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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医院,拍了片,严重的软组织挫伤,盆腔内有少许积液!
“日常少坐位,多平卧,多做热敷、理疗,1到3个月内会痊愈,今天先做针灸,开点消炎止痛药给你!”医生面无表情地说着。
邹皓侧着脸,听得仔细,不时问医生一些注意事项。
还是一样,这个男人,做什么,都是一副细致认真的样子!苏妙恍惚地想,随即又被自己面临的处境弄得快哭了。
少坐,多躺,是她这类人能过的生活么?
“身体要紧,听医生的,这段时间就权当休假了!”邹皓回头见苏妙一脸戚色,知道她肯定是想着日子难熬了,“你靠着坐一会,等下我带你去针灸!”
苏妙知他去付款,连忙拿出钱包,递给他,“用我的。”
邹皓略显尴尬,摇摇手,“没关系的!”
“呵,虽然我心里坦坦荡荡,但陪前女友看病出医药费这种事,真要较真起来也是要浪费点口舌解释的!”苏妙促狭道,“我可不想惹这种麻烦!”
邹皓却表情轻松,难得揶揄的口吻,“你以为谁都像你,鸡毛蒜皮的事也值得拿出来闹!她不会!”
“哦,是吗?”苏妙勾了勾嘴角,像发现好玩的事般,随即又把钱包塞到她手上,“我不理,我要用我的。别婆妈了,快去,很痛呢!”
邹皓这下不再坚持,看她,脸泛青,青筋微凸,心也揪着,赶紧去了!
邹皓匆匆结完款,往回走时,猛的听到一把惊喜的声音:“邹皓?”
邹皓看过去,却是一位身穿深蓝暗纹西装,发型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瘦脸,眉眼狭长,嘴角挂着抹黄晓明式的意味不明的笑,也不确定的看着他,待看清楚,方面露喜色,“嘿,真是你!”
邹皓却狐疑,这人看着脸熟,偏又无从记起,在哪里见过了!
“哎,不记得我了?”那人一看这情况,立马猜到,“嗯,没印象也不新奇,毕竟好几年没见了……”
“刘……刘开?”记忆中的影子逐渐浮出来,邹皓缓缓地说出这个名字!
“嘿,我就说,我到底变了多少,你认不出我了!”刘开揶揄道。
邹皓免不了尴尬起来。说起这刘开,也是因为苏妙和她的朋友乔蕾才认识,那会几个人偶尔也聚一起玩,但也仅限于此,他们并无深交,倒是后来苏妙对他颇有微词,不喜欢他说话做事都要绕几道弯的心机。
“还是我家耗子好!”那时她经常拉着他不要脸地逢人便嚷,那股傲娇劲让人恨不得拍晕她。
“咳,你也是陪人看病?”邹皓赶紧收起思绪,问道!
“你用了个也字,那你也是咯?”刘开举了举手上的药单,笑着说。
“……嗯……一个朋友!”邹皓不知为何有点心虚,并不想说出那人就是苏妙。
刘开“哦!”了一声,“对了,听乔蕾说,你回国即跻身L集团高层了,兄弟我可是只有羡慕的份了!”
“混口饭而已!”邹皓不动声色扬扬眉,“乔蕾?我也很久没她消息了……”
“当然是苏妙透露的了!”刘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哦!”邹皓避开他的目光,心里想着还等着的苏妙,便告别离开。
刘开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后面却传来一把娇娇脆脆的女声:“刘开,可以了没啊?”
刘开脸霎时白了白,匆匆塞了张名片给邹皓,赶紧奔上去。
邹皓一看,哦,某某房产销售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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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邹皓扶起苏妙往针灸室走,苏妙的高跟鞋扭了一下,眼看就往另一旁倒去,被邹皓一把拽回来,放在肩上的另一只手蓦地收紧,苏妙便结结实实地跌进他的怀里了!
咚、咚,还是一样稳实的心跳,苏妙微微抬头,碰触到下巴一片乌青胡茬子,刺刺的痒!
苏妙眼内雾蒙蒙,失神中,邹皓已轻推开她,喉结重重动了动,眼内已一片清明,“对不起!”
苏妙堪堪低下头,“没事!”
“那,走吧!”邹皓低头恰巧看到她极不自然的神色,不禁脱口而出,“你,要不要叫你未婚夫过来……”
“咦,你掉东西了!”苏妙突然指着地下的东西道!
