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证读史
从后世的视角上看,官渡之战中虽然袁绍一度忽视众谋士的意见一意孤行,却按照自己的做法一度取得了重大的优势,甚至险些获胜。而袁绍失败的原因也比较戏剧性,先是许攸因为家人犯法而临阵投敌。在乌巢烧毁后,如果张郃能够及时攻下曹营,那么袁绍依旧能够取得此战的胜利。然而率领重兵的张郃、高览却打着打着直接投敌了,袁绍的军队也因此溃败。许攸、张郃等人的做法在今天看来确实令人不齿,袁绍可以说是因为自己手下小人的背叛而输。虽然在此战的过程中,袁绍也曾多次刚愎自用,忽视手下谋士的意见。但史书毕竟是以结果论的,当时手下谋士的建议未必就比袁绍自己的决定更好,而事实上袁绍确实在没有听众人建议的情况下取得了巨大优势。就比如沮授原本建议的以缓制急战略,在没被采用后他还一度认为袁军必败拒绝随军渡河,然而当时沮授也绝对料不到袁军是因为许攸、张郃、高览的投敌而失败的,而史书在描写的时候总会写袁绍手下的谋士多么精明,袁绍多么刚愎自用,这些都不可全信。
然而官渡战败袁绍确实也有责任,责任倒不是出在决策上,而是在用人上。在曹操方面同样不乏想投靠袁绍的人,曹操还在胜利后搜出了许多自己人跟袁绍的书信,然而这些想投降的人却几乎没有对曹操的战略造成什么破坏。这也正是因为曹操在重要的地方与岗位上都安排了自己的亲信,而相较之下,袁绍将许攸留在自己的核心决策圈,给予张郃、高览重兵这些举措都存在问题。而另一方面袁绍内部阵营的派系之争也相当严重,曹操方面在开战前虽然不乏孔融这样的投降派,但曹操却能做到在战争时军中保持统一。而袁绍手下冀州派和豫州派的人才都很优秀,他依靠任意一方都是可以的,然而在战争期间他却同时任用两派人士,也因此导致袁军内部意见不一,难以形成有效的决策。也许袁绍是出于制衡的目的进行安排的,然而战争时期这种方法显然是行不通的,连喜欢权力制衡的美国都给予了总统的战时独裁权,又何况冷兵器的三国时代呢。
天不假年
官渡败后,有人对田丰说:“你必将受重用了。”田丰平静地回答说:“如出兵打胜了,我一定能够安全。如今兵败,我必死无疑。”果然,袁绍回到邺城,说:“我当初不听田丰之言,今天真的要让他笑话了。” 逢纪又乘机进谗言:“田丰听说将军败退,拍手大笑,正为他预言正确而欢喜呢!”袁绍于是下令杀了他。
回到冀州后,袁绍陆续平定了各处的叛乱,将局势安定了下来。不久,袁绍发病,死于建安七年(202年)夏五月二十八日(6月28日)。由于袁绍平素有德政,去世之时,河北百姓没有不悲痛的,市里巷间挥洒着眼泪,如同失去亲人一般。由此看来袁绍还是很得人心的。审配等人矫袁绍遗命,奉袁尚为嗣。袁谭、袁尚为了争权夺利而相攻,最后被曹操各个击破。
败于后事
事实上在官渡战败之后,袁绍方虽然损失重大,却依旧保有强大的实力,袁绍也凭借自己的威望使得局势很快安定下来。如果战争继续下去,曹操也未必能够取得进一步的胜利。然而袁绍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病死了,袁绍之死不仅使得众人失去了精神上的领袖,更严重的是再也没有人能驾驭手下的两派人士了。使得冀州派与豫州派的众人各立一子,相互攻伐、内耗,而即便是这样曹操也花了五年时间才将袁谭与袁尚消灭。因此很多人都认为,袁绍输给曹操只是单纯输在了寿命上,如果袁绍多活几年,能够笑到最后的依旧会是他。这种观点确实有道理,我也认为如果袁绍多活几年,曹操未必能够继续获胜。然而袁绍死后两子内斗的根源却是袁绍自己埋下来的,袁绍内部的派系斗争也是袁绍自己没处理好留下来的。所谓的尽人事听天命,寿命是袁绍自身无法决定的,然而他却没能安排好自己的后事与继承问题,因此可以说是袁绍自己的失误导致了之后二子内斗的局面,他自身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另一方面,横向比较,袁绍的儿子各方面能力也确实不如曹操的儿子。既没有曹昂的忠心无畏,也没有曹丕老谋深算,没有曹彰的骁勇善战,更不必提曹植的八斗之才和曹冲的天资聪慧。从这个角度来看,可以说袁绍是输在了自己的下一代上。
名门孤嗣
袁绍出身自四世三公的袁家,而本是庶出的他也在巧合之下成为了嫡出的正统,可以说是得天独厚的条件了。在劝何进引外军入京时,他虽然是唯恐天下不乱,却也差点成功而一劳永逸。在结盟反董时,他在京城的家人全部被杀,而他的弟弟袁术也在之后的纷争中死去,他也因此成了四世三公的孤嗣。在官渡之战中,他也曾力排众议,使己方一度取得优势,却因为手下的背叛而失败。官渡战败后,他又很快平定叛乱准备再战,遗憾的是天不假年,他不成器的儿子也很快将袁家葬送一空。纵观袁绍的一生,既有时局的遗憾也有自身的不足,只能说是时也,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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