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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铁路留给我的记忆

(第二章)铁路留给我的记忆

作者: 大可can713 | 来源:发表于2017-09-05 15:12 被阅读0次

    铁路留给我的记忆

    印象中,我村南面就有一条铁路。

    老人们讲,铁路是阎锡山1934年修成,他怕日本人火车开进来,专门设计了一个窄轨。要想进来,换车头和车厢。他没有想到,人家火车进不来,他的火车也出不去!或者说,他原本没打算出去,山西就够他折腾几年。

    据村里老年人记忆,修铁路时,线划在张姓始祖坟上。正巧有位测量员,老家河南,也姓张。看到石碑上的文字,他说:这是我的祖先!然后,他把线往北挪了十来米,没有惊动始祖他老人家,错开了祖坟。我想,这位测量员,肯定是二世祖成甫子孙。这样一想,在我心里又是多种感受并发。当时我没出生,村民也没留下那位测量员的地址和姓名,这是十分遗憾的事情。

    老人们还说,阎锡山修铁路时,把咱村东南象征神,也象征风水的土崖挖了。从那以后,再没出过邢子述那样的人物,这话我信。记得小时候,我见过这样一件事情,女人生孩子前,要让男人到那个土崖挖土,碾成粉末,再用筛子“过”两遍,有什么用?放在初生儿身底,沾点仙气,取意健康长寿。放在女人身底,不起痱子不发病,取意如意吉祥。

    父母说,我小时候身底,就铺着这种神土。

    从我记事起,铁路和现在不一样。首先不是阎锡山的窄轨,其次那时有扳道工。说起扳道工,自然会想起过去一部电影——《红灯记》。想起《红灯记》里叫李玉和的扳道工。那时候,火车进出站信号,是扳道工手工操作。扳对了,顺利通过。扳不对,两列火车撞在一起。那时的信号灯,还烧煤油,灯外面玻璃片是活动的,好像有两种颜色,一个红的,另一个绿的。把红玻璃片插在灯上,表示禁止通行。把绿玻璃片插在灯上,表示可以通行。还是人工往上挂,踩着老高老高的铁梯,一直往上爬。火车走了,再上去拿下来,这是晚上的工作。白天不需要信号灯,司机看扳道工手中的信号旗。村民称洋旗。

    以上说信号灯,还有扳道。进来一列火车扳一次,出去一趟,也扳一次。天天如此,风雨无阻。所以,火车站两边都有小房,让扳道工吃饭睡觉。现在电脑操作,没有扳道工这个职业了。

    应该说,村民乘车非常方便。我村修建起火车站后,把周围几个村民眼红坏了。修建火车站时间,村民有多种说法,有人说1960年,有人说1957年,有人说1958年,众目睽睽之下,竟没有一个准确答案。由此可见,今天是明天的历史,明天是后天的历史,何况四十多年的时间,有多少个今天和明天?

    近几年修通豆(豆罗)付(付家庄)公路,开通了乡村公交,人们进城坐公交汽车的同时,似乎忘记了火车站的存在,一是因为火车车次减少,一天那么一二趟;二是因为汽车车次多,一天来回七八趟,而且随叫随停,甚是方便。

    由铁路引起我这么多联想,那是因为火车站扳道工,留给我的印象太深。小时候家穷,冬天买不起煤,怎么办?一是到地里刨玉米茬子,或者扫树叶儿,或者上山砍柴禾;再就是到火车站或扳道房,拣车站工作人员倒出来的煤碴。

    记得有位扳道工叫李树枝,人长得瘦,老家孝义人,年龄和我父亲差不多。一次,他把倒出来的红煤碴儿,专门用白灰埋起来,我不知道!双手去刨,冬天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烫,好不容易把发黑的煤碴装进口袋,往起一提,刷刷漏了一地……原来煤碴把口袋烧成个稀巴烂。我不敢回家,怕母亲骂。煤碴没拣成,还把口袋烧烂?自己也理亏,可是不回家又去哪儿?

