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自由的,我们也是不自由的,如卢梭所说:“人是生而自由的,却无往而不在枷锁之中。”
生活中,有一些人动不动就埋怨管得太严,束缚太多,限制太多。我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我埋怨父母,埋怨老师,痛恨考试,认为这些都是自由的敌人。
以为离开父母,避开老师,没有考试,我就是自由的。尤其是高三,我对自由的向往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那时我特别喜欢裴多菲的“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自由宣言。然而对自由的渴望越强,束缚感就越烈。我抖动着身子,竭力想摆脱捆绑在自己身上的绳索,可适得其反,绳索却越捆越紧。也许死能让我超脱我厌恶的束缚,但我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死亡,每次走到死亡的边缘,我都会被求生的本能拉回来。
看到天空飞翔的小鸟,我们会情不自禁的遐想:要是我是一只小鸟该多好啊!在那么广阔的天空飞翔的感觉一定很爽。可听听小鸟的声音吧,“你们误解了,我们和你们一样,也是不自由的。我们不仅要受到自然的限制,还要受到你们的限制。我们在惧怕天敌袭击的同时,还要警惕你们手中的猎枪。即使我们有自由,也是担惊受怕的自由。”其实,不只是小鸟,世间万物都是如此,“一物降一物”,即使是空气,也有受到限制的时候,风不是见了墙要绕着走吗?尽管如此,人还是对自由充满向往、渴望和崇敬,拜伦爵士说:“我宁愿永远孤独/也不愿用我的自由思想/去换一个国王的宝座。”
自由的获得往往是以接受更多的不自由为代价。读高中时,大学是我想象中自由的天堂,大学,意味着随心所欲的生活。为了这种想象中的自由,我屡败屡战,浴血奋战了三次。当我背起行囊,离开家乡,来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天堂时,我如释重负地对自己说“我终于自由了”。然而真的自由了吗?父母不管了,老师不盯了,剩下的,只有自己管自己了。父母老师给我们松了绑,把捆绑的任务交给了我们自己,以致我们不得不与自己为敌。“自己是自己最大的敌人”,这意味着我们的自由将面临更大的障碍。欢喜过后的我,到处是我前进的方向。正因为到处是我的方向,导致我迷失了方向:我有了选择的自由,而此时的自由就成了继续航行的障碍。在浩瀚的大海上,我犹豫不决,左右为难,不知所措。“自己成为自己的地狱”,拜伦如此说。“只有人本身才是一个非常吃力的重荷”,尼采于是说。所以,要想继续航行,我就必须征服自己,把自己从地狱中解救出来,并自己身上的重荷卸下,这样,我才能在浩瀚而危机四伏的大海上谋得一线生机。
歌德说:“一个人只要宣称自己是自由的,就会同时感到他是受限制的。”即人在自由的同时也是不自由的,自由与不自由是一对相伴相依的孪生兄弟。伍尔夫说:“为了享有自由,我们必须控制自己。”控制自己,是享受自由的先决条件。也就是说,你要自由,就要以不自由为代价。
拉伯雷的自由理想社会——德廉美修道院——只能是人类为之奋斗的最高理想。“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院规,也只是人类向往而无法实现的自由宣言。尼采说:“惟有当他离弃自己的时候,他才会跳出自己的阴影。”而人一旦离弃自己,也就意味着不存在。人都不存在了,还谈何自由?
我还是好好享受这带着枷锁的自由吧!
(大学时期写的,舍不得丢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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