“嗯?”邹皓一看,哦,是张名片,刚刘开递的。
“呵,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邹皓捡起来,瞄了一眼她。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下一秒眼尖却叫起来,一把将名片夺过去,“刘开?”。
“嗯,刚刚在大厅见到他!”邹皓解释道,讶异她的反应。
“刚刚?你怎么可能见到他?”苏妙更吃惊了。
“嗯。好几年没见他了,差点认不出。你怎么了?”
苏妙蹙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邹皓却会错意,以为她不喜提以前,便噤声。
“没什么。你刚才说什么?”苏妙疑惑看着他,不过很快又恍然大悟,立刻堆满笑,眼角儿弯弯,“哦,哦,我已经叫他来了!他在路上!你送我进去,就可以先走了!嗯,今天真的谢谢你,邹皓!”
说着就缓缓地艰难地往前挪去!
邹皓看着她纤瘦的身形,明明快撑不下去,偏要倔强地挺直,突然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像加了些负重,说不出原因。
“那等他来了我就走!”他重新扶住她。
“不,他是个醋坛子,唉,你知道,中年男人都如此,若他看到比他帅了不知多少倍的你,是我的前男友,兼体贴周到地送温暖送爱心,那他一定会心塞好几天的,嘿!”
“那么严重?”邹皓哭笑不得了。
“嗯,真的,你不想让我们两口子因你产生罅隙吧?”
“唉……那好吧!”
针灸室的门关上前,苏妙跟他招手示意,“谢谢你,邹皓!”
“不客气!”
门也客气地关上,苏妙漾起的笑容瞬间顿住,换上张冷漠无比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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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一关,邹皓便觉得不对劲,可一时又估摸不出是哪里的问题。
以他温和纯良的性格,最不喜揣度人心,但他所经历,所遭受的,让他又不得不将这当成思维习惯。
他厌恶地皱了皱眉。
可是,现今的苏妙,和他,还能有什么牵扯,需要顾忌、伪装的?
无非是为了两个字:自尊,那曾经被她踩烂揉碎的东西。
邹皓嘴角微扬,无声地笑,嘲讽的意味极浓。
电话响起,蒋小雅稍显焦急的声音响起,“Eric,我们下飞机了,在3号出口处,没看到你!你在哪?”
糟了,忘了这茬!
蒋小雅从法兰福克飞G市的班机今天到达。
“Sorry!我有些事耽误了,你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好吗?”
蒋小雅一贯的温柔淡然,“没关系,我们可以坐着慢慢等,你慢点开车!”
邹皓到达机场的时候已是一个小时后。
“真对不起,我一个朋友身体抱恙,我送她去了医院,一时竟忘了你的班机!”邹皓说着摊开手,给了对方一个满是歉意的拥抱!
“你做得对,我理解,你不必为这个负疚!”蒋小雅一身白色高腰连体裤,身形尤显干练修长,丹凤眼笑得眯起,利落短发小幅度地甩了一下,指着手里的平板说,“刚好趁这点时间,我把明天的工作重点又过了一遍!”
蒋小雅因为工作交接的缘故,比邹皓晚回国一个多月!
“你呀!”邹皓无奈笑了,在她额头亲了亲,继续问:“盼盼呢?”
“Eric,我在这!”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脆脆地响起!座椅上,一个圆头圆脑的5岁左右的小家伙,坐起来,惺忪着眼,迷瞪着眼前两个大人!
“哎哟,叔叔迟到了,对不起!盼盼累了吧?”邹皓一把抱起他,亲了又亲。
小家伙却是恹恹的,指指胸口,“这里有点闷,还想睡,妈妈,为什么我一下飞机就好想睡觉?”
邹皓和蒋小雅相视无奈一笑,这家伙,时差还没转过来。
“明天就急着上班么?不回去看看你爸爸妈妈么?”路上,邹皓扭头看了看自上车起就一直沉默的女友。
蒋小雅抬了眼,眼里有渴盼,渐渐的红了,摇摇头,声音里带着温暖和感伤,“先不,我们再找机会回去。”
“好!”邹皓握了握她的手。
是夜,一切妥当!
邹皓拿起手机,寻思着要不要发个信息给苏妙,问她伤好点没!想想又觉得不妥,说不定她未婚夫就在身边!
