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穿越（二）
在彼岸酒店进行培训的第二天，程瑟课堂上的年轻女孩比例进一步增加，但是程瑟的脸色却更加阴沉。
早上的第二段培训时间，刚刚听完第一段培训的几个女孩依然坐在课室的最前排。
程瑟朝她们走了过去，一手插着裤袋，一手撑着桌面，俯下身，带着温和的笑容问道：“请问，刚才我讲的内容是不是很不清楚？”
女孩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的脸上都写满了疑惑，但是当她们看向程瑟时，脸上却泛起了几分红晕。
“不是。”其中一个女孩回答，语气中带着几分激动，“程老师讲的课很精彩，我们听得很清楚。
程瑟脸色瞬间冷下来：“既然是这样，那你们为什么还坐在这里？如果我讲得已经足够清楚了，那就请你们到别的课室继续培训，把这里的位置让给其他需要了解这个内容的人！”
女孩们一愣，我也被冷冰冰的程瑟吓得心中一紧。
“程瑟没有女朋友吧。”我小声地向身边的玲儿试探道。
玲儿马上摇了摇头。
我心里不禁一瞬开朗。想必也是，这么一个不解温柔的人怎么可能有女朋友。
那几个女孩子已经讪讪起身离开，程瑟却依然死死地盯着后排的一个位置。
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女人我认得，她昨天下午已经坐在那里听了两次课。今天居然又来了！
之所以不称她为“女孩”，是因为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不是能被称为“女孩”的年龄了。她有一头齐肩的棕黄色卷发，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病服，披着一条卡其色的披肩——看样子应该是病死的。她跟那几个女孩不同，当程瑟盯着她的时候，她也定定地看着程瑟。
也许她终于迫于程瑟的视线，也许她已经有了别的打算，她拉了拉身上的披肩，站起身来，在众人的注视中从容地走到程瑟面前，淡定地对程瑟说：“程老师的课讲得非常好，但我确实有些问题希望程老师可以帮我解答。昨天下午我没能在自助餐厅等到程老师，希望今天中午程老师可以拨冗为我解答。”
说着，她就直直地看着程瑟，像是在等待答案，也像是在挑衅。
我暗暗一惊，难道程瑟昨天下午死活不肯去自助餐厅就是为了避开她？
不禁，我瞪向那个女人。
程瑟似乎在她的注视中屈服了，微微地点了点头，那个女人弯了弯嘴角，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在她离开课室的那一刹那，我似乎感觉到她回头瞟了我一眼。
也许，只是我的错觉？
午餐，依然在彼岸酒店的自助餐厅。
玲儿又如愿地拿了一整个蛋糕，今天却没有人来训她，因为那个人和一个女人坐在离我们很远的桌子。此时他正忙着听对方说话。
我今天没什么食欲，随便吃了点东西之后就拿了杯奶茶，看着远处托着腮发呆。
“你不是说程瑟很讨厌来讲课吗。”我似是自言自语地说，“我看不是吧。”
“他是很讨厌的。”玲儿毫不思索道。
“为什么？”
玲儿没有回答，只是用沾满奶油的叉子指了指远处的那张桌子。
我挑了挑眉，想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道：“你的意思是，他讨厌被女孩子围着？”
玲儿塞了口蛋糕进嘴巴，顺便点了点头。
“不可能吧……”
“他以前当过培训员……”说着，玲儿又塞了口蛋糕。
“以前也被这么多女孩围着？”我问。
玲儿又点了点头。
“他在装模作样吧，谁不喜欢受人欢迎。”说着，我瞥了一眼远处的两人，正好见到那个女人递了一封像是信的东西给程瑟，程瑟接了过来。
我抿了一口奶茶，觉得有点苦，才想起来还没加糖。
“以前有人为了见程瑟，一直不肯离开彼岸酒店，让程瑟很困扰。”虽然玲儿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根据这两天的观察，我猜想能让程瑟产生这么大阴影，从而这么抗拒来讲课的，必定不是一般的困扰了。
我想刘锡材是知道程瑟这个“死穴”的，他之所以还安排程瑟来讲课，是真的在教训程瑟。
这个领导，不能得罪啊！
