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火哄哄又燥热的气流,像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网将大地笼罩,裹着许多的生命失去了活力。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本应该很繁华热闹的,由于此刻少有人声,车声,便显得寂静萧条了许多。
三五成群的流浪猫啊,狗啊,常被匆忙的人们赶得四处乱窜,可跑了还会欢快的回来,不离不弃地捡食人们丢弃的食物。此刻,它们跟人无异,吃跑喝足,也懒懒地躺在阴暗的旮旯角里休息。
一个妇人踩着一辆吱嘎作响的三轮车,头顶着烈日,急急忙忙地来到了这条街道上。她身材瘦小,肢体瘦得像一根被抽去了水份的藤蔓。她径直将三轮车停在了一家打印店门口,手臂上挽着一个帆布的袋子,边走边伸手往包里掏去,迈着急急的小碎步,这跟她那看上去虚弱的身子有些不相衬。
刘小兰刚迈进店门口,连声喊,“老板,老板,有人吗?老板……”
“有人在吗?老板在吗?”刘小兰环顾四周,一边找人又一边喊。
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男人连连打着哈欠,不急不慢的从里屋走了出来。
“别喊了,人在呢!出了什么事似的这么喊!”
“我刚刚才睡着呢!”
店老板又加了这一句,阴沉着那张国字脸,才把眼正对着刘小兰。
“老板,您看看这些照片,能电脑合成吗?”
刘小兰的手里小心翼翼的捏着几张泛黄的老照片,她的精神头和店老板恰好相反,额头上还铺着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她拿手背胡乱的擦了几下,笑脸相迎着忙把手里的照片递给他。
这个年轻的男人用他那两根修长的食指和中指随意的挑起了其中的一张照片,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像看站在他面前的妇人一样,木纳得没有一点表情。
“你这照片都看不清了还怎么合?”
男人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把照片递给了刘小兰,背过身又往里屋走去,刘小兰急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刘小兰的手臂和男人的手臂搁在一处,反倒让这个男人看上去比她白净了许多。
“老板,你看,这脸还是很清晰呢!”
刘小兰一面说一面拿大拇指的指腹轻轻地摩挲那照片,额头上的汗水已经干了,眼睛却又湿了。
要不是那场雨,照片也不会发霉。
这么多年过去了,刘小兰每天都将儿子的照片揣在身上。那天下午,她在一条大马路上骑行时,遇到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雨水铺天盖地的砸落下来,像雨帘一样遮住了她的视线。夏日的天就跟小孩子的脸一样,说变就变了。大清早上出门时,天上的云还红彤彤的一大片,谁知下午会下这样的大雨。眼见雨越下越大,刘小兰的心越来越焦。浩浩的照片就揣在她的衣兜里,她怕衣服湿透了也会湿了这些宝贵的照片。于是,她低埋着身子顶着暴风雨急急的找地方躲雨,便没有留意到路面上的一块低洼地,一时躲闪不及,她连人带车翻进了水洼里。
当时,一车的废品滚落下来,散落在路边上,也有的砸在了刘小兰的身上,所幸三轮车并没有压在她的身上。刘小兰急急地从水洼里爬起来,伸手去摸那几张照片。当她掏出这几张被泥水打湿了的照片时,她的心碎得就如这四处飞溅的水滴了。
“老板,求你试试吧!这张寻人启事上的照片就是用的这些照片印上去的,你拿着参考一下。只要能合出来,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店老板那副懒懒的样子,让刘小兰急得从帆布袋里掏出这张寻人启事,她不惜以高价钱来打动他。
店老板捏着那张寻人启事看了看,那一双一点神彩也没有的三角眼一下子亮了起来。打动他的不是这个正在发生的悲情故事,而是刘小兰那双恳切的眼睛。
他暗自在心里思量了一番,顿时有了主意。
“大姐,本来我不想做这费力的事,看你找儿子找了这么多年也不容易,我就帮你试试。不过,这个价钱可不便宜,你要合成什么样的?”
