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记

小妹买的石榴，正好被签收了。静静滴躺在小区快递柜中，等候我们认领回家。

推着闹闹一并出去，慢悠悠地往超市旁边的快递柜进发。沿途，小区内那些石榴红了。小小的，疏疏密密地点缀在绿叶之间，煞是好看。

不过，这些石榴是中看不中用的。从开花，到缀满枝头，从来都不是为了让人吃。它们，只是装点了这个秋天。

随着“砰”的一声，快递柜门一下子弹开，我们取出那个小箱子，便迫不及待地抱回家去。想着，赶紧打开看看、尝尝这石榴。

儿时生活拮据，妈妈教育我们的口头禅就是“依张嘴，败门户（新昌话念押韵）”。食，是只求果腹的，好一点的菜饭都很难，水果当然属于奢侈品。虽说石榴也不算什么珍贵的水果，然咱吃到的时候确实已经有好几岁啦。

记忆中，一开始吃到石榴，基本是妈妈在哪家路边偷偷摘的。通常个头颇小，皮还厚，咱女孩子往往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未必掰得开。要吃那么个小小的石榴，需要用刀子划几刀再掰开。况且，家里就只有一把菜刀，力道也很难把控。

往往是，一刀下去直接两段，白白切碎了许多石榴粒；不经意之间，还会喷的满脸都是。转眼看看一分为二的小石榴，除去厚厚的皮，就剩那么几粒了。于是，心怀遗憾地把轻轻抓下每一粒，完好的、破碎的，轻轻地扣下来，唯恐再浪费那宝贵的石榴汁。

后来，有条件随时买自己喜欢的水果了，每到石榴成熟的季节，也通常要买一些。我这个大粗的吃货，都是直接掰大把的石榴粒，往嘴巴一塞，连最中间硬的籽一并吞进肚子里去。为什么这样？是因为真的喜欢，还是说儿时匮乏所致？至今我也说不清。

但是同样条件一起长大的妹妹，对于那些个晶莹剔透的石榴粒，每每吃得小心翼翼。她几乎都是一粒一粒分别放进嘴里，细细的啃一通，吐一颗完好无损并且丝毫不沾一丝果肉（包括薄膜）的籽出来。所以，她经常说我是一只饕餮——吃得又凶又多，但是暴殄天物不够讲究，“吃品”不佳。

今年吃石榴，多了一个闹闹，便更多了无限趣味。别看这家伙还不到一周岁，跟咱们抢吃的可是毫不含糊。看我们吃石榴，他坐在那里急的嗷嗷直叫。

而我，却迟迟不敢给他吃。石榴的果肉里边，还有那么一颗小小的籽，小家伙咬不动也消化不了；至于说我们先借助外力勉力将籽去掉，那么汁液也就差不多淌完了，也没什么意思；调用果汁机直接榨汁吧，那么小个的石榴粒，也太费周章了……我快速在脑子里暗暗盘算。

妹妹看小家伙叫得楚楚可怜，已经递给他一粒。小东西拿在手里看了看，塞进嘴巴，嚼得津津有味。回头逗着他张嘴检查，已经不见任何踪迹——大概，他是直接吞下去了。籽那么小消化不了会拉出来的，也没什么大事。这家伙，什么都要吃，真是像极了老娘，我暗想。

可随即，他讨着要奶吃。吃着吃着，似乎有点饱了，又一边玩去。突然，小家伙打了一个大大的嗝。我上前查看，发现除了嗝一点奶之外，还赫然有一颗完完整整的石榴籽在那里边。

小家伙呢，一脸得意，又开始新一轮讨食。妹妹在那儿跟他耍：闹闹你看，这样吃进去，然后要把籽吐出来。一边说着一边亲身以慢动作示范。小家伙呀呀叫着，伸手就要过来夺。做小姨的，只好顺着他，又给他递了一颗。小家伙接过就塞嘴里吃了，不一会儿竟真的吐出一颗籽来！虽然，上面还依稀可以看到一点点的果肉，但真的是小家伙自己吃掉了肉吐出籽来了呵！

当然，我们一致认为这不过是巧合，并不敢胡乱再给他吃。倒是当爹的，听说儿子吃石榴能自己吐籽，就给几粒，任由他自己且玩且吃。只是，我们竟意外地发现，小家伙就是很自觉地一次吃一粒，每颗都自己吐出来。不过是，有的吃的干净点，有的剩余果肉多一些而已。

然后，看着他这么热爱石榴，干脆就掰一小块，随他自己抓着吃了。小子且吃着，浪费着，很是欢实。不由得让人感慨：呵，小婴儿实在有趣。石榴吃成这样，竟嗨的很！

只是，为娘的就没那么欢实了。以往，从来只顾自己吃的多吃的尽兴的；这回为了让小家伙学习“正确吃石榴”的方法，愣是憋着劲儿一粒一粒地慢慢往嘴巴塞。

这还不算，关键是，咱还得时不时的替小家伙打扫满地满桌都是果粒和石榴籽的“战场”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