他的眼前，像是不掉帧的动画，蓝光的画质让他感觉到脑海里的回望……不对……应该是某种意识上世界竟如此真实。尤其是那片天空，蔚蓝的让人想哭啊！胸腔里像是溢满了滚烫的泪水。

“我可以期盼那片蓝天吗？”夏天宸如释负重地吐出了这句话，右手高高举起，像是要触碰那片柔软一样。

“就……快要碰到了呢。”夏天宸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天黑了呢，一切都变得静悄悄了呢，我是死了吗？

另一边，从窗户跳落的女孩却感觉自己突然蹲坐在一片平地上，“不可能！”女孩疑惑地自言自语，“竟然是这么真实的触感。”

“悬空现平地，真的是做梦呢。”女孩不置可否地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但是啊……这种事情怎么会……有啊！”

长长的睫毛闪动着，女孩睁开左眼，却发现四周是一片荒原，城市学校医院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骗人的吧。”女孩狠狠地攥紧了手心的肉。

“怎么会有蓝天啊？那种设定以外的东西，怎么会存在啊？”女孩真正想吐槽的是这个啊。

我勒了个去。

女孩小巧的耳朵动了动，像是嗅到了什么声响，她把头缓缓别过，她忽然看到，自己的右手上还有一把红色胎骨的雨伞。

不远处……

瘦削的身影，在微风中摇曳着。

“不可以期盼！”恶狠狠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夏天宸感觉到右边的手臂上有热滚滚的东西在涌动。“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吗？”夏天宸重重地倒下，“真好啊这样！”

漆黑的剑身从夏天宸身体里急速地抽出，随即又在半空中勾画了一笔写意的圆弧，喷射出来的亮光，就像是划破夏天夜空的雷电。

雷电劈中了什么东西。

有什么东西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可以预见，到底是从什么高度落下了的，当然，重力加速度是一定的，否则，牛顿的棺材盖又要开了呢。

夏天宸意识忽的消散了，一片空白的天地将他笼罩。

他最后听到的一句话是汤秋生听起来无比震惊的一句话，

“怎么会，不可能……你不应该出现在这的，要牺牲掉的……不该是你啊……”浓重的哭腔啊。

紧接着

大地开裂，乳白色的光芒瞬间笼罩了大地，把天地搅得分辨不清。

玻璃平面的触感，迷雾般的场景。

快速闪现的画面总是在苏子墨将要触碰到的时候消失，苏子墨到处追逐着，脚底下散出一段段涟漪。

“下雨了呢。”

苏子墨伸出了手，一点又一滴冰凉的触感从她自己的手掌上传来，渐渐地，在她的手心，好像聚起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但是啊，近在咫尺的东西，从眼角上划过滚落的东西，她却看不见。

雨好像是越下越大的样子，雨滴开始啪啪地打在苏子墨身上，冰凉的撕裂般的疼痛感从神经末梢传至大脑，苏子墨像是要躲开一样，到处上蹿下跳，焦急的像只猴子。

“怎么办？”

一个又一个大大的问号从她的脑海深处具现化出来，宛若一柄柄巨大的死神的镰刀，收割待宰割的……灵魂！

“下雨了……就要打起伞哦。”

“对的，我还是有伞的。”女孩欣喜若狂地将手中的雨伞张开，红色的雨燕在天地中翱翔！

世界在苏子墨的眼睛中重新清澈起来，迷雾消失了，甚至连时间的流动也变慢了，雨滴还在落着，但却是那么缓慢的下坠，像是从虚空的爬过的蜗牛，留下的是那么不真实的晶莹的痕迹。

苏子墨的身体里肾上腺素急速地分泌着，一种处于世界之巅的感觉像是钩子一样坚实地攫住了她，她欢欣地跳了起来。

向着前方，刺杀！

“我也为你……就像多年之前……你为我……”

向着那个残存着立着的身影，刺去，像是一柄离线的弓箭。

“虚造世界的意志转移了呢。”

“嗯，但是还是随机的，并不稳定。”

“世界的意志，承担的话，结局是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不过，我们的实验也算是取得了成功了呢，但也需要进一步改良。”

“主宰世界的伟大……”

“任他们自生自灭吧。”

“没有价值的东西就去抛弃，真是你的一贯作风呢。”

突然间，两个人的对话声从天际传来，没人注意到夏天宸的嘴角忽然扭动了一下，像极了微笑。

而此时此刻，汤秋生用说不上来的表情回应着周遭的一切，脸上的线条扭曲着，像是陷入了极大的苦痛。

他游离在真实和不切实际的边缘。

苏子墨的行动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干扰，原本预定好的轨迹出了偏差，蝴蝶最终还是折断了翅膀，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汤秋生听到声响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好奇心在驱使着他。

好奇心是真的会害死猫的。

现在的汤秋生就是那只猫。

苏子墨毫不犹豫地把那柄红色的雨伞毫无疑问地插入了汤秋生的体内，鲜红的血液溅落在苏子墨的脸上。

苏子墨呆住了，带着哭腔的说道：“这样……就……可以救到你了吧。”

