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一口流利的潮汕话，我家老华站在街坊领居间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但其实，老华是四川人。

       她28年没回四川了。

       幼年时听过老华与我爸争吵，只字片语像是老华想回四川看看，回去扫扫我外公外婆的墓，我记不得为什么最后没去成，只记得老华很坚持。可最终还是抵不过我爸。

       小学时老华在吃饭的时候很高兴的问我：“寒假要不要跟我去我们四川看看啊。那里冬天下雪很好看，雪积得很厚，可以打滚，堆雪人。”说到兴起老华还配合上手的动作。我也跟着激动，暗地里期待着寒假快点来临。

       这次没去成的原因我记得了，我们家五个小孩都在上学，三个哥哥，我排老四，底下还有个妹妹。我爸担心我们几个自己做饭做不来，也不会照顾自己。坚决不同意老华回去。

       到初二时老华和我还有我爸在客厅，老华说，这个寒假想回去看看，墓都是拖人扫的，自己还没去看过。我爸听完转过头对着我说他煮饭糊涂，但味道还不错。老华听出意思，高兴得说不出话，那天晚上家里多煮了几道菜。老华讲起了她小时候的事，抓过雪吃。邻家小孩冻掉了只耳朵......

       可老华还是没去成，我二哥相识了二嫂，虽然还在读高中，但想早点结婚。老华要留下来筹备婚礼。

       中专开始我在学校寄宿，有次小妹跟我说，她要跟老华去四川，等寒假。我说爸那关过了吗。小妹说过了。我很想和老华去。

       后来，老华依然没有去成，因为家里的工人非要老华做饭，说吃不惯外面的。老华掰不过他们，不得已留了下来。

       之后小哥结婚，大哥结婚，都有了小孩，小妹上了大学，而我也外出工作。但老华依旧没回过四川。

      母亲节这天，老华抢先我一步，打了电话给我。我说哪里有母亲节母亲先给女儿打电话的。老华交代我在外不要挨饿，多打电话给她。和老华调皮了几句，想起来这事，我说这个暑假和小妹回四川吧。老华沉默了一会。我接着说趁着小妹还在上大学，还有假期，有个人陪你去才可以。老华过了好久才开口，你能记得这个事就好。

       四川的雪我只听过，而老华曾见过，却记不得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