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孤独而独特的灵魂在荒诞不经的世界里的相遇是偶然,是万幸,从此孤独有了出口,而灵魂不必在寂寥的孤独深渊里沉沦。
这部电影的画风不如同任何动画,它不是跳动着喜悦的色彩,而是以黑色而怪诞的暗黑画风独树一帜。电影描绘的是澳大利亚的八岁孤独小女孩玛丽因为偶然与身处纽约的患有亚斯伯格症44岁马克思成为笔友,在书信中分享彼此的生活。
场景在黄棕色的澳大利亚和黑灰的纽约切换,没有对话,却以跨越二十年书信和旁白将生活娓娓道来。虽说对诸多沉重的社会问题进行了探讨,但是在这沉闷沉重而压抑的氛围之中,却让人性的善良与温暖和在夹缝中奋力挣扎的希望更为突出,让对自我的认识、友情的真谛和孤独的思考及社会生活的病症更为清晰地展示在观众眼中。
一
这世界与我格格不入 还好有你共我惺惺相惜 | Mary and Max就好像是即使糟糕透顶的生活一次次将他打败,即使抽烟、酗酒、精神病、死亡如排山倒海之势将你侵蚀,即使孤独紧紧把你包围,你都会有那股子勇气去面对,最重要的是能够拼尽全力爱自己。这是这部电影教会我的第一件事情。
只要学会认识自己、接纳自己、爱自己,即使人生路上裂缝丛生又何妨,荆棘密布又何惧,你就是你,坦坦荡荡,昂首阔步,奋力前行。
“小的时候,我想成为任何人,除了我自己。医生说如果我在一座孤岛上,就得去适应我仅有的陪伴,只有我自己和椰果。他说我将不得不接受自己,包括缺点和一切,我们无法选择自身的缺点,它是我们的一部分,我们只能接纳。然而我们可以选择自己的朋友,很高兴我选择了你。”
上述这段马克思写给玛丽的原谅信,恰恰反映了马克思一个自我认知的过程。即从怀疑、抗拒自我到坦然接受自我到固执地坚持自我,再到认识到人非圣贤情有可原的成长过程。来自世界的恶意使他遍体凌伤,于是他选择在自己的世界里孤独地活着,不信这世界,只信他自己。
无疑,至少在自我认识这一点,马克思是优于玛丽的。玛丽从始自终就没有对自我清醒的认识,没有学会如何善待和接纳自己,更没有学会如何爱自己。
她因额头的胎记而自觉外貌丑陋不受欢迎,不论是攒钱整容消除胎记还是费尽心力打扮自己取悦他人,这终究暴露的是内心的自卑和对自我认知的缺失,她从来不是为自己而活,她活在的是她臆想出来的卑微世界。她活在别人的目光之下,孤影难自怜。
当她为爱情黯然神伤,深受折磨之时,马克思告诉她,“如果爱,先爱你自己。”
一个人若丧失了爱自己的能力,那才是彻底可悲的。若是无法学会如何接纳自己的缺点,其结果必是自身缺点被无限放大,在人生的下坡路里越走越曲折,越挫败越失望。
对自己过于苛刻,那么命运对自己也会越苛刻。苛求完美,才越是累赘。
人非圣贤,倒不如拥抱不完美的自己。要知道,我们拥有的不是千篇一律的躯壳,而是独特而鲜活的灵魂。
二
这世界与我格格不入 还好有你共我惺惺相惜 | Mary and MaxYou are my best friend. You are my only friend.
