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曾经那么努力的紧握着我的小手，告诉我别怕，妈妈永远在你身边。曾经还没有那么多老茧在紧握的瞬间硌着我的手心，可她又是那么认真那么用力地握紧我，握紧我曾几次想甩开她的左手。
一次偶然的机会翻出一张压在抽屉最底层的老照片，那张因放了太久又没有好好保存而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纹路的老照片，是她年轻的时候拍的。在看第一眼的时候，我几乎认不出来这是她。
照片里的人留着温婉的齐肩长发，手有些紧张地挽着旁边的朋友，害羞的微笑着。我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没想过曾经的她会是这个样子的，可能我认识她太晚，可能因为血缘的牵绊，生来就被固定好了的角色让我们无法以另一种方式相处，无法真切地看到她另外的一面。
她总是习惯于在我面前装作一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样子，用瘦弱的肩膀挡在我面前，用她的爱为我建起一架厚厚的牢笼，保护我不受到一丁点伤害。
可能这也是最大的伤害。只是我们都意识到的太晚。却也不能真的怪她，毕竟她也是第一次当妈，没有经验。她只知道把最好的都留给我，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在守护着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岁月可能足以让一个人变成了另一个人。
一直会忍不住想，如果她当初没有结婚，没有生下我，是不是可以更幸福一点，是不是可以永远保持着照片里美好的样子，不用过的那么辛苦，不用无数遍的在我耳边强调：你是我的命，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希望。所以，你永远都不可以伤害自己。
不要用那么绝望的语气跟我说那么绝望的话。
我不喜欢。
一点都不喜欢。
时刻感觉到自己身上背负着两人份的沉甸甸的责任，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很多次都想开口说：你要为自己而活，你要，活的更快乐一点。却总是在开口的瞬间哽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
或是因为年少的羞赧，无法轻易说出那句我爱你，而被深深地埋在心底。但这世间有太多遗憾，太多无法掌控的事情突然降临，让人措手不及。
我真怕，如果此时此刻还能站在你面前的时刻没有跟你说出心里的那句话，下次就再没有机会再说出口。
她的手不知何时，在我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变得那么粗糙干裂，摸上去有细微的刺痛感，那一条条深深浅浅开裂的细缝每一条都讲述着属于它自己的故事，不经常打理的厚厚的指甲因经常在地里干活积下了再也洗不干净的黑黑的泥土印。
她不再是那个爱美的小姑娘，她总是习惯大声地粗着嗓子说话，像所有四五十岁买菜的大妈一样，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为那一毛两毛跟别人讨价还价。不知何时，她也不再是那个强大的无坚不摧的记忆中的样子，她也会受伤，有时也会需要我拍拍她的肩膀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现在，我只想用我的左手像她曾经那样，紧紧反握住她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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