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确实不热,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的凉意,感觉比在家里舒服多了。
孟凡欣走在土路上,仰起脸,感受一下空气的温润,看了看天空,阴沉沉的布满了厚厚的云层。她也跟丈夫于建德一样先去自家的两块玉米地看了看,看看有没有长草,缺不缺肥料,又去看了豆地,还好,草不算太多,等哪天太阳好的时候再来耪耪。
她满意地走向自家的菜园子。她比前阵子收麦的时候,身子恢复了好多,精神头也好了,走路的脚步也轻快了好多。
今天菜园子里的人比较多,大概都是跟她差不多,在农闲的时间里多管一下菜园子。农民嘛,就是劳碌命,闲不惯,总想找点事情做,身子骨才会舒服些。她正往自家地的路上拐,遇到小强妈妈正背个粪箕子迎面走来,她闪在小路的一边,让小强妈妈过去。
“大嫂也来摘菜?”
“呸,”小强妈妈脸一黑,头往旁边一扭,随着她“呸”一声吐的一口唾沫被风一吹,刮了孟凡欣一脸,并厌恶地将头转向一边扯着长腔开骂:
“贼种!偷俺的洋柿子,偷俺的香瓜,大人小孩吃了烂肚子。看吧,早晚得吃枪子,挨炮轰。”
这骂声从孟凡欣的耳边飘过去,她怔了怔,用手摸了一把脸,恶心的想吐,心想:“怪不得跟她说话不搭理,原来她家地里的东西被人偷了。”于是,她没有计较,自顾自地往自家的地里走。
她欣赏爬在支架上的长豆角,在风中自由自在地晃荡。整片的菜园子,各家种着不同类型蔬菜,茄子,黄瓜,小菜,以及各种不同的香瓜等。成熟的香瓜的香味在菜园子里随意飘荡,一缕又一缕沁入她的肺腑,刺激她久已麻木的神经,让她久违的笑容像久旱的甘霖那样罕见的绽放在她那干瘦苍白的脸颊。
自家的菜地,她没种那些稀罕物,明年也种一点吧,她想,不能让自家孩子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吃。好在今年婆婆种了,她会想着她的孙子孙女,每次摘了都会给她送去,有时也喊她自己去摘。
“我种的就是你家的,什么菜了瓜了的熟了,不要问我,你摘就是。别馋坏了我大孙子。”婆婆每次送东西给她,总这样跟她说。
但她一般不会去,老人家也不容易,年龄大了,自己也帮不了什么忙,不好意思吃他们的。她只是嘴上应着。
想着就走到了婆婆地里看了看,番茄有红的了,小瓜也倾洒着香味,西瓜也快长足了个,她看一个花纹散开了的西瓜拍了拍,“砰砰”作响,“这个熟了呢。”她自言自语,然后拐头往自家地里走去。
辣椒个别的都红了呢。她有点兴奋,“几天没来,都有进步呀,”她自言自语地唠叨开了。把粪箕子放地头的小路边,把倒了的辣椒棵子扶一扶,用脚在辣椒棵子的根部使劲地踩了踩,确保它能站直了,然后开始摘辣椒子。
“老天爷哦,你可睁开眼哦,那贼种哦,偷俺的洋柿子哦,偷俺的香瓜哦,”突然传来小强妈妈拖着长腔的叫骂声,然后又躲着脚,咬牙切齿仍不解恨似的咒骂:“不得好死,一家子都不得好死!”
“她不是回家去了吗?咋又回来了?是谁偷了他们家的香瓜和洋柿子?唉,这人呐,自己有就吃口,自己没有就憋着,再馋,也不能偷人家的东西,这是底线。”她想,“更何况偷谁的不好,非得偷她家的,她骂人可是三天三夜都不带重样的,是村里有名的骂人精,还是个粘毛赖四两的角色,没人赖惹她,谁惹谁倒霉。”
回家的路上,小强妈妈一直走在她的前边,不远也不近,嘴上一直在骂,她想上前问一下,感觉还是别惹这个疯子为好。
“装憨卖傻哦,我就是骂你的,你不是会装吗?我就天天骂,看到你就骂,什么时候骂到你认了,我才不骂。”
孟凡欣一边往家走一边听着小强妈妈的话,似乎是专门说给她听的。但是,我们家没人偷她家的东西呢,怎么回事呢?她看看自己的双手,又看看自己的双脚:“你们偷人家的东西了吗?”“没有啊……”她自己回答自己,她委屈的直想掉眼泪。对于建德,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话好说,他们在做着某种承诺,是孩子才让他们活成了家的样子。
“对,”她擦了擦眼睛,“干屎搽不人身去,身正不怕影子歪,她爱怎么骂就怎么骂吧,我们又没偷她,活该她累死。”
刚抬起头,挺直腰杆往前走了几步,于建德近门的三婶子急匆匆赶来,“三婶子,你下湖去?”
“您嫂子,我正找你呢。”
“什么事,三婶子?”
“你个傻妮,你还不知道呢?小强妈妈是骂你呢!你家小德上午偷了她家的洋柿子跟小瓜,正好被她逮到了,是俺家恁三叔还有恁仁智哥给说的情,才算拉到。怎么你又下湖干什么去,惹她骂你?”
她一下子呆住了。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前面,身子直挺挺地倒下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