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宫中将有大变,各宫眼线纷纷向宫外传递消息。王贵妃早早派莲芯向自己的兄长放出消息,告知今日宫中之事,以便外臣随时见机行事。韦婉容也不是吃素的,她父亲韦安道早就联络六扇门一干人等做好准备——只要皇帝肃清后宫,六扇门的人手便可以借“清君侧”之名查抄惊怖大将军的府邸。
婉容韦氏早在初探有孕的秦怀珊的时候就已然知晓秦氏孕中中毒,只是无奈自己位份不高,又不宜于陷入后宫争斗,只将自己查明的真相一一备好,如果有人暗害,则拿出来防身;若秦怀珊早产一事不了了之,那么这个把柄足可以在以后的后宫争斗中置对方于死地了。
皇帝下令彻查秦氏早产一事,昭仪秦氏、婉容韦氏身边的太监宫女都脱不了干系,皇帝命令梁师成将一干人等全部拖到槿兰殿正殿前,自己也移驾槿兰殿正殿门口,摆好龙椅,看着院中乌压压的一群下人。
“皇上有旨!今日彻查昭仪娘娘中毒一事,有出首告罪者——赏;有自首认罪者——轻判;有知情不报者——杖杀!如果坐实了谋害皇嗣、戕害嫔妃之罪——诛!九!族!——你们,可都听好了?”
梁师成尖锐的声音响彻槿兰殿,殿前跪着的一群下人无论品级高低皆低头不语,有胆小的下人早已被这阵仗吓得瑟瑟发抖,更有人当场晕了过去。
此时,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皇后娘娘安然道:“皇上,臣妾有一言不知当进不当进……”
皇上侧过脸,瞄了一眼皇后,也不欲多言,摆一摆手示意皇后讲。
“是!启禀皇上,后宫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是臣妾照管后宫不利,无论今日之事结果如何,臣妾都愿自请罚奉一年并闭门思过以示训诫。皇上,如果依怜秋和婉容所言,下毒之人应该先于白麝香珠入昭仪宫中,加上裘太医佐证,那婉容所诉之事必定确有其事,不妨……”
“皇后直言即可!”
“不妨将昭仪宫中的下人和小厨房的管事拿来细问,臣妾想一定会有破绽的!臣妾早就叫暗香知会了宫正局的陆宫正和赵司正,另有掌正和女史若干,随时听候皇上差遣!”
“皇后细心周到,就依皇后所言吧!梁师成,你着人办理吧!”
下面的人也不敢怠慢,急忙拉去了殿前半数人到宫正局审问,秦昭仪见状也无法,于是命贴身侍女兰若给皇上、皇后和王贵妃奉茶,只有韦婉容自己一人站在殿前,等候宫正局的人调查的结果。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陆宫正和赵司正匆匆赶来,二位女官大人不遑多礼,上前启奏。
皇帝知道这宫正局乃直属皇帝中书下辖,处理后宫事务绝无偏私,于是抬了抬了眼皮道:“陆卿可审处什么来了?”
那陆宫正跪秉道:“微臣奉皇上之命调查了秦昭仪宫中的所有下人,赵司正也和几个女史去昭仪宫中的小厨房查探过了。微臣觉得此事重大,牵连甚广,所以还请皇上御审,微臣不敢擅专!”
皇帝带着些许玩味的语气:“哦?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那朕就准陆宫正所奏!”
这陆青红当然不是因为此事兹事体大才交给皇帝御审,因为她知道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会得罪后宫好几位有地位的妃嫔,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陆宫正才不会做。
陆宫正示意赵司正将犯人押到殿前。
整个槿兰殿内空气似乎凝固,赵司正带着四个宫女进殿。
“启秉圣上,这个小宫女就是在昭仪宫中看管小厨房'虾圃'的兰俏,此女声称自己只是在昭仪生产前三个月才调来看管照料昭仪宫中每日份例内的鱼虾等时鲜,并无做手脚,况且她是昭仪娘娘的家生奴,倒不至于对昭仪娘娘和瀛国公下此毒手!”陆青红将话说至此,后面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抬起头来回话!朕问你,在你照料小厨房的鱼虾这段日子,小厨房有没有什么异常?你要从实招来,如有虚言,单凭照顾昭仪不周以致皇嗣夭折这条大罪就可以诛你九族,你明白了吗?”
这个小宫女早已吓得如筛糠一般,不说话的时候只知道一味地叩头。
“奴……奴……奴婢奉命看管‘虾圃’,不敢有一丝怠慢,这鱼食里面的朱砂奴婢确实不知啊!请皇上您明鉴啊!”
“既如此,来人!拖下去,杖毙!”
兰俏只不过是一介宫女,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早就吓得摊在地上。正当侍卫要将她拖下去的时候,兰俏终于醒过神来,死命地挣脱侍卫,口中喊道:“奴婢想起一事,求皇上容秉,皇上开恩啊!”
皇帝早就对这些哭哭啼啼吵吵闹闹的奴婢失了耐性,于是点点头也不抬眼道:“不长进的奴婢,非要闹一闹才肯说出点什么来么?”
侍卫松开钗环凌乱的兰俏,任凭兰俏复又跪好。
“启禀皇上,奴婢在中秋节的第二天染了些风寒,因怕在厨房伺候将病气过给昭仪娘娘,所以告了两天的假,在庑房躺了两天,身子有所好转才敢出来伺候。奴婢,回到小厨房当差之后,就发现……就发现……”
“说下去!”
“奴婢发现那几日的鱼虾特别容易死,以往养个十天半月都没事儿,而中秋过后则至多能养三五天。奴婢本以为是天气转凉了,鱼虾不容易活,也没有多想,左不过每隔三天都有公公来送新鲜的鱼虾,奴婢紧着给娘娘拿新鲜活泛的就是了。”
“皇上,看来要查一查兰俏告假的这两日到底是谁当的值了!”
皇后捧过一盏茶放在了皇上桌上,福了一福道。
“把那两天当值的宫女带上来!”
“回皇上的话,那两日替奴婢当值的宫女就是昭仪娘娘身边的大丫鬟兰沁姐姐!”
皇后脸色不由得一怔,脸上的惊愕复又用绢子压了下去。
兰沁一直都是秦昭仪的心腹,也是槿兰殿里有头有脸的大丫鬟,众人闻得小宫女兰俏指认兰沁这等身份的宫女在小厨房屈尊,不由得纳罕,甚至生出了“原来是自己的心腹反水害了秦昭仪”的想法。
一直站在秦昭仪身侧的兰沁急忙跪倒在殿内,磕了头才道:“皇上圣明,奴婢的确在那两日在小厨房当值,那是因为奴婢和兰俏是同乡,见她可怜才在自己休沐的日子帮她当了两天的值,请皇上明鉴啊!”
韦婉容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不禁冷笑。一个厨房伺候的下等宫女,在一开始讯问的时候吞吞吐吐、遮遮掩掩,做足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却在侍卫即将杖毙她的紧要关头说出了告假一事,并顺利将祸端引向了兰沁,而宫里谁都知道兰沁曾经是郑皇后房里的婢女,名唤茜桃,和皇后手下的皎梨、碧梅一样都是二等丫鬟。因为早先和还是秦充容的秦怀珊的一句玩笑,便将茜桃改名兰沁送给了秦氏。在座所有的人都在等一场好戏:前有韦婉容送带有白麝香珠的香炉,后又有皇后以前的婢女卷进下毒风波。仿佛所有眼睛都盯着韦氏和郑氏,看她们如何面对这件件诛心却又扑朔迷离的证据……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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