思索间，程瑟已经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洛莹，你知道这本书吗？”
我被程瑟的声音拽回了神，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你知道这本书吗？”程瑟又问了一次。
我依然满脑疑惑，接过程瑟递过来的一张纸：“阳间的？”
“嗯。”
那是一个英文书名，靠着我仅仅够用的英语水平，勉强看出那像是一个科幻类小说的名字。我不喜欢科幻类的题材，更不会读英文小说，自然没读过这本书。
我摇了摇头。
“你说我怎样才能读到这本书呢？”程瑟一手托腮，一手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的纸，拧着眉，在思考。
难得程瑟会这么认真地询问于我，我又好奇地瞥了瞥桌面上的书名，看看到底是什么书让他这么在意，一个念头从脑海里闪过。
“那个女人介绍你看的？”
程瑟的手指顿了一下，瞥了我一眼，“嗯”了一声。
我在心里撇了撇嘴，就知道男人禁不住诱惑，几句话就掉进了人家挖好的坑。本来还以为程瑟是不解温柔，原来只是没有被“对症下药”而已。
其实要搞到这本书并不难的，毕竟可以让千寻在阳间上网买。然而，最大的问题却是：“即使书搞到了，你能看吗？”
是啊，连书页也翻不了，怎么看啊。
程瑟眉头又紧了紧，看来他也没想到解决的办法。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要不这样咯，你让千寻帮你买这套书的电子版，然后让他把电子版发给你吧。”
网络不属于物质，因此冥界和阳间的网络在理论上是可以互通的。但是冥界政府为了禁止冥界公民利用网络与阳间沟通，因此设立了非常强大的“防火墙”，与阳间的网络完全隔离开。冥界里除了出入境局属下的信息监控部外，其他任何冥界公民都是严禁接入阳间的网络。
不过，如果阳间有人在知道冥界某人邮箱地址的情况下，把一些资料传来冥界，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信息监控部也是出入境局下属的部门，像程瑟这样的“老资格”我就不相信他在那里一个人都不认识。
程瑟托着腮想了一下，居然跟玲儿说：“玲儿，信息监控部你能搞得定吗？”
我心中一咯噔：玲儿？她能搞定信息监控部？什么意思？
我暗暗抬眼看着玲儿，见她朝着程瑟嘟着嘴瞪着眼，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我不喜欢那个胖子……”
还没等玲儿说完，程瑟连忙跑了出去，捧着一整个蛋糕回来放在玲儿面前，说：“到时我请你去这里顶楼的那家日本料理吃芝士蛋糕。”
玲儿听着，眼中精光一闪，忙不迭地连连点头，然后她就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我心中微微一紧：彼岸酒店顶楼的那家日本料理可是冥界广州里最最出名的高级餐厅。即使冥界里的人不愁吃穿，也不是每个人都舍得去那里消费。看玲儿的样子，那里的芝士蛋糕必定是好吃到爆的奢侈品。
“又出钱、又欠人情，你这次可真卖力啊。”我托着腮，冷眼看着程瑟和玲儿，忍不住说道。可话刚出口，我就被话里浓浓的酸味暗暗吓了一跳。
程瑟似乎也被我的话愣了一下，随即一脸得意地笑了起来。看见他这个样子，我心里更不舒服，索性扭过头不再理他。
程瑟是什么时候走的我并不知道，直到我听到刀叉响起的声音才发现玲儿已经坐回位置上吃蛋糕。
“你还说他讨厌来讲课？他现在可是被迷得晕头转向了。”我喝了口奶茶跟玲儿抱怨道。
玲儿没有接我的话，她衔着叉子看了我一眼，就继续专心致志地吃蛋糕了。
晚饭的时候，程瑟已经捧着平板电脑废寝忘餐地看书，连跟他同桌的我们都没看一眼，好像这书里真的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一下子就把他吸了进去一样。
我瞄了那写满英文的页面一眼，马上就头晕眼花了:“你真看得懂这本书？”你不是“老古董”吗？
程瑟似乎听出了我的心声，终于从书中抬起头来，没好气地说:“我可是在英国留过学的。用你们的话说，我是‘海归’。”
我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啊，是啊，海龟。还是百年老海龟呢！