    北风吹得雪花飘,数九寒天冻死人。

    还得回家。母亲看见了,自然是一阵大骂,好在我有思想准备,她骂她的,我不还嘴。再说,我又不是故意。后来,母亲见我手被煤碴烧起许多水泡,不管口袋那些窟窿,拉上我找李树枝。

    可以想象到母亲和李树枝见面后的争吵,一个国家工人,一个农村妇女,有理叫你说不清,让人家赔口袋更不可能,只是出出心中那口怨气而已。

    说到这,我想起一个笑话。

    话说山里人第一次走出家门,第一次看见火车:那家伙趴下还跑得那么快,要是它站起来,那还了得?

    同族伯父张旭根(1924年10月7日出生),人勤快,爱劳动,别人还在被窝睡觉,他已经从地里回来了,不是背回一捆柴,就是拣回一担牛粪,反正闲不住那双手。自然,他也到铁路拣煤碴,遇上火车停着,站在下面哀求人家:

    师傅师傅漏一漏,师傅师傅漏一漏。

    漏什么?火车头烧过的煤碴。火车一过,他赶紧跑过去拣。不知怎么搞的,这句话让村民知道了,一见他就开玩笑:师傅师傅漏一漏,师傅师傅漏一漏。

    同族伯父张五旺(1929年3月11日出生,1999年12月22日下世),年龄跟父亲差不多,担任过村里的队长,性格开朗,爱跟人逗个笑,是个红火热闹人。有一年春节前,好多人围在我家,让父亲写对联,五旺伯伯给旭根伯伯现场编了这么一副对联,上联:寺庄有个张旭根,下联:天天半夜起五更,横批:拣煤碴。众人大笑。这是笑话,父亲不会这样写,祖先留下那么多祝福还写不完呢!

    由铁路,想起扳道工,想起李树枝这个人,想起我叫伯伯的两位前辈,想起由他俩引起的两个故事。说实话,想起他们,在我心里不是滋味,想起那个贫寒的年代,想起村里那些勤劳善良的人们,想起他们面对贫穷的那副笑脸,和村民应有的宽阔胸怀,想起那些我不愿意回忆起的往事,我真想放声痛哭!

    好在两位前辈儿孙满堂,小小年纪,大有出息。五旺伯伯有两个儿子,大儿张明根,现在太原工作,不怎么回村,和村民也不怎么来往。二儿张成根(1964年5月24日出生),娶了个聪明才智的女人,生一儿一女,在村里开一百货商店,和气生财,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在附近村子很有影响,小两口过得有滋有味。

    旭根伯伯大儿叫张天星,也在太原发财,据说收入还行。二儿叫张卫星,随妇居住外村,逢时过节回村看看祖坟,同时也看看他侄儿,近几年奋斗的不错,几辆大汽车给他挣钱,自己开辆小汽车,南来北往联系业务,日子过得不可想象。

    1:寺庄火车站简述

    1933年,修建北同蒲铁路(太原至大同,全长335.2公里)。1935年8月1日,通车运营。当时为一米窄轨。1938年10月,日军将北同蒲线换成标准轨:1.435米。1947年8月,开通太原至忻县客货运。1962年设寺庄火车站,为五级客运站,站线3400米。距太原站67公里,大同站288公里。随着复线改造,如今车站只是一个名称:货车“临时休息室”。

    2009年12月17日,停止客运。

    2:阎锡山小传

    阎锡山,字百川,1883年10月8日出生,山西五台河边村(今属定襄)人,九岁入私塾,二十一岁赴日本留学,日本士官学校毕业,1911年10月29日任山西都督,1931年被蒋介石任命为太原晋绥主任。“九一八”事变后,与共产党对抗,摧残山西抗日民主政权,长期盘踞山西,号称山西土皇帝。1949年3月逃出太原,后在广州任国民党政府行政院院长,当年12月逃往台湾,1960年5月23日病死台湾,曾任国民党政府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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