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我这样一个loser(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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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惊喜来得毫无悬念。

男人在一场梦幻得有点俗气的趴体上，从铺了厚厚白巧克力的冰激凌蛋糕中，抠出那枚在灯光下熠熠发光的东西，单膝跪，对女主说着更俗气的台词：“乔蕾，嫁给我吧！”

结果也一点不意外。

乔蕾起先笑靥如花，此刻却咬着手背，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哭花了妆，在四周一声高过一声的“答应他”的起哄中，猛点头！

他们紧紧拥抱，亲吻，与任何能感受到的幸福没两样！

霎时，掌声，口哨声，女孩子羡慕而兴奋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还以为会来点插曲的！”苏妙把奶油拨到一边，叉了口蛋糕往嘴里送，看着闹哄哄的场面，脑中闪过这一念头。

这时音乐一出，气氛立刻被带动，乔蕾刘开两口子率先相拥缠绵着随音乐漫步，其他人纷纷加入。

苏妙瞅瞅四周，不着痕迹地往人少的角落撤。

“今天你也算半个寿星，躲这里不妥吧？” 微信上简老板找，苏妙正手脑并用应付着，而这时一曲终，今晚的男主角出现在她面前。

“我没躲，不过是把舞台让出来，我怕我艳光四射，把你的风头给抢了！”苏妙白了他一眼，手没停。

刘开皱眉,也没好气，“乔蕾让我过来，说是别冷落你！哧！”

“切！”苏妙拖长尾音，再看这厮也是没耐性地撇嘴，突然饶有兴味地说：“你这样子，算是搞定丈母娘了？”

刘开嘴角的笑容敛了下去，回头朝那边换了位舞伴，甜笑如蜜的人看了一眼，冷了声调，“哪有搞不定的？只要她女儿想嫁，就一切都不是事，是不？”

苏妙也冷笑不已，挥手，赶苍蝇般，“你还是回你女人身边罢，别在我这晃！今天，我真不想跟你怂！”

“你不信？”刘开却不动，盯着她，眼底一片嘲讽，“你当年和邹皓分手，说是你妈横加阻挠导致，难道不是你自己压根就不想坚持的结果？”

苏妙愣了，没想到这货会拿这茬来反击。

“我从来都觉得，没有搞不定的父母，只有坚不坚定的我们。”

“所以，你们折腾了那么久，也曾不坚定过咯？”苏妙反唇相讥。

蓦地，他严肃起来，看着她，竟叹了口气，“计较那些细节做甚？结果，皆大欢喜，不就很好了么？”

苏妙再也忍不住，咬牙瞪他，有点咄咄逼人，“那皆大欢喜之后，你又打算如何？再去折腾些不用在意的细节出来？”

“我可没这么想过！”刘开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当然是尽我所能对她好了！苏妙，我和她在一起那么久，你以为我不知道如何才是对她最好的？”

“不，你不知道，”苏妙狠狠地一眼杀过来，而后摊手，“不过，我管不了！”

别期待朋友间的关系能有多亲密无间，过度的关心和窥探只会招致反感，有些事情，有些秘密，只属于她，若她不愿示人，想隐藏起来，自然也是有隐藏起来的理由。

她可以做的，就是，与她站一起，以及，管好自己！

趁着他发愣的当儿，苏妙再不理他，走向人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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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今晚这个生日趴确实是能刻进乔蕾记忆深处的。

她闹，她笑，她哭，所有人都宠着她，而那个人，此时尚且被称为爱人的他，陪了她将近9年的人，怀抱温暖，喃喃低语里，尽是动人的爱意！从此，他将会以另一个身份陪伴她走下去，这是她祈求已久的圆满，她一直执着于此，她觉得自己有义务去守护这份圆满，所以，即使沿途披荆斩棘，偶尔偏离轨道，她也在所不惜！

“妙妙，妙妙，我今晚可真开心！”乔蕾搂着她，醉态初现。

“好啦，知道了，这边，还脏！”苏妙不耐地帮她擦掉脸上的奶油，再对着镜子帮她整理了下仪容，“快点，快点，今晚可是你和刘小开的半个洞房花烛夜，再磨蹭，刘小开要急死了！嘿！”

“去你的！”乔蕾娇嗔地瞪了她一眼！

“要我早找地儿缠绵浪漫去了，谁还像傻子般留在这里被人耍弄？”

“不是想陪你么？”

“切！更傻！”苏妙手指搓她额头，不过还是小动容了，眼微红，她把乔蕾扒拉过来，“乔蕾，其实我不好，很多时候见你事事如意，几乎不费气力就得到了我想要的，我心里都忍不住有小心思，腹诽你，嫉妒你！”