第二天一早，我和玲儿来到自助餐厅的时候，发现程瑟和昨天的那个女人已经坐在了窗边的桌子。
他们在说话。程瑟腰背挺直，身子微微前倾；他微垂着头，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他眼神诚挚、轻声细语，并不像跟我说话时的那副嘴脸。
坐在他对面的女人也定定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地听他说话，情绪却在变化：时而微笑，时而皱眉，时而捂着胸口——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使她激动的事情。她嘴巴动了几下，程瑟点了点头，女人竟然双手捂住了脸，双肩微微颤动，似乎是在哭。
程瑟站了起来，走到女人身边……
然后，玲儿和她的大蛋糕就挡住了我的视线！
“玲儿！你挡住我了。”我侧着头，急道。
玲儿往窗边瞧了瞧，挑了挑眉，然后把蛋糕放在桌面，坐在了我对面。
我伸长脖子往玲儿身后望，看见程瑟已经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女人正在擦眼泪。
今天的阳光总觉得太刺眼，望着窗边久了，眼里总觉得不舒服。
玲儿依然是大蛋糕，我却忍不住出了声：“程瑟不是叫你不要一整个蛋糕吃吗？”
玲儿瞟了我一眼，朝我吐了吐舌头。
我今天不知怎的，顿时无名火起，拿起叉子，在玲儿的蛋糕上挖了一大块下来。
玲儿尖叫着跳了起来，我朝她哼了一声，把蛋糕不管不顾地塞进嘴里。玲儿还要冲过来，却被人拉住手。她往后一瞧，是程瑟，他的身边，是那个女人。
“我今天有点事，要请个假。”程瑟对玲儿说，然后转过头对我说，“今天的培训就由你来讲吧。”
我想问他去哪里，但是话还没说出口，程瑟就和那个女人走了。那个女人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眼里带着道不明的意思。我看着那个眼神，心里居然觉得有点委屈。
忽然，程瑟停下脚步，转过身，定定地看向我。
我以为他有什么要告诉我，心里多了几分期待，谁知：
“吃完蛋糕麻烦你擦擦嘴。你这个样子，丢了我们‘勾魂使者’的脸。”说着，他就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我顿时气得蹦了起来！
我抬手一把摸向嘴边，果然沾了一手奶油。我打开包包找纸巾，却怎么都找不到，最后还是玲儿在桌面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纸巾给我。
我抢了她最爱的蛋糕，她居然会帮我拿纸巾？
玲儿还从她的蛋糕里又切了一小块给我，我更加受宠若惊！
看来，玲儿是在安慰我。也是，程瑟居然在外人面前让我丢脸，我的确挺值得可怜的。
幸亏，我还有玲儿。
想着，我心中一暖，柔声跟玲儿说了声谢谢，就低头慢慢地吃蛋糕。
“他很快会回来的。”玲儿似是喃喃道。
“谁？程瑟吗？哼，我才不关心他什么时候回来。”说着，我用力地咀嚼着嘴里的蛋糕。
玲儿没有再说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快吃吧，今天的培训靠你了。”
是啊，今天由我负责培训，我准备的课件终于派上用场了。我应该开心才对。
我以为我听了程瑟两天的课，即使不看着资料，不看着课件，我一样可以把课讲得跟程瑟一样好。
毕竟，我曾经是一个老师。
但是，当我拿着麦克风，讲着程瑟重复了两天的内容时，我总是忍不住暗暗地跟程瑟讲课方法作比较，却总觉得力不从心——我根本无法把握程瑟所讲内容的精髓。渐渐地，我对讲好这个课的信心越来越小，最后竟沦落到照读课件的境地。
我只想快点熬完今天的四段课，明天，程瑟应该就回来了吧。
终于熬到了最后一段课的最后十五分钟，我无意中从手上的平板电脑中抬起头，发现课室的门边不知何时坐着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人，他双手轻轻枕在桌面，腰背挺直，眼睛定定地看着我——这是认真听讲的表现。
我不禁紧张起来，连忙打起精神，把最后十五分钟的内容尽我所能地讲得清晰明了。
