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梅州是一个即兴的决定,三五好友聚集广州,吃鱼生,品洋酒,畅聊客家文化,当地美食,聊到耳酣眼热处,不免情绪激越,座中土生土长的梅州人小姚颇为自得地说,想领略真正的客家风味,必须上我们那儿啊!他也许就是情势使然,顺便一说,客气之词,没想到正中了好交游的小张师傅的下怀,怂恿着我们也一起去!他的想法不无道理,既然已经不远千里从中原跑到了广州,机会难得,为什么不趁便去梅州走走呢,老张师傅火上浇油,积级呼应:我正巧也没事,开车带你们去,虽然之前对梅州一点儿也不了解,毫无概念,我们还是瞬间达成了共识,说去就去,明天就出发!
全程差不多都是高速,车少,一路畅达,很自在,老张久不远行,如今路况炯变,恍如隔世,有些迷糊,好在小姚坐副驾驶上带领,导航系统更是精准,甚至连在服务区休息的时间都预估在内,使人惊服。
车开得又快又稳,我坐在后面不知是往哪里去,懵懵懂懂的,气候冷凛(没想到南方的冬天也并不温和),天色阴郁,连绵的淡的灰的云静静地滑过去,连绵的淡的灰的楼房也清寂地滑过去,老张和小姚不时对话,说的不知是粤语还是客家话,因为听不懂而显得寥落,更使人觉得这行程的突兀:怎么就去了梅州?
沿途没有什么使人震惊的别具一格的风物,就是普通的漫延的道路,以及标准化的灰扑扑的建筑,我追问此行的始作俑者小张:干嘛要去梅州?他很随意地说:游山玩水啊!果然进入了隐约起伏的山区,小姚以亲熟的语调呼喝一声:进山了啊!我们振作地向车窗外扫视:并没有山的感觉,不清幽,也不险峻,不苍凉,也不秀润,只是海拔高了些,有一些坡度,坡上斑斑驳驳栽着小树,这些树长得很怪,不像是树,没有树的或遒劲或舒展的姿态,而是一律直椤椤的,细瘦得可怜,这些树有时簇拥,有时散落,都长得不大,丈夫猜是遭遇山火后补栽的,还没有形成规模,小姚给予佐证,的确曾经着过火,这树其实就是我们在非洲常见的胺树,真是没想到,在非洲识见过了巨大的繁密的植被,为热带雨林的狂劲生长,为那浓郁的,深沉的绿所折服,我们甚至觉得眼前这南方山区的灰颓的绿有些恍惚。
即将抵达小姚的家乡清远县,他指着茸茸的远山极力地启发:看像不像是一个卧佛?这是最大的自然形成的卧佛,我们纷纷悟了出来,可不是,有眼睛,有鼻子,如果他不讲解,谁也看不出一个佛来,如果不努力地想象,分明不过是一片略有角度的丘陵而已!起初不知是哪位头脑聪明的人灵光一现,发明了这不平凡的想象,使这偏远的县城有了一处富有神圣意味的景观。
卧佛所在的山脚下,大张旗鼓开发了全县人引为骄傲的景区,引山泉,架木桥,建度假村,我们匆匆到景区一游,暮色下,只觉得溪水清冽,大家急着找卫生间,急着拍了几张照片,便钻进车里走了。
小姚带我们参观他们家聚族而居的楼房,一进门像进入了幽深轩敞的古庙,清凉,宽阔,屋高六米多,一套堂皇的实木雕花沙发围出看电视的区域,角落里另有巨大的树根琢制的茶几,黑木椅,紫砂茶壶,野趣盎然的小盆景,颇有古意,一侧是结实的红木楼梯,缘梯而上,别有洞天,共三层,每层布置着几个关着门的房间,小院子似的阳台集中性地晒着好多衣服,似乎是几家人的。
大门四畅着,始终不关,随时有人进来,也随时有人出去,孩子们在沙发上打闹,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
我们惊叹房子面积之大,小姚到处指点着:这都是红木的,所有窗子都配了纱窗,特意声明:是我设计的!使我们更加惊叹不绝。老张开着玩笑:要是拆迁,这么大,不得好几千万!
小姚请我们在家吃了一次饭,见到了他金屋藏娇的妻子,很年轻,娇美,神情淡淡的,打过招呼便到厨房忙了。
开饭时,他父母不知从哪里过来寒暄,彼此听不懂,便微笑着带过,他们的待客之道很真诚,实实在在,拿出了客家人珍爱的娘酒请我们品尝。
小姚家的房屋以及居住格局超越了我对家的想象,他们是集体公寓似的,开放性的,客厅像是院落,阔大如超市,你来我往,络绎不绝。而我们是蜗居,小小的一间,功能齐全,摒弃了打扰,满足了个人独享空间的要求。
饭后与小姚妻子闲聊,才知她是湖北人,也和我一样吃不惯荤,而客家饭离不开肉,尤其是用荤油炒菜,她用了一个难以言喻的神情,表达不接受,因此她身体不好,消瘦。
品尝了地道的客家饭,爬了竹林掩映的小山,逮了几只精神抖擞的肥壮的走地鸡,第二天老张便载着我们驱车回程,盘亘一天,造不成多么深的印象,只是对小姚那阔大的豪宅念念不忘,问丈夫:有多少平方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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