乔蕾停下脚步，止住笑，晶亮的眸子盯住她，眼中全是她的影。

“哈，吓到了吧！”苏妙眉眼弯弯，笑得由衷，“不过嘛，不可思议的是，这10年来，我身边的男人都换了好几个，一个也没留住，反而是你，你一直都在！”

“由此可见，乔蕾，你比那些男人坚挺多了！”

“噗！”乔蕾惊得差点咬到舌头，“苏妙，你再胡扯！”

“嘿，所以啊，作为娘家人，得保护你这个将要出嫁的女儿！”苏妙笑得豪气万丈，冲她举举拳头，“若以后刘小开欺负你了，别闷着，告诉姐，姐收拾他；想我的床了，就回来，让那家伙独守空房去！”

“妙妙！”乔蕾眼眶红红的，泪珠一下没忍住，搂紧她，谁知力度大了点，嘴磕碰到她的下巴，苏妙受不了推开她，“哎呀呀，别乱发情啊！”

“快走，某人在停车场估计等得眼冒绿光啦！”苏妙又催她。

两人嘻嘻哈哈闹着，离开洗手间，很快，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谁也没去留意， 挂着“清洁中”的对面的洗手间里，两道身影，肢体激烈交缠成一团，唇舌碰触，剧烈的纠缠！

“怎么？求婚成功了，发表下感想？”终于，起伏的喘息声中， 一女人戏谑的语气。

“你别来找我了！”另一把懊恼的声音。

女的咯咯笑，“可是，拉我进来的是你呀！你可……”

还没说完，电话声响起！

“哦，没，等等我，我就下去！”

男人挂了电话，眸子里的癫狂热烈未褪，他神色纠结地望了身后的女人一眼，一言不发地踱了出去。

身后，女人笑得越发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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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简老板努力公关的结果，算是拿到了心仪产品的授权！

“这款欧式机，当初我们看上的，30%的利润空间！”简老板指指订货单。

苏妙却只关注一点，“不是独家？”

“不是！还是和上海那边的店一起做。”简老板懊恼点点头，眉头皱得极深，“没办法，他们的老大从集团里出来的。”

“也就是说，我们卖得好，会遭到他家的打压；卖得不好，总部不满！”苏妙刚提上来的心情一下子又降到冰点。

“现在担心这些为时过早！现在内部局势挺乱，据说新上任的市场总监动作挺大，有意整改这些千丝万缕的裙带关系！”

邹皓么？想到这个人，苏妙不噤声了。

“静观其变吧！另外，你说得对，得给自己留一手。”简老板凝重道，“你这边做一份计划书给我，就去年我们做的爆款，我还想再推那款！”

苏妙一愣，“那款不是下市了么？”

“做定制机，需要做计划，最少提1万台，工厂才肯生产！”

“哦，这样最好不过！”

“别开心得过早，有任务要求的，”简老板顷刻间脸变得异常严肃，敲敲桌面，“这1万台，我押了上千万在上面，1年内要销完！”

苏妙暗暗心惊，不过面目上不动声色，“我的能力，还不足以令你信服么？”

简老板微微笑，这倒是毋庸置疑！苏妙是他2年多前通过猎头招进来的，公司整个电商团队也是由她亲手组建，交出来的成绩还不错，虽然最近几个月遭了重创，可真怪不了她。

“那倒是，你的能力，我是服气的！”简杰表情轻松愉悦，不过很快又迟疑开口，“今晚电商部那边的李副总有饭局，你陪我走一趟？有些细节我们还需要当面敲定。”

苏妙对此类应酬本能的反感，但考虑到公司近期的外患内忧，简老板也是期待地看着她，无奈应承！

身在其位，必谋其职，不知从何时起，应酬也成了分内事了。

简老板松了口气，唉，应付这个李副总，他心力交瘁吶！

到了现场，苏妙才意识到，这李副总，简直就是个老油条。

此人酒量尤好，言辞笑谈间，大吹特吹，但一稍微提正事，他全滴水不漏地挡回去，“酒不过三巡，没法尽兴吶，提那些狗屁数据，煞风景！来，苏小姐，敬你一杯！”说着给苏妙添了酒，肥脸小眼上闪着狡黠暧昧的光，“我最喜欢跟苏小姐这样的气质美女打交道了，豪爽又有趣！”