随着“感谢您的聆听”这句结束语，课室里的人陆陆续续起身离开，只有那个身穿黑色西装的身影逆流而行，来到正在收拾东西的我的身边，说：“讲得不错啊，果然是当过老师的人。”
我心里涌起了一丝惭愧，却不好意思表露出来，只好低着头讪讪道：“谢谢。”
“今晚别去自助餐厅了，我答应了请你们去吃芝士蛋糕的。”程瑟说着，眼睛看着我。
你是说请玲儿，又没说过请我，况且我又没帮你……和那个女人。我暗自撇了撇嘴，想道。
“太好了！这里的芝士蛋糕最好吃了！”玲儿兴奋道，就差没跳起来了。
“好，今晚就给你拿一份……”
“两份！”玲儿竖起两根手指，大声宣布。
“你今晚不用和那个女人讨论故事吗？”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怎么无缘无故又提起那个女人，好像我有多在意她一样。
程瑟看着我愣了一下，然后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咧开嘴道：“她呀，已经转世了。”
“转世？”我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
程瑟托着下巴像是在思考，眼睛却有意无意地瞟向我，嘴角的弧度也不是思考时该有的样子。我知道，他是在吊我的好奇心。
“什么时候？大概两个小时前吧。如无意外，她现在应该已经在人造子宫里了。”
啥？人造子宫？
“好了，”程瑟打断了我准备问出口的问题，顺手拿起桌面的电脑包，说，“走吧，我们到了餐厅再说吧。我今天一直在出境处，连午饭都还没吃呢。”
说着，他就提着电脑包走了，我和玲儿连忙跟了上去。
程瑟的心情似乎很好，刺身船刚一上来，他就给我和玲儿夹了块元贝，然后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这两天的事情。
那个女人根本不是程瑟的“粉丝”。她之所以一直缠着程瑟，是因为她第一次听程瑟讲课的时候，听到了关于可以在冥界穿越到其他世界的事。而她，刚好有一个非常希望想去的地方，于是她想尽办法吸引程瑟的注意，希望程瑟能帮她。
那个女人生前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网络写手，她有一个很浪漫的笔名——星河。她性格随和，人也长得漂亮，但是年近四十，却依然单身。她不是没有追求者，也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但是她总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不管是家人还是朋友，她总觉得跟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她的心，在遥远的宇宙。
星河年轻的时候读过一本故事发生在宇宙的科幻小说，被书中描写的宇宙，以及那场发生在宇宙中的战争深深吸引，不可自拔。直至她长大，离开了校园，进入到社会，她依然对那个书中的世界念念不忘。
她纠缠程瑟的目的，就是希望程瑟可以帮她找找，在这个宇宙千万个平行世界中，究竟有没有她所向往的那个世界。
“一般情况下，书里面的世界是不可能存在的。因为那些写小说的人对书中世界的设定都是零碎的、不连贯的。”程瑟说到这儿，忽然兴奋了起来，双眼闪着狂喜的光芒：“但是她给我看的那本书里面的世界却不一样，那本书的作者在叙述故事的时候，把整个书中世界都架设了起来，甚至连那个世界的法律、语言、社会制度……统统都设想了出来。你要知道，作家写小说的时候往往只能写出脑子里的一部分内容，照这个作家把书中世界设想得那么完善，那么他脑袋里的世界就会更加完整、更加真实！”
“那又如何？即使作者脑袋里的世界是完整的，那也不可能成为真实的世界啊，难道那个女人穿越到了别人的脑袋里？”看到程瑟兴奋得眉飞色舞的样子，我忍不住泼了一盆冷水。
谁知程瑟没有被我扫兴，反而继续兴奋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做作家的人，偶尔会看见自己笔下的人物出现在现实生活中，或者是，他们会突然发现现实生活中的某个人跟他笔下的人物非常相似？”
“好像在某些灵异小说里面看过。”我回忆一下，说。
“这是真有可能的！”程瑟说。