刘小兰听到店老板的话,哭脸变笑脸,“行,只要能合好,多少钱都行。我儿子走丢时是五岁,现在有十七岁了,你帮我合成他现在的样子。”
刘小兰把那几张照片从店老板的手里拿过来,一张张看,又一张张的递给他,一面说,“你看,能不能把这几套衣服也合上去,配几种相似的脸?要是我儿子哪天看到了,就算照片不像,看着这几套衣服不定他会有印象的。”
男人作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这样的话,做起来就更麻烦了。”
他一面说话时,一面打开了电脑软件。
刘小兰不知店老板的心思,只急得又恳求他,“老板,你就试试吧!我是听别人说的,别人能做你也能做的。”
“那好吧!我尽力。我帮你合成几种脸,合成后你要打印在寻人启事上吗?我这里可以一起给你打印出来。”
“好好好,合成好了,我先打印500张,贴完了又来打印。”
刘小兰连连说好,想也不想钱的事,“你合几种最相似的脸,每种打印100张。”
店老板瞪着那双三角眼,他盯着刘小兰的样子,像一只野猫盯着一只肥硕的耗子。不比起先那般爱理不理的架势,他此刻唯恐自己动作太慢。
不一会儿,他就合出了好几张同老照片很相似的脸。
刘小兰站在店老板的背后,凝神盯着屏幕,她的眼泪跟着那一张张合成的照片一滴滴的落了下来。
“大姐,就这四个吧!衣服也合上去了,这是最像的了。”
刘小兰对合成的照片十分满意,又连连说好,还对店老板充满了感激。
“老板,真谢谢你啊!合得很好,很像,一起多少钱?”
刘小兰看上去这么爽快,店老板暗自又在心里把目标价提高了一些。他故意揉了揉眼睛,显得疲倦不堪的说,“大姐,你给1200,后期还得修一修,到时候保证让您更满意。”
刘小兰虽然觉得这个价钱很贵,可一看到电脑上合出的照片,她很爽快的给了钱。只要事办成了,多少钱她不舍得也舍得了。
这一次,刘小兰直接花掉了她拾荒一个多月才能赚到的钱。她把合成后的照片和浩浩走丢时的照片一起打印在了寻人启事上,一共印了500张。
寻人启事印出来后,刘小兰自己留了一半,带着另一半兜兜转转几百公里去了牛秋春家的废品站。
这天,牛秋春像个喜鹊一样,一大早就叽叽喳喳闹开了。她把张爱国从床上叫起来,直催着他早些去车站接人。张爱国想多睡儿也不行了,只得懒懒地起床。他一番洗漱后,随意套上了一件黑色的短袖,踩着一双黑色的老北京布鞋,满脸的络腮胡也没有修理就急急地出了门。
到了下午两点多,张爱国等的人还不见出来。他早已困得不行,不免发起了牢骚,直在心里怨他婆娘非逼着他来得这么早。他想回去,又怕牛秋春不依不饶,就只好憋着一肚子的气继续等。他找了块阴凉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不到一分钟,他的气就消了,就地打起了瞌睡。
刘小兰左右手各提着一个大袋子,袋子里装着厚厚的一摞纸,特别的沉,使得她走起路来身子崴向一侧。她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没有看到接她的人,她也在车站门口停了下来。她实在是又渴又饿又困,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了。
这时,坐在她身后的一个男人在打电话,声音又大又急,“还没接到人呢!我一直在门口守着,你到底约的什么时候?”
“什么,下午三点?那你叫我来这么早干嘛?”
这个男人的声音很大很粗,在闹哄哄的人群里也听得真切,刘小兰听着这有点熟悉的声音,不禁掉转头往后望了一眼。
只见张爱国一只手不停的摸他那光溜溜的寸头,另一只手举着电话,脸上作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刘小兰顿时有了力气,提起两个大袋子直朝身后的男人走去,边走边喊,“张哥,我在这里呢!”
刘小兰一连喊了好几声,张爱国到处望了望才抬眼望向了她。他一看到刘小兰,笑得很欢快,他抖了抖那件皱巴巴的衬衫,大步朝刘小兰走来。
“小兰,我这两只眼睛真不好使,一直瞅着还把你瞅溜了。”
张爱国走到刘小兰的跟前,嘴上打趣,内心里却发怵,刚刚要不是他婆娘一个个电话打来问,怕是还睡得沉呢!