苏妙淡淡看了简老板一眼，后者略带歉意。

苏妙明白了，叫上她，是为了救场。

苏妙的酒量是由家庭熏陶出来的。张美丽无事喜欢小酌，二锅头，汾酒，还有家里常年泡的米酒，药酒，苏妙几乎就是在酒香浸泡中长大。

苏妙小时经常好奇偷喝，招来张美丽的追打，打着躲着，两母女渐渐地，能推瓶换盏了。

果然，酒过四巡，苏妙面不改色，李副总脸涨红，舌头有点大了，愈发兴奋，“苏小姐，女中豪杰，这下我们可要深入切磋一番了！”

说着手按上了苏妙的肩膀。

苏妙不动声色避过，脸上保持笑容，心头却是窝火得不行。

“我刚碰到产品部的蓝总了，还有财务部的许总，他们一行就在对面！”出去晃了一圈回来的负责线下业务的王总，一走进包厢，肃然对桌上的众人说着。

“呵，见到几个高层你人就蔫了？”另一男的揶揄道。

“没蔫，不过，收敛些是好的！”王总谄笑，无限惋惜地，将身后几个打扮妖媚的陪酒的女人挥退了。

“靠，好像他们就不吃人间烟火似的！”李副总不屑道，顺手捏了走在最后的女人的翘臀一把。

“那你把她们叫回来？”王总眼一凸，粗声道。

李副总瞥了简杰他们一眼，不噤声了。

每个行业都有其明里暗底的潜规则，大家心照不宣，但现在是特殊时期，上任不久的某官雷厉风行，大刀阔斧启动几个大动作，导致他们手脚也不便舒展了。

比如被撞见在这种场合“明目张胆”地受经销商之邀！

一群大老爷开始拼酒吆喝了，又吵又闹令空气都污浊。

苏妙受不了，出来透气。

她倚在门外，点了一支烟来放松！

每当处在这种灯红酒绿的环境里，苏妙都想起她23岁那年，以及那年，可笑嚣张的，白日梦。

那年之前她已经在一家网店里做了大半年的售后客服，工作内容主要是负责改差评，每天打100多个电话，哄也好，骗也好，吓也好，都要让客户将那朵黑花改成红花。

成功率，直接与她的业绩和工资挂钩。

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但每个月的工资单上的数字都在4K上下浮动。

这点钱，花起来比12月寒冬还要透心凉。房租，水电，吃饭，交通，恋爱，给张美丽的家用，之后，几乎一文不剩！

她急了，心焦如焚，抱着邹皓，眼里盛满焦灼和恐惧，我，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过上梦想中的生活？还能不能过上？

邹皓眼里温柔得能滴出水，“能的，一定可以的，你别急，我们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赚钱！”

他指着橱窗里陈列的华伦天奴礼服，“总有一天，你会穿上这件云彩一样的礼服！”

可是，她就是想在年轻的日子，最好的岁月里，赚足够多的钱，这样，才可以在中年以后老去的日子里，安稳静好！

她想像乔蕾那样，可以在咖啡馆看一天书，买得起香奈儿小香风，不定时的去香港莎莎淘得好些瓶瓶罐罐回来；她还想让爸妈住上明亮开阔的房子，想亲手给自己做件婚纱，被邹皓牵着走进那个殿堂，想有个大阳台、能看到太阳最后一缕光芒沉下去的房子，想与爱的人去地球上的好多地方……

年轻时的她，很贪心很贪心，想要很多很多的钱，想要很好很好的爱情，想完成很大很奢侈的梦想！

邹皓先是黯然，几乎是乞求的口吻：“苏妙，再等等，再等等，好不好？等我毕业！”

她点头，又摇头！

接着是气急，“你怎么这样虚荣！”

是的，他连她要租房吃饭的虚荣心都满足不了，他还只是个靠父母给学费生活费的在读研究生,而已！

那她只能靠自己！

她重新练英语，到了五星级酒店做服务员！工资高了一点，有奖金，有小费，日子过得比以前稍微滋润了点，而且，还能遇到买得起香奈儿的主！

“他穿了身Armani，戴了只欧米茄又如何？我家臭耗子就穿套篮球服都分分钟秒杀他！”她看着倚在一辆奥迪Q7旁，碘着张大饼脸的男人，如是想！

但当张美丽呲牙挑眉地将一叠欠单扔掉，“你奶奶这2年的医药费，好几万，想我出？我们欠的一屁股有谁帮我出？再说，就算有，冲着她以前对我做的那些，呸，她做梦！”

