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无论是大娘家,还是我家,亦或左邻右舍都谁家,都没法睡的安稳。大娘家大哥和三哥好像一宿都没回来,一直在找老姐。大娘一直都在哭,大娘哭,小五就哭,六奶就背着小五在院子里不停的走。
大爷在县城的农民中专做厨师,根本就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也没人告诉他,也没法告诉他。都在找老姐,谁有功夫搭着路费坐火车去给他送信呢?
我奶奶也是一宿没睡好,虽说,她掐算出老姐不会丢,一定会得到好心人的帮助,可是我明白,所有人心里都没底,也不能就因为奶奶说没事,能回来,就不出去找人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爸爸就起来了,和几个邻居商量,还是往东再把范围往东南,东北扩散去寻找。然后,不管找没找到,中午一定都会来在家里碰一下头儿。
是啊,甸子在东边,老姐不可能往西走,出了东甸子,老姐只能往东再向南或向北走了。可是,要是老姐转向,不知东南西北,在哪一条路上折回往西,也不一定。
我就跟奶奶说,要不,在往西找找吧。
“小霞没往西走,一直往东下去了。”奶奶坚信着自己的掐算。“过了一个有水的地方,从土坝上走过去的,可能就是过了潮沟了。”
今天是周一,我也没去上学,妈妈一直陪着大娘,我也着急老姐,妈妈看我哭的很伤心,也没坚持让我上学。我就和六奶,奶奶一起守着村口等消息。
“娘。”
正在我昏昏欲睡的时间,我忽然听到老姐的声音,因为大娘家孩子都管大娘叫娘,而不是叫妈,所以,这一声“娘”,我留知道是老姐回来了。我扑棱一下从奶奶的腿上抬起头,“我老姐回来了,我听见喊我大娘了。”
“在哪呢,你鬼惊鬼诈的,吓我一跳。”
六奶拍了我一下,“我咋没听着呢,在哪呢。”
我站在那,向东边的大路上看去,东边一个人影都没有,只隐约的听到有马车的声音,还有人吆喝赶车的声音,我不免有些失望。又蔫蔫的坐到奶奶身边,把头依进奶奶怀里,泪珠劈了啪啦的往下掉。
“娘——”
我又猛的抬起头,“奶,是我老姐,是我老姐。”我一下子蹦起来,向东边打道跑去。
奶奶和六奶似乎也听到了喊声,都站了起来,向东望着。
我跑着跑着,就在大道的拐弯的地方,看到了一挂马车,从高高的庄稼地那边转了过来。马车走的不是很快,老姐站在车厢板上,看到我,更是大声喊着,“小伟,小伟,小伟……”
我看到老姐,高兴死了,眼泪又唰的一下子,流了下来。
可是,不知怎么的,我扭头就往回跑,没跑几步,就看奶奶和六奶也捯着小脚颠儿颠儿地跑过来了。
“是我老姐,真是我老姐。”我高兴的冲奶奶和六奶喊着,到了她们身边,却没停下来,继续往前跑。
“对了,伟啊,快跑去告诉你大娘去。”我都跑远了,六奶在后面扯了细嗓子叮嘱了我一句。
我飞也似的,跨进大娘家一早就敞开着的用柳条编的大门,却不小心,一个跟头造了个大前趴子,肚子硌在了一个土块上,整个手掌一下子就摔破了皮,两个膝盖也摔的生疼,我顾不得这个了,爬起来,就冲已经听到我摔倒的大娘和妈妈就喊,“我老姐,我老姐,老姐……”
妈妈见我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就忙着问,“你老姐,找着啦?”
我站在那,用手往东指着,“大马车,老姐,老姐,大马车……”
这时,妈和大娘好似才醒过腔来,大娘疯了似的起身噌的一下就向院外冲去,妈妈紧跟在大娘后边,也冲出了院子。
我却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龇牙咧嘴的看着两只不停流血的手,又慢慢挽起裤脚,发现,右边的小腿整个都摔坏了,正往外渗着血丝,而膝盖处血已经是在往下淌了,我用手使劲按住伤口,却不由的疼得我眼泪唰唰的掉。
就在这时,一帮人就进了院,那挂马车拴在了门外的拴马桩子上,一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从车上搬下一个马槽,把一捆青草放马槽里,才在奶奶,爷爷,和六奶的陪同下进了院。
这时的大娘,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抱着老姐一个劲儿的就是哭。
“孩子回来了,别哭啦,这得回遇到好心人了,快去张罗饭吧。”六奶一边拉过老姐,一边对大娘说,“把那个下蛋的鸡杀了吧,再多整几个菜,她二婶子?”六奶又拉着妈妈:“你们妯俩一起去做,多涝点二米饭,一会儿晌午了,出去找小霞的人都该回来了,人多,菜也多整,啊。”
妈爽快的答应着,和大娘一起去抓那只下蛋的老母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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