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学费

景瑞奶奶拄着拐杖杵立在耳房门口，两只已是皮包骨头的干巴的双手交叠着，思绪在飞舞着，愁容也从紧绷着凝重的脸上暂时消逝。

临近九月，天气还很燥热，院心没有什么阴凉，日头毒辣辣地炙烤着坑坑洼洼的土泥地。

景瑞奶奶把装有馒头的水桶从菜窖里拉了上来，取出一袋子让景瑞先装在书包里，然后让景瑞把晾凉的炒菜和辣椒酱装在高高的大罐头瓶里。

奶奶拄着拐杖一跛一跛地出了门，右转径直去了老王家。刚踏入大门的甬道两步，就大声地喊着“她王嫂儿......”王嫂儿和老汉正吃着午饭，看见景瑞奶奶来了，满脸堆笑地招呼着，寒暄了几句，说，“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坐快坐。”

景瑞奶奶立着没动，说，“我就说两句，不坐了，之前你们从我这暂借的那几百块钱今天能否还了？孩子这要上学去了，学费还差点，您看看能否先还一部分啊？”

顿时老王两口子脸色大变，放下筷子，嚼完嘴里的饭菜，说道，“景瑞他奶奶，不是我们不还啊，您也知道，现在收成不好，也卖不上价，再缓缓吧，过几天我给送过去，可好？”

这奶奶不擅长于与人争辩，又抹不开面儿，只好悻悻离开。她又去了巷里其他几户人家，七零八碎地凑了一部分。

她坐在门口的石凳上，把拐杖立在分开的两条腿之间，手叠着手拄在龙头把手上，时而长吁短叹，时而默不作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远方。几只小鸡正在琢着地上的稻谷，突然她萌生了要卖掉这几只半大不小的小鸡的主意。

她到后院摘了些茄子、辣椒、西红柿、菠菜、韭菜等，又把小鸡抓进小竹笼里，景瑞跟着奶奶去了集市，靠着路边摆放好，坐在小马扎上东瞧瞧西看看。这些菜和小鸡最终被旁边的一个蔬菜店给收购了。

回到家，奶奶把那些钱整理到一起，数了又数，还是差了些。她又回到里屋从陪嫁过来的已褪了色的红色木箱里掏出一个小木盒子，打开木盒，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包裹着的手帕，手帕里包着几张大小不一的纸币，有现通行的，还有几张旧式的。她把那些新币拿出来，反反复复清点了好几遍。

奶奶的愁容舒展开来，笑眯眯地把钱悉数给了景瑞。此刻幸福的花儿在祖孙俩的脸上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