无计可施的爸爸给她投了个乞怜的眼光。

她犹豫了。

人做的每一个抉择，都意味着，将失去另一些弥足珍贵的东西！

她明，她还在抉择的时候，邹皓已经按捺不住了。

十几年没打过架，平时那么沉着冷静的一个人，那一刻，怒火滔天地扑了上来，把那男人从车里拖出来，一拳拳的挥下去！

那男人是被打得脸肿鼻肿了，可邹皓比他还颓废，他脸上的哀色愈来愈烈，如炽热的炭火，灼得她心“哧”的一声，被烙出一大片疤！

那刻，她耳里回响着的，是列车压在铁轨上的轰隆隆声，在这轰鸣声中，被辗碎了一地的，是他生来最理直气壮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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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烟雾缭绕中，有个身影蓦地出现在眼前，苏妙吓了一跳，抬头，眯眼辨认，却是邹皓，赶紧把眼里的湿意给逼了回去。

邹皓静静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但前一秒脑里还是他那张害她忧心忡忡的脸，现在乍一见到，苏妙促狭之心顿起，将一口烟圈直接喷在他脸上！

邹皓立即皱眉后退了一步，厌恶地挥手赶走烟雾！

苏妙恶作剧得逞般咯咯大笑。

“很好笑？”面前的人挂着一小抹冷笑，渐渐的面无表情。

苏妙终于脑子回炉，意识到面对着的这个人是谁了。怎么可能还是5、6年前任她闹任她喜怒无常的他！

“哦，不，对不起！”她尴尬地止笑，站正，转移话题，“你也有饭局？”

邹皓却是知她会错意了，其实，他只是震惊于，她抽烟这件事，毕竟，曾经是闻到一丝烟味都要跟他闹的人。

他在这一层的另一包厢，与公司几个同级，陪领导吃喝，出来透透气，远远看到走廊站着一个人，很像她。

明知道，于公于私，他都不应该，但还是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她侧着头缓缓吐着烟圈的身影，淹没在一片旁大廖寂的孤独中。

“嗯！”他还是应了声，还是问了句，“你的伤，全好了？”

“呵，好得差不多了，再不好，我估计成了苏大闷了。”她随声应道，看他脸色缓缓好转，也轻松起来，“不过这里更闷，都是些腻味的中年人，烦透了！”

“说得好像你不会变成中年人似的！”邹皓呛她。

“是啊，”她仰起头，认真无比，“我可不能再活成我讨厌的人了！嘿！”

再！他默念着这个字，带着淡淡的嘲弄。

她没注意到他的神色，又端正容色，“对了，我听说你们内部有不少动静，如果有关乎生死存亡的，可别忘了关照下哦！”

“什么是影响到你们生死存亡的？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苏妙微愣，才开口，“简单来说，家电业不像日销品，它的市场就那么大，谁都想分一杯羹，所以，价格，是主要决定我们线上市场的因素。”

他啼笑皆非，又是默然，盯着她，她脊背一阵发凉，才发觉，现在的邹皓，深沉，喜怒不露于色，她不懂应付这样的他。

“苏妙，”邹皓忽的笑了，猛的凑近她，“你觉得我该怎么关照你呢？”

苏妙吓了一跳，正正身子，拨着头发，装做不以为然，“那你想不想试试？”

“噗嗤”邹皓笑出来，推开她，“于公，你们并不是最好的，连前三都排不上，我为何要独独给你们资源？于私，更说不过去，就因为我们有过一段情？可是，是你不要我的呀！”

至此，是他回国后，苏妙第一次见到，他眼内翻滚的凛然恨意。

是恨么？

苏妙心内竟变态的雀跃起来，又熟练地点了支烟，“没关系的，我还要谢谢你跟我点明了，不然我心里就老揣着你这人这层关系，惹得自己也不得安生！”

她熟练地吐着烟圈，脸上紧绷的神经意外地舒缓了不少，耸耸肩笑了笑，“你知道，我这人就这样，好像失败的次数总是多一些，久而久之，就不太去想结果了，至于失败了怎么办？失败了再说呗！”

邹皓极力的克制住自己。早就领教过她的喜怒无常，而时隔多年，面对时而惆怅，时而脆弱，时而娇憨的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情绪走。

“我该进去咯！”

他表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看着她，她好像也知道，却不再回头。

邹皓并没立刻进包厢，有点郁闷地也抽起了烟，隐隐约约的懊恼，期待中吃瘪的表情，并没有！

不过，才过了不到2分钟，苏妙又风风火火地从里面奔出来了，看到他，神色里竟是大恸，惊慌失措！

“怎么了？”他不由问出声！

“苏兜兜被撞了！”

“什么？”

“苏兜兜被撞断腿了！”她使尽全力朝他吼，声音已经哽咽，人已经往出口处奔了！

邹皓花了好几秒才消化完她话里的意思，心刺刺的也急起来，跟了上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