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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一名的代价
楚晓荷披头散发地埋头做着试题，右手握笔一动也不动，眼里布满杀气，通常这意味着她被题目难住了。
厨房里老妈烧菜时发出的刺啦刺啦声此时在她听来尤为刺耳和闹心。
楚晓荷左手钳着一截刚出锅的酱烧猪蹄，恶狠狠地啃了几口，这是她最常用的缓解压力的手段之一，但啃掉一大半后，还是没有解题思路。而来自厨房的声音却越发清晰而嘈杂。
秀眉几乎纠结成团，她告诉自己必须做出这道题。
不为别的，就为守护着第一名的荣耀。
因为第一名，所以在家呼风唤雨父母讨好；因为第一名，周围邻居都以生个她这样的优秀孩子为荣；因为第一名，同学们眼里各种羡慕嫉妒恨和自感无法超越而显现出的绝望神情；因为第一名，可以享受老师的各种特殊优待和关照；因为第一名，即使各种冷艳高贵也有人欣照单全收……
好成绩似乎总是信手拈来，她总故作轻松，在旁人的惊叹中谱写自己的存在感。
楚晓荷享受着第一名带来的种种便利，但更清楚成为第一名要付出的代价。
在外人看来她的目标总是如此垂手可得，但在第一名背后，楚晓荷比任何人都刻苦。她坚信全力以赴才能换来毫不费力，所以决不允许自己失去第一名的王冠。
自我激励似乎很奏效，死盯着题目十五分钟后，楚晓荷忽然眼睛一亮，进入开窍模式，奋笔疾书，本来打算吐出来的猪蹄骨头突然又被咬得死死的。
突然，眼前一片漆黑。楚晓荷不得不停下了手中的笔。
“怎么回事呀？”楚晓荷吐出猪蹄残骸，几乎暴走地大声喊道，要知道她答题正答在关键处呢。
“多大个事儿，应该是停电了。楼下有停电公告你没看到吗？”妈妈隔着厨房玻璃门淡定地回答，手上的活还在继续。
“那些都是妈妈要关心的吧，现在复习不成了，明天考试怎么办？”不管三七二十一，楚晓荷先把考试拿来当挡箭牌，这招她百试百爽。
“哎呀，作业考试可不能耽误了。”妈妈一听立刻重视起来，很自然地关掉炉灶上的火，借着打火机微弱的光摸索到楚晓荷面前，把二十块钱塞到楚晓荷手里。
“快，下去买几根蜡烛上来。”
楚晓荷知道父母们最在乎什么，总能抓住事物要害，但她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跑腿的却还是她。
“我得炒菜呢。”妈妈知根知底的一句话灭了楚晓荷心中的疑问。
第一名也不是完全能随心所欲的。
2 停电的坏处
楚晓荷还不明白为什么先进的21世纪还会发生停电这种只有在生产力落后的时代才会发生的事情。她很苦恼，记得老师曾强调过，明天的考试题目很多来自于作业里。她认定那到没解完的题明天肯定会出现，悬在心里念念不忘。
“老板，拿５根蜡烛。”到小卖部后楚晓荷懒懒地说。
“不好意思，姑娘，蜡烛刚刚被这个人买光了。”和蔼的老板指了指旁边正在付钱的人。
老板说的这人，男，一米七八左右，鸟窝头，面部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得很模糊，楚晓荷十分不爽这个让她白跑一趟的人。
小卖部里的蜡烛点得不多，橘黄色的光随着流动的空气晃来晃去。楚晓荷好奇地看着老板递过去的一袋蜡烛，鼓鼓一袋，这，这起码有三四十根了吧？楚晓荷顿时心生怒火，不客气地指着鸟窝头大吼。
“你家是开蜡像馆的吧？买这么多，搞垄断啊？”第一名通常是不用顾及什么形象的。
对方有些错愕地缓缓抬起头，第一句是：“啊？”，第二句是：“楚晓荷？”
楚晓荷听到鸟窝头说出自己的名字并不惊讶，常年霸踞年级第一名宝座，经常莫名地在学校被不知名的学生仰望。看来他是同校的，楚晓荷不屑地挑眉：“我认识你吗？”
鸟窝头似乎有些无可奈何，但立刻释然地走近楚晓荷，温和地笑着说：“我叫梁毅峰。因为现在进入夏季用电高峰期，担心会不时停电，所以干脆多买些蜡烛。”
近看这人，长得不赖，但可惜却不是什么好人。
楚晓荷才不关心他叫什么：“蜡烛你全买了，别人有需要却买不到，也太过分了吧。”
梁毅峰想了想，觉得楚晓荷说得有道理：“那我分你一半。”