我用看疯子的眼神盯着他，直至他哈哈笑了几声，然后继续说：“当一个作者，把一个人物想得非常非常完整，甚至把它的生日、出生到成长的每一个细节都设定了，那么这个人真有可能会按照这个作者所设定的出现。当然了，它们不会出现在我们这个世界中，它们会出现在别的平行宇宙里。但是你也知道，我们的宇宙与其它平行宇宙是重叠的，而那些作者如果对自己笔下的人物日思夜想的话，真的有可能会透过平行宇宙偶尔看见它们。”
“那照你所说，我也有可能是某个人笔下的人物？因为他想多了，所以我就出现了？”我夹了块三文鱼，调侃道。
谁知，程瑟很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说：“很有可能。”
我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那我肯定是得罪了这个写小说的人……”我在程瑟满脸疑惑之下自嘲道，“否则他也不会让我在结婚当天就死掉了。”
程瑟终于接不上话，张着嘴巴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是想安慰我却不知怎么开口，直至他筷子上的海胆掉在了桌面才反应了过来。
程瑟佯咳了几声，故意撇开这个话题：“我还没说完呢！刚刚不是说到星河介绍给我的那本书里有一个完整的世界吗？于是我就打算碰碰运气，去出境局找一找有没有这么一个世界。你们猜怎么着？”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啦，还用问吗？
“找到了，是吧。”我敷衍道。
程瑟却一点都不计较我的语气，拼命地点头：“一下子就找到了！但是像她这种有目的地的境外移民是要有刘局的批准，所以今天一早我就带她去找刘局了……”
难怪看见星河在哭，看来是喜极而泣吧。
“最有趣的是，她要穿越的那个世界，婴儿已经不是从母体里出生的，而是在人造子宫里出生的！出境处的人又研究了一番，看看应该在哪个阶段把她的元魂放进婴儿体内。研究了半天，才终于送了她去转世。”
程瑟终于把这两天的经历说完了，脸上洋溢着得意。我真不明白，别人转世明明不关他的事，也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他干嘛要那么积极。
也许我的眼神已经出卖了我的疑问，程瑟微微挑了挑嘴角，拿起温了许久的清酒，给我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后才说道：
“洛莹，你知道吗，对于冥界的魂来说，转世不是一件伤心的事情。能带着梦想转世，是一件非常值得庆贺的事情。在冥界里，有很多人一直都没有离开，那是因为他们没有了梦想。”
“既然是这样，你干嘛不转世？”我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对于我来说，清酒远没有奶茶好喝，我皱了皱眉，就把酒杯放下了。
程瑟停下正在倒酒的动作，看了我一眼，自嘲地挑了挑嘴角，才说道：“我也没有了梦想。没有梦想，我也没有勇气离开这里。”
他放下酒壶，拿起酒杯，又一次一饮而尽。
一个普普通通的举杯动作，却让我看得心中一紧，似乎有人揪了一下我的心。
此时，程瑟给玲儿点的芝士蛋糕送来了，玲儿欢呼着站起身把蛋糕接了过来。程瑟对玲儿又开始了关于蛋糕不能一整个吃的训话。
在回出入境局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一个正被“勾魂使者”带着去彼岸酒店的新魂。
程瑟看到那个新魂，竟站住了脚，定定地盯着人家。那个新魂也注意到了程瑟的目光，也审视起程瑟来。直至他们走到我们跟前，新魂朝着程瑟疑惑道：“请问，我们是不是见过？我觉得你有点面熟。”
程瑟习惯性地把手插进裤袋，才看似从容道：“没有，我们没有见过。您应该是认错人了。”说着，他朝着对方礼貌性地笑了笑，然后就快步走了。
我和玲儿都知道，当程瑟觉得不自在时，他就会把手插进裤袋里。所以我和玲儿又疑惑地审视了那个新魂一番，不就是一个普通的阿伯吗？为什么会让程瑟这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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