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大雪纷飞,起床困难的我直接放弃了起床,从床头拿出昨天一位美女特意送来的书——《我不》。大冰,野生作家,说书人。我喜欢这种简介,就像前几天一位编辑问我要简介,我直接回复他三个字:写字人。我没什么辉煌的履历,也没什么值得炫耀的成就,不如就简单点。写字人,我喜欢这样称呼自己,我也总是这样称呼自己。
读完一个故事,有点压抑,胸口隐隐作痛。放下书,给自己泡了杯茶。想起某位很久不见也很久很久没联系过的老友。我就像个怪胎,从不主动和别人联系,哪怕是逢年过节,我都很少主动给别人打电话或者发信息,甚至连条祝福短信都不转发。我也很奇怪,每逢过节什么的,总是有那么几位根本不熟的陌生人给我转发祝福短信,而熟的亲朋好友一个转发祝福短信都没有。当然,我也没给他们发过。很多亲朋好友都说我没心没肺,平时不联系也就算了,过个节日也不给发个消息什么的。对此,我从不反驳,因为他们说的事实。说我没心没肺也好,说我自命清高也好,我都接受。我一直觉得,懂我的,就算我一句话不说也懂我,不懂我的,把嘴说破也不会懂我。请允许我做个孤芳自赏的怪胎。
我打开手机,给他发了信息,问他那里下雪了吗?结果发送失败,并提示我说:对方已不是您的好友!
瞬间,我感受到了某种刺痛,就像我总是把别人从我的通讯录里删掉或者加入黑名单一样。我之前写过几篇关于我把别人从我通讯录里删除和把别人加入黑名单的文字,也收到过很多评论说我这样孤高自傲下去会成为一个不受欢迎的人等等。我承认我就像一只刺猬,用刺把自己裹紧的刺猬,刺刺伤了别人也戳伤了自己。很长一段时间,没人愿意和我做朋友,也没人愿意理我,我成了不被欢迎的人。我尝试着拔掉自己身上的刺,让自己疼但不刺伤别人,可是在我千疮百孔之后,依然没人疼我爱我宠我,直到我的新刺又长了出来。我注定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
认识这位老友是在2011年的时候,时间不久但足以让我忘记他的名字。我们在同一家医院做了同一个手术,他比我先做三天,在我进手术室之前,他嘱咐了我他的经验,并让我放宽心。我按他说的做,少受了很多疼痛。他出院之前,我们互留了手机号码,并说要常联系。
我们都不在我们做手术的这个城市打拼,我在北京,他在深圳。我们聊了很多次,聊我没有朋友,也没有女朋友,聊他结婚,有了孩子。我们无话不谈,我有了他这个朋友,这个唯一的朋友。
他总是让我试着改变自己,让我变得圆滑起来,和谁都能聊得来都能成为朋友,我也努力让自己变得圆滑一点,把自己分明的棱角都磨平,看谁都像是朋友都能聊得无话不谈。六年过去,我现在依然没能圆滑一点,没能和许多人成为朋友,依然是那个不受欢迎的人。
2015年的深秋,金黄的银杏树叶随风飘落,美不胜收。我给他发了很多美图。他跟我说他不想活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三岁的儿子出了意外去了另一个世界,老婆也离他而去,他没了活下去的动力。我尽全力安慰,并买了去深圳的机票,见到了他。
他消瘦的像个小老头,头发也苍白了许多。我劝他不要折腾自己,老婆走了可以再娶一个,孩子没了可以再生,生几个都可以,一定要把自己给照顾好。他听不进去,完全把自己困在了老婆走了孩子没了的绝望氛围里,任凭我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他不让我告诉他年迈的父母,说怕他们会承受不住这个晴天霹雳。我只好带他去旅游,我们去了西藏,去了拉萨,去了可可西里。这些地方都是当初我们在医院时说好的要一起去的地方。
将近一个月的旅行总算让他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他跟我保证他不会再寻死,也会尝试性的跟父母说这件事情。我心里踏实了很多,就回了北京。
回到北京的第八天,我收到了他给我的信。手写的信,只有一句话的信:很高兴认识你,再见!
我打他的电话无人接听,发信息也不会,我开始不安起来,他这个骗子,答应我的好好活着呢?我悲恸的坐上了去深圳的飞机。房东说他五天前退了房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去了哪里?另外一个世界?我悲恸不安,希望他还活着,只是一个人去远行。
之后,我打了无数次电话,给他发了无数次信息,都没有回应。而他的微信号我还留着,一直留着,尽管每次给他发完消息,收到的回复都是:对方已不是您的好友!我也乐此不疲,不厌其烦的给他发着。
时间能治愈一切伤痛,我不知道有没有治好他的伤痛,还是他已经没有时间让时间去治愈,我都希望他好好的,无论是在哪个世界。
我很想告诉他,我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想起他,也只会想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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