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老家，我都会去走走白沙溪和与上塘连在一起却甘于处在低位的下塘。
白沙溪边，老家现存唯一的单拱石桥之上游，有十米长的青石板埠头。青石埠头分为两小段，靠近堰坝的那一段埠头要与堰坝的北段一样高，且有可能高出一段位置，另一段埠头与前一段相比较要身矮许多，起码要矮比大人长筒雨靴一半那么高的距离。因为我曾有过亲身感受，穿着母亲的中筒雨靴去洗东西的时候，不把低埠头当回事，结果是一脚踏入，流水就会满进鞋里头，袜子全湿，脚杆挨冻，大脑受到刺激。刺激是最好的记忆，到今天都念念不忘，为回忆和写文提供了方便。但就是这样低矮一些的低埠头也应比堰坝的低洼处要高，不然就完成不了担任埠头的使命。
今年的塘水有点干
我想，先人开筑堰坝时一定考虑过与两边水渎最近的一丘田的高度，换句话说，这分置南北的一丘田决定了堰坝的高度。堰坝的高度起码要高出第一丘田五公分左右，这样就能让溪流分出来的水直接满溢到田里，如果达不到这样的目的，会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笑话。但笑话归笑话，村里的头头为此伤透了脑筋。
为啥？一是长年累月之后，堰坝中间部位成了俯首甘为孺子牛，被水冲得越来越低，一旦两岸的大田需要一个较长时期的溪水提供，就要用大小石头在堰坝上筑一条临时的石坝。而能用到的石头需要在堰坝脚或者下溪附近捞出，可以手抱的石头，就直接捞出递给站在堰坝上的人，抱不动的大石头，就用铁丝索从左右两边套住，然后需要两人一起用肩扛，从下游一百米处上岸，跨过石桥的平台，然后到达堰坝边临时堆放处。等石头累积了差不多的时候，就开始搭建（干砌）临时石坝了。砌坝是一项大工程，上了年纪的大爷和屁小孩就会站在桥上看风景。通常，我的堂份兄弟陈学成是师傅，但也只能是轮到第二小队搭建时当领头人。他干干瘦瘦，又是左撇子，左手也是通常说的小手更来劲，但铁榔头在他手里敲打时“叮叮当当”，就是好听的广场音乐。
因为是干砌，在堰坝的低洼处必须用大石头先固定，等它铺设到位，该垫的片石还是要垫到位，受到了溪水强冲击之后，毅然没有松那么一点点脚步之后，才能在其身上在其南北两边搭建。因此，这块石头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起着中流砥柱的作用。但单靠这块石头也不行，要让临时石坝有着强大的附吸力，必须靠石伴们的精诚团结和草泥块的帮忙。草泥块，要挑那种草根特别旺盛和黄泥头凝固板结较长时间的泥地，用镢头挖出三十公分长至少十公分厚的泥块，用畚箕挑来，置放在石头与石头之间的缝隙处。等石块与草泥块都相互依附，漏水放弃直射能力之后，临时草泥石头坝就算大功告成了。这时候，大队头头不免要来现场表扬几句，然后所有筑坝者的脸上就有了奇异的光，一种自信满满，充满着英雄气概的光，一种可以预见到大田获得大丰收的光。
书呆子，书虫子
简友，说到现在，应该明白了吧。为什么靠近堰坝的埠头要高出堰坝北段一点点。不然呢？不然，农家妇女翘着嘴巴会不高兴，在淌水的埠头上如何去汰洗一大家子的衣服。衣服上经常有泥浆粪汁，不用木槌打击几下，不让青石埠头挨几下打击，老家的早间风景就没有石破天惊的味道。（未完待续）
陈水河整理于2022年11月24日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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