“怎么了?心神不宁的!”蒋小雅递了杯酒给他,关切地问。
“哦,没,在想要不要发条短信!”邹皓呃了口酒,朝她淡淡一笑。
“要想一番才发的信息,一定很重要咯!”蒋小雅奇怪了,默默凑近了些。
“不是,怕不方便,算了,没什么,睡吧!”邹皓觉得好端端的事情弄得复杂了,干脆不管不顾,睡觉去。
“苏妙?”蒋小雅却看着手机屏幕缓缓地说出这个名字,还好笑地看着他,“她不方便?”
“嗯,她,有未婚夫!”
“哦,你,也有女朋友,是不?哈!”蒋小雅不由轻笑,“不过不像你哦,你什么时候顾虑这么多了?”
“这……那苏妙是我前任!”邹皓无奈道。
“我知道啊!”蒋小雅依然容色温柔,却不看邹皓,只低头轻晃红酒杯,黑发垂下来,看不清表情!
你知道?邹皓眼瞪圆了,不记得什么时候跟她提起过那个人。
“睡觉了,我明天还得开早会,公司为我办了个欢迎会,不能晚了!”蒋小雅站起来,眉间有了倦意。
“好。”邹皓凑上来,手往她腰间伸去。
“哦,不,改天吧。今天挺累的!”蒋小雅轻轻躲过,略带歉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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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妙因伤躺在家工作了一个多星期,好在现在是销售淡季,公司的琐碎事可以交由运营助理负责,她每天只要看看后台数据,做报表,下任务就行。
她回了房东,决定不续租了。
人的期望值是有落差的,比如,加1000元还是住一模一样,比3年前还要破旧的房子,总觉亏了。
最重要的,是想换个环境了。
如此生活,差点闷得长虫子。
等到疼痛减轻不少,苏妙的国历生日也到了。
苏妙的生日落在白羊座的最后一天,比乔蕾早1天,比邹皓晚29天。
白羊属火相星座,苏妙就是只典型的小白羊,可邹皓却不,一点也没有白羊的冲动,做什么都不慌不忙,从从容容的,他像水,像大海,波澜不惊,幽蓝无际。
苏妙曾一度以为,她要找的另一半,就要这样的,才能压得住她的火!
生日的前2天,乔蕾就在嚷着要怎么过了!
“就睡睡过呗,难道还要搞个大party,招来一大堆新欢旧友,庆祝岁月又杀了我一刀?”苏妙扶着腰,典着屁股在客厅里踱步,像只小企鹅,无精打采,这几天,把她憋坏了。
“怎么不过?2字头的最后一个生日啊!下一年我们就是30岁了,不是13,是30啊!”乔蕾夸张地伸出三个指头!
“那又怎样?难道你30岁就不吃饭,不做爱了?”苏妙觉得她那股兴奋劲来得莫名其妙!
“仪式感呀!你不是一直强调的么?你说过的,国历才是你想过的生日,农历生日是美丽小姐的受难日!哈哈!”
“别提这个了,”苏妙听到更蔫了,哀嚎着爬上沙发,“我妈今年的受难日还没到呐,我那天非被绑回家不可,快帮我想想办法!”
乔蕾瞬间也蔫了,“你都拿你妈没辙,我哪有那本事?”
苏妙闻毕,猛翻白眼,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苏妙之所以如此惧怕她的这个生日,自然是因为她妈。
大多数人在生日这天,都觉特别,都装着快乐!
但苏妙,大多时候,只感觉到痛,不是身体上的,而是,来自意识形态里的,观感上的,尖锐、断筋裂骨、毁灭的痛!
这功劳同样来自张美丽。
皆因张美丽在每年农历3月25日这一天,都无所不用其极地,向她,和她爸,声嘶力竭地,肢体语言极尽丰富地,重现一遍当年她那段难产的经历。
苏妙出生在一个小渔村,临盆的那天,苏爸爸偏偏被奶奶叫出海捕鱼了。胎儿发动时,张美丽只来得及喊来邻居大婶。
那时农村生孩子不往医院送,邻居匆匆帮她接来邻村负责接生的乡村赤脚医生——接生婆。
那接生婆戴着副老花镜,脸大如盆,满脸褶皱子,绷得像是来向你讨债的!