刘小兰笑了笑,太阳把她的脸晒得有点黑,又因为她刚刚那番用力,两边的脸颊泛起了一片红晕,配上那一双明亮漆黑的大眼睛,她那张本来就秀气的巴掌脸显得是那么的好看。
张爱国盯着她瞧,不同于牛秋春那虎背熊腰的身架子,也不同于她那张又大又显得男性化的脸。刘小兰这幅小鸟依人的样子,竟让他看得有些入迷。
“张哥,不好意思,辛苦你等了这么久。”
刘小兰被张爱国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藏住了她那张又涨红了许多的脸。
张爱国又扯了扯衬衫,想把衣服上那醒目的一条条皱褶扯得平坦些,又低头看那两只老北京布鞋,那鞋他每天穿,并不觉得难看,此时却叫他入不得眼,仿佛里面有石子似的,穿起来也硌脚了。
他一贯是这样的不修边幅,此时他竟为自己这平常的样子感到难为情。
“不久,不久,我也才刚到呢!”
张爱国把这句话说得很顺溜,神情却有些拘谨,他一面说话时,一面将两只脚不自觉的并拢在了一起。
“你这一来,我婆娘高兴得跟树上的喜鹊似的,一大早就把我叫了起来。”
张爱国把他那两只宽厚的手掌板合在一处搓了两下,想起他婆娘那幅喜乐的样子,神情快活起来。
“她呀!一大早就赶去了菜市场。快走吧!她这会儿该是坐到了门口眼巴巴等着你呢!”
张爱国忙一手挎着一个袋子,挺直着背脊大步朝车站外走,刘小兰缓步走在他的身后。望着他那身轻如燕的背影,刘小兰也难得欢快起来。
一路上,张爱国孜孜不倦地和刘小兰说起了他和牛秋春的家常。张爱国故意将摩托车开得很慢,好让这场谈话和这阵凉爽持续得更久一点。风徐徐的吹向刘小兰的耳畔,撩起了她额前的一缕缕碎发,尽管她时不时地闻到了一股从张爱国身上飘来的汗臭味,这种感觉依然叫她感到舒服。
刘小兰望着张爱国那结实的背脊,静静地听他说话,他那爽朗的笑声,还有这宽厚的背部,不知不觉在刘小兰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暖流。这是一种久违的安全感,也是她内心里一直渴望却不可得的归属。
太阳缓缓西沉,落日的余晖还洒落在大地,仿佛将庄稼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刘小兰从摩托车的后视镜里看到了自己,红色的暮光也照在了她的头顶上,照得她那对大眼睛煜煜生辉,也照得她的笑脸格外明艳。她好久不曾这样好好的看过自己了,这张漂亮的脸,叫她熟悉又陌生。
“呀!光顾着跟你说话,忘记大事了。”
张爱国突然刹住了车,大声嚷了起来,刘小兰惊了一下,忙不自觉环住了他的腰际。
当刘小兰回过神来时,忙抽回了手,她忍不得又从后视镜里偷瞟了眼自己,脸红得跟关公似的,她只好把头藏在张爱国的背后,缓了缓神,只小声问。
“张哥,出了什么事了?”
张爱国边说边把摩托车调转过头来,又开着往回走。
“没事,忘了给我婆娘买烤鸭,就在那条街上,我回去买。”
摩托车顺着他指的方向开去,张爱国把车速加快了一点,又不急不慢的说起了关于这只烤鸭的故事。
“这家的烤鸭味正,很多人买。我每次出去只要路过这里,总要给春儿带只回去。她嘴馋,一吃就吃上了瘾。我在来接你的路上准备买的,想着接了你再回去烤鸭怕又凉了不好吃,才想着回来时买。”
刘小兰从左边的后视镜里看到了这个男人脸上那快活又明朗的笑容,尽管那张脸黑得发亮并不好看,还有那张嘴一说一笑的,使得两排黄牙甚时显眼,她还是愣愣地望了那么一会儿,抽不回视线。
摩托车向右转了个弯,天上的红云已经暗淡成了浅灰色,张爱国的摩托车平稳的行驶在阴凉的马路上,他还在对烤鸭的故事津津乐道。刘小兰一直安静的听,他就一直不停的说,像行进在一段叫他欢快的旅程里。
“卖烤鸭的是个寡妇,我们都叫她刘嫂。她老公在她小儿子才满月时出了车祸,一二十年了,也没找个男人,这个女人可狠呢!”
