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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市并非一个真正很富裕的城市,按GDP来算它甚至连一个二线城市都算不上。然而,这里却有着某些二线城市都无法拥有的繁华与消费水平。其实,如果说一个人的习性与生活方式是由他的性格所决定,那么一座城市更多的则是会被那里人土风情以及当地人们的生活理念所决定了。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这亘古不变的道出了多少真理,无论是历史的还是现实的。过分注重现实与享受,使得这个经济水平并不怎么好的城市拥有了排在全国城市前列的消费水平,这也就注定造就了一个有些畸形城市。
“好久不见!”我们在约定好的江边见面。
“是有蛮久没有见面了哦。”她将大衣裹了裹,江风吹得着实有些冷了。
“是啊!”
“我们有多久没有联系了?”她突然问道。
“很久了吧!具体多长时间我一下子也记不住了。”习惯性的慢思维使得我一下子无法给出一个具体的数据。
“一年了哟!”她笑眯眯地看着我,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
我不敢保证她下一刻会是什么样的状态,但是至少在那一刻看到的是一个纯真的她,纯真得如同三月里阳光下在母亲怀里开怀大笑的婴儿,并且毫无做作之嫌。这个世界有一种人永远都长不大,它们禁锢在了少年时期被某种艺术魔力所侵袭之后所定格的那个年龄里。
“是呀,一年了!”我感叹道。
“一年是多长?”她扶了扶那个大大的眼镜框。
“这么长咯!”我亦无厘头的伸出双手比划着。
“噗嗤!”她喷了一口的西瓜汁,“嘿嘿,你这家伙偶尔也会挺幽默的嘛!不过说真的,地球一年一个轮回,那么我们也随着地球经历了一个轮回了哟!”
“怎么突然又想着跑到沙市来了呢?不是说不喜欢大城市的么?”我问道。
“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总之就是想来就来了呗!”她继续低头吸了一口西瓜汁后说道。
“唔...”我咬着嘴唇点点头,十一月的江风吹得我打了冷颤。我们继续无聊的沿着江边的风光带走着,有着几百个年轮的巨大樟树落满一地的叶子,只有少数人还在这初冬时节的游散着,江边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繁闹。
“那你在这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里都做了些什么?”
“做了些什么?”我突然停下来凝视着远方,脑子里浮现的第一印象是家中书架上新添的那些书,可是我无法言语,“做了些什么呢?”我不断地问着自己,我在这个城市生活的梦想是什么呢?我在这座城市里追求的又是什么?我不知道,很多东西从入了这个社会之后便不知不觉地丢失了,任我脑袋里怎么思索也无法找到那些曾经的梦想。
“嘿!”她猛地跳到我前面。
“哦!”被她这么一跳,我才从恍然失神中清醒过来。
于是散步继续,江边的风景地带很长,我们就这么不停的朝前走着,走着,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似乎也没做什么哟!”回过神来之后,我回答道。
“唉!也是!”她叹了气,“一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也可以什么事情都不做。”
“你呢?这一年过得怎么样?”
“我呀!发生了很多哟!去了趟老早就想去的乌镇;爱上了一个诗人,然后结束一段没有结果的爱情;还有,小店关门大吉。”
我无法确切的嗅到她说出这段话时的心情,但是从她口中干脆地说出来的时候她的表情看起来是令人感到轻松的,仿佛是放下之后的解脱一般的感觉。并且,这次的她似乎远远没有之前那么高冷,心情似乎也不如之前那般封锁着。
“小店怎么关门了?”
“被骗了呗!网上购物,稀里糊涂地被骗了一万多块钱!”她假装若无其事的说道。
“然后呢?”
“然后资金周转不灵,经营不下去了呗!”
“怎么这么不小心哟!”
“你说人为什么要这么坏!?”她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几秒之后随着一声叹气声之后便一言不发了。
“怎么想到来沙市?之前不是还挺喜欢那个城市的么?”
“唉...”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因为那里有我不想见的人呗,所以就找工作找到沙市来了呗!”
不过再次和她见面终究还是没有之前在娄市的涟水河那么枯燥无味了,我似乎能够感觉到她在过去的一年里变化了许多,我们的谈话也不再一直是那么的难以继续,偶尔也会聊得很高兴自然。她亦不会再如同在娄市见面时那样,经常会长时间的一言不发,并且那次见面我亦发现了她的心态平和了许多。
我仿佛看到了她那个孤岛中向我伸出了一座桥,我似乎看到了我能够登上那座孤岛的希望。那次聊天她对她自己感情的上的事情只字未提,从她隐隐的忧绪中我能够感受她还没有完全从她的那个所谓的诗人当中走出。然而,具体的情况我也不便多过问,那时我只想着能够好好的陪伴着这位漂亮的美人儿就好了。
然而,和她见面终归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她来到沙市后的第一次见面就又整整走了两个小时,她似乎对散步情有独钟,并且一旦散步起来就没有停歇。于是,两个人由黄昏一直走到天黑才分手。她坐二号线去了河西——她租住的地方,而我则沿着原路返回,回到了河东繁华地段中夹杂的那些矮小破旧的出租房里。
自从她来到沙市之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见面的次数渐渐地频繁起来。而她的笑脸亦更加多起来了,以前在娄市所见到的那种忧郁似乎也在慢慢的淡去,并且,沙市从来就是一个不缺少活力的城市,每周一次的烟火盛会,还有每周一次的梦幻般的音乐喷泉。一如这里的人们,从少年到老年,这里的人们都从不缺乏活力:傍晚的江边,少年在空旷的地带做着高难度的原地凌空翻,在广场上表演着健美体操;青年的朋友跟着旁边的音响有节奏的跳着高难度的街舞;老嗲嗲老娭毑在拉着二胡画着装唱着古戏...只要不是下雨天,那里总是热热闹闹,人潮涌动。
刚开始,我们似乎总是在不停的散步,行走在初冬天的季节。而那个初冬自从她的到来似乎显得格外的温柔。每每回忆到那段时光,我总是会浮现出来两个人散步的画面,深秋的阳光温柔的洒在这个城市,一如身边温柔的她,天空中没有霾、没有云,只有大片大片的蔚蓝,明媚而温暖。可是在那年轻惬意的时光里我却似乎忘记了这初冬的温柔阳光的存在,而是过于把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身边这位温柔的女孩身上,而以至于后来在经历过激情之后的寒冷之后,每每我回忆起这段时光的时候我总是会在那幅画面上加上一缕温柔的阳光,似乎在靠着它给我回忆的那幅画面以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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