楚晓荷立刻十分有骨气、有立场地回绝：“不用，我只要五根就行了。”
楚晓荷始终惦记着她那道没做完的难题，银货两讫后的下一秒立刻拔腿就撤。
“等等，”梁毅峰忍不住喊住快要远去的楚晓荷，楚晓荷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回过头来，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多事。
“那个……”梁毅峰欲言又止，右手下意识地抓了抓嘴角。
“钱不是都给你了吗？哼，有毛病！”楚晓荷甩了梁毅峰一记白眼，扭头就跑了，只留梁毅峰杵在原地。
梁毅峰有些无奈。哎，还是没勇气说出来。
楚晓荷，你嘴角的猪蹄沫子没擦干净啊。
3 偏离的轨道
作为第一名的宠儿，楚晓荷十分肯定自己第六感的敏锐度：今天有点不对劲。
不管是走在路上，还是在公交车上，似乎都看到了那个鸟窝头的身影，导致她不能专心背单词，浪费了大好的零碎时光。更倒霉的是公交车抛锚，无奈转乘，一贯早到的她今天差点迟到。
楚晓荷到校后没进教室，先跑到洗手间的镜子前仔细打量自己。
甩甩头发，高马尾绑得很牢，气场很足。
嘟嘟嘴，嘴角没有残羹，安全。
转转圈，衣冠整齐没有差错，自信。
楚晓荷舒了口气，抬起下巴盯着镜中的自己，默念：第一名永远是你的，不要怀疑。
如往常一样，楚晓荷一路目中无人地走进教室，端坐在桌前，面无表情地盯着桌面，女王架势十足。
其实她在回忆昨晚那道难题的解题过程，背得不是很熟，有点不安。
坐在左边的张天翰小声地喊了喊楚晓荷的名字，楚晓荷，楚晓荷。
楚晓荷充耳不闻，闭上眼睛逼自己专心。
想让我给你抄，做梦。
第一名准则之一，不给敌人制造机会。
“张天翰，坐好了！”班主任一出声，张天翰就老实了。
坐在楚晓荷右边的李姝抿嘴一笑，看到楚晓荷心无旁骛的样子，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下面开始考试，各组的组长把试卷发下去。”
楚晓荷坐第一排，但感觉等自己的试卷却等了很久，发试卷的同学也太不给力了。
拿到试卷，楚晓荷第一件事情就是翻到背面看大题，结果竟然没有昨天那道题。
楚晓荷给自己打气：不管怎样，第一名永远是我的。
考试结果第三天就出来了。楚晓荷第一时间跑到班主任办公室去询问自己的成绩。
“翁老师，这次年级排名我是第几名？”
“楚晓荷，老师正要找你呢，这次总成绩排名你是第二名。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
楚晓荷听到第二这个词，心情立刻变得沉重起来，但忍住阵痛马上追问：“那这次第一名是谁？”
“梁毅峰。”
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他几班的？”
“我们班的啊。”老师有些不可置信看着楚晓荷。
楚晓荷意识到自己暴露了缺点，连同班同学都不知道，她这个做班长的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梁毅峰，不就是那天停电遇到的鸟窝头吗？
心虚地告辞了班主任，楚晓荷立刻跑回教室，张望了一圈，没看到鸟窝头。
楚晓荷走到张天翰桌前：“喂，你知道梁毅峰坐哪儿？”
张天翰回头一看是楚晓荷，吓了一跳：“楚晓荷你不至于吧，没当第一名你就傻了啊？”
原来排名大家都知道了。
“你说不说？”楚晓荷抓起桌上一本足厚的参考书作势往张天翰头上拍。
“说、说、说！别动手。就坐你后面。”
楚晓荷倒吸一口凉气，看了看身后的课桌，几摞参考书堆得跟小山似的，她从不回头多看几眼。
李姝意外楚晓荷的反应，似乎抓住了什么，顺势贡献了更多信息。
梁毅峰，就是咱们班上的体育委员啊，不修边幅，总爱开同学玩笑。学习嘛，进班之前很差，他家有钱，你懂的。你总是考第一，学习那么刻苦，当然没时间去顾及其他人了。不过现在人家老是第二名，总该有机会考次第一嘛。还是你厉害，我怎么努力也只能考到第八名。
楚晓荷丢了第一名的王冠，但不愿丢掉自己的气势，她淡淡地哦了一声，不再理会李姝，埋头看书。
