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症

我明白生是偶然，死是必然。我也明白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但是，当面对一个鲜活的生命即将被无常劫持而去时，毕竟不同于看一朵花的凋零或一颗流星的坠落。心骤然间紧缩成一团，像被钝刀一下又一下地切割，眼泪时不时就涌上眼眶，模糊了视线。

只是喉咙嘶哑而已，不是因为感冒加烟酒过度吗？怎么一到医院检查就变成了“癌症”呢？进医院之前都还健壮如牛的身体，怎么一个手术下来就憔悴不堪了呢？

人类真的是太渺小了、太无力了，无论怎么努力、怎么追求；无论怎么向往、怎么规划，结局都并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谁也不知道人生的旅途中什么时候遇到风暴，什么时候遇到陷阱；谁也不知道灾难和病魔什么时候突然降临，叫人措手不及。

地主（我先生的表弟）手术十天后的夜里，突然发高烧40多度，浑身发抖。第二天早上，他突然鼻、口流血不止。医生、护士忙碌了半天，血终于止住。下午又开始出血。医生凝重地说需要二次手术。一想到要把他刚刚才开始愈合的伤口重新切开，心就禁不住一阵阵发痛，好像医生举刀的手将落在自己身上。

我想，最漫长的时间或许就是抢救室外等待的时间，最触目惊心的字就是电子屏上鲜红的三个“手术中”。泪眼朦胧地望着那道门和那三个字的亲人，哪个不是万箭穿心般地刺痛。

家里，姨妈伤心的痛哭，我在一旁劝说。其实一切语言此刻都显得多么苍白无力。表妹擦干眼泪，和妹夫开车到黄山头庙里帮表弟打卦。姨妈和几个熟人到镇上的观音庙祈福，我回自己家虔诚烧香为他祈祷。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在遭受病痛的折磨时，很多人也能感同身受，心里默默祈福，祝他早日康复，这或许就是慈。在经济和精神上帮助他、鼓励他，让他战神死神，把他从生死线上拉回来，这或许就是悲。慈悲是从善意里开出的最美的花儿。

人生就是一场虚幻的梦，而谁不是梦中之人呢？看破无常后，我们除了在红尘的舞台上，兢兢业业扮演好各自不同的角色外，只能用爱来帮助别人，才能救赎自己。不仅爱自己的亲人和朋友，还要爱所有的人，甚至一切众生。爱是心的选择，心变了，命运也随之改变了。

如果没有爱他人的能力，对一切都漠然置之，那或许是比“癌症”更可怕的绝症。将永远迷失在无常中，没有出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