张爱国夸人时,把头往后转向刘小兰,摩托车轮头崴了一下,他忙又把头转过去,两眼直直的盯着路前方,摩托车稳了后,他缓了一口气,继续说刘嫂的故事。
“这个女人真叫我们男人都不如,她靠着这门老手艺,养活了两个儿子,都是名牌大学生。她的生意做成了一个活招牌,有的人大老远开车来买,我现在过去不定还有呢!”
“我那婆娘一个人都能吃完一个,我要让她生气了,来只烤鸭就完事了。”
张爱国的背脊笑得一抽一抽,刘小兰听来听去不过是一只烤鸭的事,虽然是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却还是在她的心里激起了一阵涟漪。
“原来是要去买烤鸭啊!倒唬了我一跳。难为你这样念着秋春,她真有福气嫁对了人。”
“这算个什么事,她跟着我捡了这么多年的破烂,这点口福还享不得?”
张爱国听刘小兰这样一夸,他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只拿一只手开车,另一只手又在脑门上来回摸,并不时地从右边的后视镜里偷瞄了几眼身后的女人。
两人回到废品站时已是华灯初上。此时,牛秋春已经做好了一大桌子的菜,正眼巴巴地坐在院门口等着他们归来。
还没等张爱国的摩托车停稳,牛秋春一张大脸笑得像一盆花开了,忙拉起了刘小兰的手,像迎接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小兰,你可来了,我坐在这院门口等了两个多小时了,眼巴巴的盼着你们回来。做的菜都凉了,我赶紧去热热。”
牛秋春提起了一个大包,拖着刘小兰忙往屋内走去。张爱国的手里提着那只烤鸭,望着她的背影叹息,“唉!这女人就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急躁得不得了。”
张爱国摸了摸手里的烤鸭,纸袋子外还是热乎乎的,他便也笑着大步朝屋内走去。
牛秋春在厨房里和客厅里一来一回的跑,不一会儿,满满一桌子的菜又冒着蒸蒸热气。牛秋春拿桌上的抹布擦了擦手,忙给刘小兰端了一杯茶,笑说:“小兰,早泡好了,你看都凉了,先喝点吧!”
茶是凉的,刘小兰的心是暖的。她那一贯冰凉的生活,此刻被他们注入了一股股的暖流,她既感动又有点难为情,“秋春,我一来搞得你们这么忙,我都不好意思来了。”
“你这是啥话,好不容易把你盼来了,我得多做点好吃的给你补身子。你看看你,越来越瘦了。这次来了,就在这里休息几天。”
牛秋春不由分说,拉着刘小兰坐在了餐桌上,她忙盛上一碗排骨玉米汤端到她的面前,嘴里不停的责备她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这时,张爱国拿烤鸭打断了她的话唠子,他径直走到牛秋春的面前,把烤鸭亮在她的眼下。
“你少说点,让小兰慢慢把汤喝了,你没完没了的说,那汤还喝不喝了。”
张爱国故意把装烤鸭的袋子抖了抖,顿时,一股孜然的香味飘了出来,他把烤鸭递给牛秋春,笑得有些得意的说,“瞧,这是什么?”