这部电影所表现的跨越三十六岁的年龄的友谊尤为真挚而坚定,是彼此孤寂的生活里的一束光,是玛丽点不掉的胎记,是马克思脑袋上的那抹红,历经岁月沉淀而越真越醇。
不论是马克思每一次在收到玛丽来信时即使痛苦难耐却仍旧认真回信、妥帖熨烫的坚持,还是两人跨越千里分享的生活琐碎和互换食物的快乐;不论是马克思在得知玛丽将他研究时的暴怒和千种不可言喻的情绪,还是玛丽销毁著作而后每日只盼原谅的酗酒沉沦;不论是马克思的原谅还是玛丽最后来迟了的跨洋相见,都将友谊二字诠释地淋漓尽致,感人至深。
马克思死时无疑是安详而快乐的,怀着对那个此生唯一朋友的期待安然死去。这样孤独的人终其一生,不过盼一个能真正懂他理解他的好友。“但愿有一天,我们的人行道会相遇。我们可以分享一罐炼乳。”他的手边是一罐炼乳只待她来,仰着的头正对着是满壁见证友谊的信,身上的表情本只为更好地读懂即将到来的她。他真心实意地为他毕生唯一的友谊付出着。这样的友谊无疑是温暖至深的。
现实冰冷刺骨,而玛丽和马克思只能靠着书信传递友情来依偎取暖,才能不被来自生活的孤独和绝望吞噬。
玛丽的家庭是畸形的,抽烟酗酒偷窃的母亲,不愿陪伴的父亲,而她本身被视为意外的存在。正是因为家庭教育的缺失,不良的家庭环境潜移默化导致了玛丽畸形偏执的性格,即使她是善良的,却不免在社会化的过程中深受原生家庭其害。不论是从她的自卑、自我怀疑、还是追求爱情时的迷失都可见一斑,更深深体现在她在与马克思的友谊受挫时酗酒沉沦,迷失自己上,那时的她与她迷恋雪利酒的妈妈又有何异?她不可避免地深深烙印上了她妈妈的印记,家庭教育无疑是她悲剧人生历程的助推器。
还好,马克思的存在让她从深渊里一次次被救起。细细想来,如今有多少的社会悲剧的主演者深受着原生家庭的烙印的侵蚀呢?可悲的是,他们既是施暴者,更是受害者。
这世界与我格格不入 还好有你共我惺惺相惜 | Mary and Max而马克思的人生又谈何容易呢?童年阴影挥之不去,比起爱情更理解星星,对周围人的违规行为无法理解。历经世事沧桑,还好遇见了她。生活里太多利刃向他刺去,社会互动对于他来说太难了。
正如他告诉玛丽的,“别问没有笑容担心,我的嘴很少笑出来,但不代表我在脑子里不笑”。在脑子里对着这个世界呲牙咧嘴的笑着。他想要一个人人守规矩的世界,可是周遭的人却总是觉得他奇怪,不禁想问,究竟谁才是那个奇怪的人呢?他喜欢那部动画,实际上是对里面井井有条的社会秩序的渴望。
他相信爱因斯坦的那句话,“唯有宇宙和人类的愚蠢是永恒的。”对于人性的恶和人际关系的复杂他不懂,对于周遭世界的多变复杂他无法理解,他只是坚持着自己既有的原则。虽说孤独,却也享受。可谁又能说他不善良呢?中了大奖也只是买了巧克力和玩具,然后送给隔壁古怪的邻居太太,捐给慈善机构,仍旧在昏暗的小屋过着属于自己的日子。
值得一提的是邻居太太在得到马克思分的钱后,用那些钱去度过了最欢畅的临死生活。那种明知已体弱色衰,明知命不久矣,我仍要活出最欢畅的人生的那种洒脱豁达,在电影是几帧的切换,在我心中却是久久不能泯灭的震撼。这种对于人生的乐观豁达,体现在对死亡和年老的态度上。她没有把钱锁起来,也没有把自己还困在房子里,而是尽全力去享受人生最后最难得的时光。
难得来在这世界走一遭,为何不尽兴而为呢?
三
文中值得注意的还有一个话题,那就是书信。随着科技进步和时代发展,书信和笔友已经渐渐被互联网和网友取代,可是那种晕染在笔墨间的温度岂是一堆冰冷数据能够取代的呢?电影的设定在1976年,才让故事的发生有了可能。若是玛丽生活在今天,可以试想,故事的发展可能会变得很滑稽。
第一种可能,玛丽寄出去的信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也许是被放到了一个密布灰尘和蜘蛛网的邮箱里无人去取,也许是被马克思当作骚扰信随手撕了。
第二种可能,故事的设定变成玛丽发的是电子邮件,也许就被当作垃圾邮件处理了,也许会有那个马克思回复了一次就兴趣寥寥。
可能还有很多很多,可是无疑哪一种都不会电影那样温暖的发展。时代的变迁,社会互动也在发生变化,互联网的出现究竟是让生活越来越便利,还是让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呢?快节奏的都市生活中,还有谁愿意沉下心来写一封信,以笔墨表达情思呢?还有谁愿意对陌生人表达善意敞开心扉呢?一切生活秩序都在重置,一切既定的社会守则都在重新调整,社会互动的方式也在被重新定义。而在此过程中,人的情感又该如何安放呢?
细细想来,不禁后怕。
想起一句话,“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四
When I was just a little girl
I asked my mother what will I be?
Will I be pretty?
Will I be rich?
Here’s what she said to me
Que sera,sera
Whatever will be, will be
The future’s not ours to see
世事皆难测,万事莫强求,顺其自然才能不被生活支配。
最后谨以陶渊明的一首诗结尾,
“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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