楚晓荷开始不动声色地关注鸟窝头。打篮球厉害，跟同学相处得融洽，对老师很有礼貌，楚晓荷从不沾染的领域他似乎都玩转得风生水起。上课回答问题，他怎么那么大声，她以前都没留意到。她无声的世界里窜入一他的一句“啊”后，似乎立刻变得嘈杂起来，楚晓荷有些不习惯。
她更不习惯的是，老师们表扬的对象不再是她，而是那个叫梁毅峰的第一名；妈妈得知楚晓荷考了第二，不断追问什么原因，还在邻居们面前唉声叹气，好像第二名很丢脸似的；同学们的眼神也不再躲闪她，好像在说第一名也有失利的时候，女王也有失去风光的时候嘛。
楚晓荷决定讨个说法。
“梁毅峰。”一天放学时楚晓荷截住鸟窝头，满脸不悦。
梁毅峰意外地看着楚晓荷：“怎么了，楚晓荷，蜡烛用光了吗？”
楚晓荷忍住怒火，指着他的鼻子咆哮：“你少给我装蒜。没遇到你之前，我每次都考年级第一。就那次停电遇到你之后，成绩直线下滑。这都是你害的！”
梁毅峰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地推测道：“这是不是表示你喜欢我？”
楚晓荷难以置信地瞪着鸟窝头，对方居然说出这么无耻的话，她绝对不能让他这么嚣张。只有拿回第一名，才能让这些讨厌的人闭嘴。
楚晓荷扬着下巴，不屑一顾地丢了梁毅峰一记白眼，哼着鼻子扭头就走。梁毅峰满不在乎笑眯眯地跟随。
4 艰难的决定
楚晓荷艰难地得出这次成绩失利的结论：停电。没有停电，她就不会下楼去买蜡烛，就不会遇到那个鸟窝头，就不会分心，就不会失去第一名。
如果要转运，或许再停一次电才行。楚晓荷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符合逻辑。
突然，家里又一片漆黑。她高兴地跳了起来：“妈，又停电啦！我去买蜡烛！”楚晓荷黑暗中身手不凡，噔噔噔跑下楼，刺溜就没影了。
妈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家里还有……
楚晓荷么才不管这多，她要抓住这个机会改变自己的悲惨命运。
“姑娘，你又来买蜡烛啦？”店老板和蔼地问，这次他备足了货源。
“是的，不过还要再等一会儿。”楚晓荷坚信鸟窝头一定会出现。
“你都站这儿快二十分钟了，再等蜡烛又要卖光啦。”
“嗯……没关系，老板。等你进货了我还会来的。”店老板突然觉得年轻人的世界他不懂，无语凝噎。
男主角终于登场。还没等楚晓荷开口，梁毅峰先发话：“咿？第一名也在这里，好巧。喔，不对，是曾经的第一名。”
楚晓荷对这个阴魂不散的幽灵狠狠刺激到了，他知道她最在乎的就是第一名，还来挤兑她。
骄傲的楚晓荷红着眼，鼻翼颤合：第一名，你没什么了不起。我只是一时疏忽大意才让你钻了空子。下周的月考再决胜负。
楚晓荷在众人面前，从来都是骄傲不可一世的，没见过她失意的时候。梁毅峰有些歉意玩笑开过头，伤了她的自尊，想要道歉时楚晓荷已经转身离去。
梁毅峰默默地看着楚晓荷的背影。第一名，真的这么重要吗？
5 恶化的局势
梁毅峰一如往常按部就班，打篮球、侃大山、上课大声回答问题。楚晓荷给自己制定了更加严格的学习计划，特地戴了静音耳塞让自己不要分心。第一名的王冠时刻在脑海里提醒自己要努力。
班主任有些沉重地把这次月考排名表放在楚晓荷面前时，楚晓荷还是傻眼了。年级第九？她胸口瞬间压下来一块巨石。
梁毅峰呢？楚晓荷往上搜索第一名，不认识，还好，接下来的都不认识。顺着往下，梁毅峰，第八名。她差点崩溃，再怎么他一定要在我前面吗？
接下来是班主任请喝茶时间。
楚晓荷没了往日的锐气，任凭班主任各种失望和担心，卖萌装委屈等招数她都放弃使用了，在办公室被训了半个多小时。
一同在旁边的还有梁毅峰。班主任的批评无非是少玩多学，态度要认真，做事要踏实。
你们两个组成帮扶小组吧，本来成绩就好，相信一起相互监督，一定会有成效。再不进步就通知你们父母。
梁毅峰和楚晓荷无言地点头，只是为了尽早结束被老师训话。
出门就互不理会彼此。