张美丽看着这张脸就更恘了,阵痛加倍袭来,偏她和邻居还吱吱喳喳地指着她,满嘴方言不知嚷着什么。张美丽是四川人,愣是像个傻子般,除了哭喊,全不明所以,最后接生婆不耐烦了,一把把她的裤子扒拉掉,两手一掰,将双腿掰开,邻居帮忙握着,她两指并拢,直接往她下体捅去,张美丽痛得来不及叫一声,整个人弓着身子往一边倒去,生生丢了半条命!
“她就那样,食指和中指,无任何预兆,捅进来,我以为她是来杀我的!”张美丽每次都伸出食指和中指,做了个捅的动作。
偏偏这才仅仅是个开始,苏妙又是横胎,折腾了3个多小时,等到苏妙发出第一声啼哭,张美丽几乎只有气出没气入了。
将两个手指捅向阴部,一个小生命拼命往这个部位挤,究竟有多痛,年幼的苏妙无从感知;长大后,苏妙有点底气反驳了,“我每个月都要痛一次,你一生就只痛一次,我说什么了吗?年年拿出来说,有意思不?”
张美丽不屑,“无知,那个是这个的10倍不止。再说,你听说过痛经痛死人的么?但生个孩子丢了命的多了去了!你们姓苏的,老的没心肝,小的也整一个白眼狼,养不熟!”她说这些的时候,眼睛并没看苏妙,而是瞄向另一边。她懦弱的老公,正眼圈发红,愧疚感爆棚,默默地过来抱紧她,好久也没能发出一个音。
苏妙明白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张美丽揣着她这颗棋子,不过是想引出他深藏着的愧疚而已,并且非常享受这份愧疚带来的早已磨灭了的宠溺和爱意!
所以,张美丽乐此不彼地,来来去去,反反复复地一遍遍重现当时的灾难。
“一起嘛一起嘛,除了24岁那年,我们的生日几乎年年都是一块过的呀!”乔蕾继续在一边怂恿着。
“不如,我们搞个烛光晚餐?”苏妙更加有气无力,开了电脑,看了昨天的销售报表,太差了!
“我是很期待与你浪漫一晚,共度良宵啦,不过,”乔蕾小心翼翼地看看苏妙的脸,眼内藏着掩饰不住的喜悦,略显羞赧,“刘开说了,要搞个大party,他亲自操办,说要给我个surprise!”
Surprise?一对适婚情侣的surprise,能是什么?
苏妙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看到乔蕾双眼亮晶晶的,心里的疙瘩依然在。
“那刘开,什么时候出差回来的?”她突然问。
“上个星期,他提前了。”乔蕾状似无意地,像交代一个真相般,言笑间依然是窃喜的语气,“哦,那天,他陪我去医院,拿药时碰巧见到邹皓了!”
“哦!”苏妙掠掠头发,心里忍不住轻叹。
她并没跟她提起过,那天是邹皓送她去医院的!
“乔蕾,我曾看过一本侦探小说,里面有个大骗子说,一个高境界的骗子,必备的素质就是,他们相信自己所做的都是高尚、美好、有追求的!”
“所以我觉得,一个人若把自己都骗倒了,那骗人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你想说什么?”乔蕾笑容凝住,有点受伤地咬着唇瓣!
“没想说什么,与你共勉!面对自己,承认问题,并没有那么糟糕!”
苏妙撑着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环视四周,“你看我这操蛋的生活,这么多年,好像也没好转过,虽然存了些钱,可这些钱不够做什么,依然买不起房,不能够放肆旅行,也不够我辞掉工作,于是,越来越空虚!”
“可是我们还是自由的啊,完全没必要,把自己活成一个伟大、高尚、纯洁的中年人,房东涨租惹我不爽,我搬就是了;没结成婚,就单着呗;想男人了,再去撩一个咯!我妈喜欢唠叨她的受难日,我就假装听着,如果那样能令她开心的话!还有,这难看的报表,我必须要放大招了!”
苏妙说这些的时候,是笑着的,双眼闪着异样的光芒,自由,顽强,洞悉一切!
可于乔蕾却是如芒在背,仿佛被窥见了某个隐秘的黑洞。瞬间她脸涨红了脸,眼内快速晃过一丝不甘不忿的火焰!
“妙妙,我和刘开,真的没什么,挺好的!”她浮起一抹璨若晨曦的笑。
苏妙呆,刚才是她眼花了么?
“嗯,那是好事呀!我也想看看,那天他会给你带来什么Surprise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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