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制令(injunctive relief,又译:禁令救济),通过法庭命令的形式实施的司法救济措施,常见于英美法系国家的诉讼程序中。是指法庭命令当事人做,或者不得做某一个特定的行为,以避免司法不公或者解决货币赔偿无法弥补的损害。违反禁制令的行为通常可能被判定为藐视法庭的刑事罪行。禁制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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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凌晨5点,这是我第42天这么早起来了。窗外的天空一半还黑着,另一半已经引入了晨曦。我坐起来,裹着被子点了一支烟,开始播放林宥嘉的《成全》。
人们常说想念一个人的时候会失眠,而事实是想念也可以让你早起。
听着歌,我打开手机微信,刷过密密麻麻的小红点,试图在无数熟悉的头像里看一下他有没有回复我睡前发给他的信息。如果他的头像右上角有一个标着数字的红圈,那我一定会像个漫画少女一样散发出相同数量的粉色小心心,如果没有,我会感觉到当六点的闹钟响起来的时候我就要失去他了。
这是许久未有的感觉了。
跟这个男人认识是朋友介绍的。
他是个摄影师,他需要模特,而我渴望镜头。
一个拍摄结束的夜晚,我们窝在他家的沙发上喝酒聊天。他放下手中的玻璃杯,突然对我说了一句:“我可能不喜欢你这一型。”电视的声音很大,正在上演一个战争片,机枪声和爆炸声刚刚好掩盖了这句话。
我假装没有听见。尽管很奇怪,他为什么这样说。
但在我的内心里,在那一刻,还是激起了一股狠劲,我就要你喜欢我。想不到,青春期的幼稚和自大还残留到现在。
我想,可能跟自己喝了小半瓶红酒有关吧。
那一晚我们聊了很多话,短短 50 分钟,感觉让我们省略了几个月的相处,就觉得对方是一个有趣的人。
去洗手间的时候,我路过他的卧室门口,门虚掩着,床柱很高,床上覆盖着的纺织品看起来非常舒适。
躺上去一定也很舒服,我这样想。
本来,这股冲动应该在当晚熄火的,因为我带着淡淡的酒气走进洗手间时,我看见他家的洗漱台上放着的那一包卫生棉比上一次看到的时候少了很多。
我偷偷翻了洗手台下面的抽屉,大概确定了他至少有一位非常精致的伴侣。而且我可以从这样的偷窥里知道,他和她在各方各面看起来应该都会很般配。
我内心失落了3.65秒,告诉自己还是放弃吧,人家有伴侣了。
可是,那一晚酒醒后,我还是对“决心放弃追求他”这部分选择性断片了。
禁制令
暗恋不是坏事,但暗恋有伴侣的人就注定会被鄙视。
我连自己道德那一关都过不了。
可是,每一天不管心里斗争多么激烈,却还是控制不住去找他的冲动:
“睡了吗?” 这句深夜聊骚的开场白又老又无聊。
“在干嘛?” 反正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要管人家的生活。
“新调了一种口味独特的酒,改天调给你试一下吧。” 这样的搭讪连我自己听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
在床上挣扎很久,思考了很多遍之后,我终于发出了一句,“你今天穿的外套很好看。” 但转过身一想,觉得对方可能因为不知道怎么回复我而选择不回复,却发现已经无法撤回了。微信发出去了,每隔三秒我都要点亮一次手机屏幕,看看有没有收到回复。
空调正在吹着我伸出被子的大腿,而我喜欢的男人回复了一个偷笑的表情和一个“昨晚你没睡好,早点睡!”
好了,今晚可以安心睡觉了。
. 2 .