第一名和第二名跌落到第八名和第九名的消息很快传开，同宿同飞同陨落，八卦好手们乐此不疲地制造话题，作为紧张高三学习的鲜活调剂品。张天翰看见楚晓荷进教室，小声地给她打气，楚晓荷你一定会再考第一的，加油。楚晓荷有些感动，但还是放不下身段，淡然地说了声我知道。右边的李姝扬着下巴看着她，楚晓荷看到了她眼里的骄傲，就像曾经自己拥有的骄傲一样。
“楚晓荷，如果不是你和梁毅峰发挥失利，这次我肯定考不了第一。”楚晓荷被“第一”刺激到了，想以往常的姿态回敬这位同学，但却失去了斗志。一声不吭地埋头做题，以不回应掩饰自己的失落。
6 缓和的征兆
楚晓荷和梁毅峰私下并没有组成互助对子。又一次考试，楚晓荷跌出前十名，她可能预料到了会失利，让张天翰去帮她问排名。看到张天翰回来吞吞吐吐的样子，楚晓荷知道肯定没好结果。
那天下午，楚晓荷没来上课。班主任发动同学们到处去找楚晓荷也没找到，联系楚晓荷妈妈，她把楚晓荷可能去的地方找遍了也没找到，担心那孩子想不开。
楚晓荷坐在洛湖边上的长椅上，看着微微波动的湖面，眼睛微酸。
所有的一切都源于那天晚上停电，从此她噩耗不断，这个曾经的第二名阴魂不散，她遇到一次倒霉一次。杀了他，说不定就可以继续考第一了呢？楚晓荷脑海中不停浮现着这个邪恶的念头。
“你是不是想杀了我啊？”
梁毅峰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看穿了楚晓荷的心思。楚晓荷楞了一下，往日不可一世的神情不复存在，只有失败后的萎靡不振。她开始气馁：
“或许这才是自己的真实水平呢？”
“楚晓荷，说什么呢？你可是我的榜样啊！楚晓荷偏着头困惑地看着梁毅峰。”
“高一时你获得了书法比赛一等奖，演讲比赛一等奖，高二时省里英语竞赛一等奖……”楚晓荷的各种获奖经历梁毅峰如数家珍。
楚晓荷不时插话：“我有拿过那个奖吗？”
“有有有，还有好多我都喊不出名的比赛，你都是第一名。”
“你的梦想是Ａ大。”
“你怎么知道？”
“偷看了你的周记本。”
……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听到逗趣的地方，楚晓荷忍不住扑哧，进而是哈哈大笑，就好像是在听别人的笑话一样。她没想过，别人眼里的自己这么呆这么闷这么好笑。哭泪变成了笑泪，看到滔滔不绝的梁毅峰，楚晓荷心里涌出一股暖意。
我们相互监督吧。
梁毅峰佯装为难，我哪敢监督你呀？
那你赔我第一名！
我赔了啊，是你自己没抓住。楚晓荷叹了口气，说的没错，怪谁其实都不对，只能怪自己。楚晓荷眼里期待的亮光逐渐变暗。
梁毅峰一看节奏不对，不敢再继续开玩笑，答应了楚晓荷的请求。
楚晓荷猛地抬头，有些不相信地确认，真的吗？
真的。梁毅峰微笑地看着楚晓荷。
等这一天等了很久，等你注意到我。
7 女王归位
“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跟我一起参加兴趣小组。
这个简单，只要能帮助我拿回第一名。
班主任对楚晓荷半天没来学校的官方解释是急性肠炎，大事化小，很快同学们的注意力被新一轮的考试转移。校园里多了对上学放学讨论问题的双影人。除了学习，楚晓荷的生活更加丰富多彩了。和梁毅峰一起参加话剧表演，红十字兴趣小组。任课老师总是无奈地咆哮楚晓荷：
“同学，能再有感情点吗？僵尸都比你表情丰富！”
“同学，你再这么没有规律地按下去，伤者死得更快。”红十字小组辅导老师看着硅胶人扭曲的表情，惊恐地阻止还在拼命按压的楚晓荷。
楚晓荷在这些活动里暴露了自己不足，但她却觉得很放松，没有铺天盖地的压力接踵而至。在老师办公室为一道数学难题争得面红耳赤。第一名和第二名的绯闻在学校传得是沸沸扬扬，楚晓荷和梁毅峰都表示无可奉告。楚晓荷追逐的是第一名，至于第一名的代价，她是欣然接受的，比如班主任的旁敲侧击，比如同学们的暗地观察，比如妈妈的严厉告诫：高考临近还参加什么兴趣小组，考砸了怎么办？
她知道回答这一系列问题最好的答案就是成为第一名。
李姝的第一名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自动让位给楚晓荷。楚晓荷看出她眼里的不服气，毫不介意，又回归女王的宠辱不惊姿态。