牛秋春不用猜也知道她的男人又给她带了烤鸭回来,她起身就往厨房跑去,拿了一个大盘子出来。
“原来给我买烤鸭去了,怪不得这么晚才回来。”
牛秋春一面说一面忙从纸袋子里掏出烤鸭,直接用手将整个烤鸭撕成了一块块装在盆子里。
张爱国看着她边撕边吃,像看着一个贪吃的孩子,忙在一旁叮嘱她,“你慢些吃,又会噎着了。”
“就是这个味,可把我馋的,来,我们开吃。”
牛秋春一面说,一面将佐料倒进盘子里,用手急急的抓了几下,就把一只外皮焦脆的鸭腿递给刘小兰。
牛秋春嘴里的鸭肉还没吞下去,急得忙又说,“小兰,快尝尝,可好吃了。”
刘小兰被牛秋春这孩子似的贪吃样逗笑了,她忙端起碗接过鸭腿,笑说,“看着你,我都想吃了。”
说完,刘小兰拿筷子夹着鸭腿咬了一口,接着又一连咬了好几口,不知道是不是饿得太久了,还是烤鸭太好吃了,刘小兰好久没有过这样的胃口,竟把一只鸭腿几口就啃完了。
“张爱国,来,这个赏给你吃,为了我这张好吃嘴跑了这么远路,辛苦你了。”
张爱国已喝完了一碗汤,他瞅着他的婆娘递给他的鸭腿,笑出了一脸褶子,“我不吃,你多吃点。”
牛秋春不理会他的心意,将手臂越过桌子,把鸭腿径直丢在了张爱国的汤碗里,用一副命令的口吻说,“叫你吃,你就吃,这么大只,够我吃的。”
桌子上就三个人吃饭,可也把牛秋春忙的。她一会儿盯着张爱国,一会儿盯着刘小兰,她心疼刘小兰虚弱的身子,不停的为她夹菜,生怕她吃少了。
“小兰,看你瘦得跟个竹竿似的,一阵风都能把你刮走了。这次你得听我的,在我这儿先好好补养一下身体,浩浩的事,光急也急不来的。”
牛秋春说话时夹了块牛肉堆在刘小兰的碗里。她刚把筷子收回去,又站起来也夹了一块牛肉丢进了张爱国的碗里。
“可不是么,什么事都有造化,急不来的。你要先把自己顾好。”
张爱国大口吃牛肉,顺着他婆娘的话,也对刘小兰劝慰一番。
刘小兰的碗里堆满了菜,牛秋春看着她吃,像哄一个厌食的孩子。她的心温热得如同眼前这一碗热气腾腾的饭菜,她埋头说话,把几滴泪落在了碗里。
“是啊!聚散都是缘。”
这句话她是说给他们听,也是说给自己听,刘小兰想着这么多年仍然一无所获,她只能这样无奈的劝慰自己。
“这几年多亏了你们,要不是你们,我这日子可能过不出来了。”
刘小兰放下碗筷,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了的流了出来。
牛秋春也放下筷子,跟着刘小兰掉眼泪,她起身拿来纸巾递给小兰,又劝说一番,“小兰,你也别太难过,每个人都有不如意的事,只要我们还都好好的活着,活着就有希望的。”
张爱国嚼在嘴里的红烧肉也没了滋味,两个女人在他的眼前哭,哭得他的心也酸了,他闷闷地把肉吞了下去,叹了口气,用很低沉的声音说,“唉!也难为你一个大小姐风里雨里这些年,身体还是本钱,可得把身子顾好了。”
张爱国的眼泪眼看着就要掉下来时,被牛秋春猛地又惊了回去。
牛秋春自己哭却看不得别人在她的面前哭,她拿筷子在桌上重重地敲了两下,将眼泪抹得干干净净,端起饭碗大口吃了起来。她的嘴里包着满口的饭菜,急着说话时,喷了一些出来,掉在了桌子上。
“瞧,我们干什么呢!好好的,都哭什么?”
牛秋春用手直接在盘子里抓了一块鸭胸肉塞在嘴里,却把眉头皱了起来对着他男人。
“瞧,烤鸭都凉了,快吃。别尽想那些不好的事。我们到处都贴了广告,不定哪天就有电话打来了。不说了,不说了,来吃。”
牛秋春愣自把刘小兰的筷子拿起来递到她手上时,自顾自的又说,“人都是累死累活的过,不想点好的,这日子有什么盼头哦!”
张爱国笑盈盈地望着他婆娘,她就是这样一个乐天派,跟着他过了这么多的苦日子也乐得像生活里加了蜜糖。他跟着乐得起了酒兴,起身从冰箱里拿来了一瓶啤酒,大口吃肉喝酒。
一阵阵穿堂风吹来,顿时赶走了人的燥热。饭桌上的夫妻俩一搭一搭的说家常,说了一茬又茬,有着说不完的话。刘小兰看着他们笑了,眼泪也止住了,思绪却不知觉飘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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