每一次跟他接触,都是地狱和天堂模式的快速切换。
我会因为他的一个肯定的眼神开心了几分钟,突然想到他的手可能也会touch其他女模特的身体,给她们做示范,含着笑夸赞她们的表现力和柔韧性,就会再一次掉进地狱,然后用尽全力拼命排挤脑海里邪恶的想法,试图赶紧入睡。
除了不敢想象,也不敢承认自己其实无力改变现实。
但后来有很多个瞬间,我都是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的。
有一个下雨天,外面刮着随时把人倒的强风,他说修片太久很累不想煮晚饭,我就偷偷翘课去农贸市场帮他买菜。
尽管菜市场是我最抗拒来的地方,多留一刻都让我很不舒服。
排队等待的过程中,晚饭时间很快就到了,他说想喝汤。我看了一眼手上拎着的翠绿得很可爱却并不适合煲汤的种种时蔬,当机立断决定撑伞到附近的小饭馆看看有没有可以打包的便当。
街上的风雨扯着我的伞转圈,我把附近酒店的单人养生餐郑重打包好,心里突然兴奋起来。这一刻我的脑海里开始播放他看到我在狂风中送便当而感动的画面。
手中的雨伞很快开始在风中解体,我内心也有些疯癫了。带有一些奇怪的自恋,我对着风雨呐喊:台风啊台风,你来的更猛烈一些吧,这样他就知道我是有为他付出的。耳机里的《斯德哥尔摩情人》的节奏和雨打在皮肤上的频率有一段时间合拍,相似的节奏让我开始质疑自己是真的爱上了他,还是只是贪恋他带给我的刺激和新鲜感。
最后,我感受着狂风暴雨给我的十几个耳光,小心躲过了几次摔跤终于到他家的院子里。但我没有跟他说刚才的风雨有多大。他坐在工作台前,打开饭盒三心二意的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我忍不住伸手扶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握住我的手,说谢谢你帮我送晚餐。
看着我们交叠的手,我觉得自己终于可以照顾好自己喜欢的人。
禁制令除了照顾他,我还终于找到了跟他聊天的正确方式。
没有暧昧的言语,都是一些艺术中有趣的事物,为的是逗他开心,让他知道我对待不同属性的艺术的态度。久而久之,我们都会把看到的有趣的link分享给对方。在睡觉前最后一件事,就是跟对方说一句晚安。虽然我并没有置顶他,但他总是会在我微信对话列表的第一位。
一个老朋友跟我分享他的挖墙角的经验,说没有拆不散的情侣,只要对那个人足够好。
这样做,应该足够好了吧。
当我第一次走进他的卧室,小心翼翼躺在他身边望着天花板,在还没有解开浴巾的时候,我就已经这样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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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发现自己对他多好,其实都没有用。
雨天总是反复出现在这个城市。后来,我终于有了一次可以和他共同撑伞的机会。
我们在雨伞下聊了很多话题,从小时候的趣事,到学校老师们的八卦,再到最近在学校里一些特别的经历,主要是他的故事。听着这些经历,我突然很难过。不自觉在想,我要是早一点出现在他身边就好了,这样这些被他描述的情景里面就会有我的一个小小的背影了。
我也酝酿了一肚子矫情的共情的懂他的词句,揣摩着在这个忧郁的雨天中表白。
快到他家的时候,他接了个电话。
他女儿打来的。
我惊觉自己不能说这些话。
雨还在拍打伞面,提醒我几分钟后我不能跟着他回家,不能再走到那间挂着遮光效果一流的亚麻窗帘的卧室,不能把浴巾随手丢在那块厚密的地毯上,也不能在咬破嘴唇的时候攥住那条精梳棉的淡绿色床单了。
其实,我并没有资格伤心难过,因为我根本没有资格许下与他相关的任何诺言。
禁制令那一晚我回到自己的住处,在自己的铺了绿色床单的小小的床上哭了很久,我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不管我再怎么努力,还是留不住喜欢的人。
想起小时候,喜欢和暗恋都是开心的事。我可以像电车上的痴汉一样,在上课下课一直看着他。偶尔撕下同桌的作业本,写一张小纸条夹在作业本里传给他。他收到纸条后总会抬头来对我笑一下,然后认真在纸上写了一些东西,再让第一排的同学传到我的手里。
那时候就算再没有缘分,我们都会有一整个学期,在同一个课室里,待上8个小时。也不会有讨厌的情敌,因为学校明令不让谈恋爱。
但现在再过一周,我们都会离开这间玻璃顶棚的工作室,回到各自的地方,回到我们本来的生活。我们不再有一起吃饭一起工作一起看电影一起说八卦的机会了。
到了那时候,我应该再也没有找他聊天的借口了。可能除了说一句干巴巴的晚安,其他的都是相互不了解的琐事罢了。
禁制令
我看着跟他的对话框,告诉自己,今晚的那句“晚安”,可能是我们最后几个互道的晚安了。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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