“跟得挺紧的嘛，第二名，”楚晓荷把试卷递给梁毅峰，指着一处说：“如果你这题不做错，第一名就是你的了喔。”
书山里升起一张严肃的脸：“我哪敢跟您抢啊？”
楚晓荷哼了一声，算你识好歹。
8 再见
第一名归位，第二名紧随。楚晓荷满意这个结果，班主任，妈妈也很满意，世界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
最后一次月考，分考场考试，楚晓荷上学路上、公交车上、教室里都没碰到梁毅峰，有些遗憾。但月考成绩还是毫无悬念地第一名。班上许多座位空了，包括她身后的那张。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楚晓荷在班主任办公室坐了近半个小时，把名次表前前后后对了三遍，都没看到梁毅峰的名字。
“翁老师，梁毅峰没来考试吗？怎么没他名次啊？”
“他借读生，你不知道呀？跟其他借读生一样，回原籍准备高考啦！”楚晓荷想起李姝曾说过梁毅峰家有钱，或许就是暗示他是借读生吧。
他成绩那么好，可惜不是在籍生，不然说不定学校今年多出几个状元。
楚晓荷附和着出了办公室，眼前渐渐起了一层薄雾。他居然一声不吭地就走了，真不够意思。
座位左边的张天翰对着楚晓荷竖起大拇指，你果然厉害，又是第一名。可惜第二名专业户不在了。
楚晓荷好像被提醒到什么，问张天翰：“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高一的书法比赛？”
记得。你当时是第一名啊。
第二名是谁？
谁记得啊，人们只关注第一名，第二名总是被历史遗忘的。
楚晓荷微微一笑，没错，人人只关注第一名，没人记得第二名，所以自己努力不被人遗忘。
可她就想知道谁是第二名。楚晓荷回到家，打开电脑登录学校网站，搜索校园历史消息，找出所有自己参加过的比赛新闻网页。
一页页地看，眼泪顺着脸庞一点点滴落。
书法比赛第二名：梁毅峰；演讲比赛第二名：梁毅峰；英语竞赛第二名：梁毅峰。
你是不是故意跟在我后面的？一声不吭，就好像我们有过约定一样。
你知道我不开心时会去洛湖边坐着，你知道我在乎第一名，你知道我的梦想是考入Ａ大。
但我却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会去哪里。
为了守护第一，我从不关注外面的世界，从未关注过你。
谢谢你，梁毅峰。
对不起，梁毅峰。
9 被点亮的世界
楚晓荷顺利考上Ａ大。入学前就义正词严地在家里声明：自己一个人去报道。
妈妈不冷不热地说：“翅膀硬了就想飞了。我还没那空呢。”
楚晓荷拖着行李，哼着出了门。开学头天才去报道，因为还是舍不得家。
按图索骥，楚晓荷终于找到了Ａ大正门，远远就望见学校大门，她兴奋地拖着箱子一路小跑。
“楚晓荷，我在这儿——”一个鸟窝头远远地朝她大喊，脸上笑开了花。
梁毅峰激动地不停挥手，他知道他实现了。为了能和第一名的楚晓荷比肩看这个世界，所以努力追随她的脚步，让自己变得优秀，才能配得上第一名。
每次发试卷刻意在你桌前多停留几秒，只希望能得到你的注意；每次参加比赛争取获奖，只为能让你留意到我的存在。每次课堂上大声回答问题，希望你能听到我的声音。现在，我做到了。
和你一起考上Ａ大。
看着鸟窝头脸上还挂着傻笑，楚晓荷怒气冲冲地走到他跟前，一拳头砸得鸟窝变形。
旁边扫地的阿姨吓了一跳，马上帮腔跑过来：这男孩子不错的啦，在这里站了好几天了。
楚晓荷笑眯眯地目送阿姨转身，一扭头立刻换了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
一声不响就走了，你还是个男人么？
我还处于青春末期……
还没说完又是一阵疾风骤雨。
别打了，这个我可以解释……
解释？解释你个头！解释之前先让我出了这口恶气！
熙熙攘攘的大学门口上演了惨不忍睹的一幕，遗憾的是，没人敢上前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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