“我牺牲掉哥哥，就能救到你了吧？”

随即是掩面而泣。

夏天宸努力地压了压嘴角，好像在和梦魇做着斗争。

汤秋生瞬时疯狂起来，无数条蛇在汤秋生脑海里盘桓着，把他刚恢复过来的理智再次吞噬掉。

他的眼睛布满了血色，瞳孔大的出奇，他用残存的力量挥舞着那一柄木剑，锁死了苏子墨的咽喉。

苏子墨一脸惊恐的看着汤秋生，完全来不及躲闪。

苏子墨不再去看，她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了笑容，该怎么描述那种笑容呢，是那种愿望达成之后的释然。

她好像又闻到了久违的花香了呢。

黑白的映像里，弱小的男孩全然不顾女孩的感情，生生地把女孩刚摘下的花夺了下来，狠狠地丢在了地上。

“呜啊啊……”

“呜啊啊……”

男孩没有回头，偌大的天地，只有一个弱小的女孩独自匍匐在大地上，哭泣，嚎啕声盖过了一切。

果然，这么多年了，她心里的疙瘩还没有解开呢。

对，为什么要解开，为什么要去谅解，你拥有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啊，可他们却生生地夺了过去。

这是他们犯下的罪。

他们就应该为此支付代价，不管他们是谁。

但是，他是我的哥哥。

可是我却毫不留情地……

没关系啊，没关系啊……

可是为什么会有眼泪流出呢。

木剑快速地移动着，突然戳进了什么东西。

毫无疑问，悲剧就此酿成。

三思而后行，莫非就是讽刺的这件事。

真可悲啊！

苏子墨看着汤秋生的脸，嘴里那声“哥哥”却没能够吐出来，只能够死死地在脑海里徘徊，像是无家可归的孩子。

“天宸，对不起，没有救到你。”

“哥哥，对不起，伤了你。”

“这一切都是我的罪责呢。”

苏子墨刚说完这句话，一口浓厚的鲜血从她的口中倾斜出来，洒了一地。

“这是……诅咒……呢。”

“到头来还是谁也没有救到呢。”

女孩眼眶里霎时间涌现出来一抹空白，随即，她的身形晃了晃，扑倒在了地上。

汤秋生到头来，还是没能回想起来一切。

濒死的两个人当然不会注意到缓缓站起来的夏天宸，本该是垂死的他竟然毫发无损，非但如此，就连他身上破碎的衣服竟然都不可思议的自行修补起来，仿佛有神的力量加持在他的身上。

夏天宸嘴角狞笑着，不对，他并不是夏天宸！

倒在地上的女孩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从篡改的记忆终于恢复了过来，她明白了一切，但是这到底还有什么用呢？

改变不了了啊混蛋。

人这种愚笨的生物，总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总是结束了无可挽回之时才傻傻地明白一切。

其实大多数情况并不是不懂啊，只是害怕那个早已经在心里确定的答案演变成现实。

所以要逃避。

从开始就有破绽了吧，再好的戏，也终究只是一场闹剧罢了。

“我不是你的夏天宸呢，那个人早已经死去了啊，在那场无尽的大火里。”

“仔细想想，夏天宸真的存在吗？”

“有个人，他为了救你，被一根燃烧的梁柱砸中了，幸运的倒是你，什么都没有做，竟然活了下来。”

“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没有必要告诉你，我知道的，像我这样的反派，最终不都是死于话多吗？你真的不记得了吗？睡着之后，你就会想起一切的。”

“睡吧。”

“有些事情，不能够多说啊。”

苏子墨只感觉到了一阵睡意袭来，可是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男孩说那句话的时候为什么会那么温柔。

“为什么会这样？”

苏子墨不再去想了，因为她已经连思考的力量丧失了。

矗立在天地间的男人大踏步前去，仿佛是去和命运做个了断，没人知道在哪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苏子墨和汤秋生却奇迹般的存活了下来。

并且，他们忘记了这个名为夏天宸的存在。

不，从一开始，只不过他们头脑里被植入的妄想罢了。

可是，她却一直一直坚信着，夏天宸的确是存在的。

许多年后，苏子墨回想起这个近乎梦境的现实时，眼神里总是带着一股茫然。

但是，她不由自主地，总是会有眼泪留下来。

有些人就是骗子。

她不知道为何总有这句话回旋在她的脑海里。

可是女孩还不知道，三个月后，一场即将在小城到来的暴风雨，又将把她卷入宿命的漩涡里，而这次，她或许就能把他救出来了。

真是的，总是一声不吭自己做英雄的人，真的很讨厌呢。

但是至少不会再让他孤单一人了。

三个月后的女孩，吐出了如此坚定的誓言。

雨滴滴落在小城上空，啪啪嗒嗒，和那些个绝望的夜里的声音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