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书老徐走了,他走在带领乡亲们脱贫攻坚的岗位上。就在不久前的1月17日(小年夜)的凌晨3点,我被电话铃声吵醒,村文书国海告知我第二天的会议他不能参加了。因为支书老徐走了,现在遗体停放在镇卫生院,待天亮后他要送送老徐到殡仪馆,陪老伙计走完最后一程。
老徐是在凌晨两点多走的,死在卫生院的病床上。按照农村办丧事的风俗,家里当天把他送出了殡仪馆,找了人给他“抹汗”(整理遗容服饰)。老徐入殓后,棺材就供放在殡仪馆的堂屋里,灵堂也设在那里。灵堂很简陋,堂屋仅有半间,很破旧。
老徐走了的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四邻八乡,自觉前来悼念的乡亲们络绎不绝。
按照当地农村习俗,1月18日就得让老徐入土为安。供大家悼念的时间只有一天。我开始担心办后事会忙不过来。但是,后来的景象让我大吃一惊,深深为这位57岁的老支书生前的人品、口碑所折服。这一天,自觉来帮忙的老乡逾百人,自发前来悼念的乡亲们逾千人。据老乡们给我讲,这种阵仗,这种场面,是很少见到的。
我与他相识是18年的3月25日——驻村之前我院领导带我到村报到,到村上已是下午两点。老徐带村主任十三(化名)一直等着,虽然饿惨了但还是笑呵呵的。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不先吃点东西?他说:客人没等到,吃不下。
老徐就是一个这么直接坦诚的人。
老徐个子瘦小,但跟他握手感觉很有劲。瘦削条脸儿黑得像古铜色,单薄矮小的身材有些佝偻,但肢体轻便灵活,说话中气十足,有条有理。蓄着小平头,板寸的头发总是一根根竖着,间或有些白发,很随意的,就像他的为人,随和而刚直。
我到容北村担任第一书记后,与这位长我二十多岁的老哥哥、老支书搭伴工作。我们成了好兄弟。
老徐对工作的热忱超乎我的想象。
18年特大台风“山竹”袭击容北的时候,老徐正随我在市里出差并顺便诊疗折磨了他若干年的病。当他从电话中听到灾情后,坐不住了。我的家就成了他的临时指挥部。他一面电话了解灾情、指挥抗洪抢险,一面带着我,冒雨连夜坐汽车、步行赶回村里。台风一过,立即组织察看灾情。
“山竹”带来了特大暴雨,容北村的道路、河堤堡坎等基础设施损失很大,进村的唯一通道也被冲毁了。那段时间,我看见一向乐呵呵的老徐时常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但老徐没有趴下。他四处奔走,汇报协调,争取帮助,得到有关部门资助。他及时组织修复村道,仅仅用了1个多月时间,国庆节前,就修补畅通土路20余处,清理淤泥千余方。
路修好了,村民出行保障了,但老徐却趴下了。
劳心劳力,积劳成疾,体质本就不强壮的老徐终于病倒了。
在人民医院查完病的当晚,老徐就给我打了电话,告知“没有事,只是点儿炎症”。嗓音明显不那么嘶哑,表明心情不错,也明显有了气力。
老徐是一个坚强得有些要强的人。
但从那以后,老徐就再没有抻抖过——“药罐”不离身了。我们也看到他一天天在消瘦。尽管如此,他却没有落下一项工作。
这段时间,他不断地带村组干部们到其他乡、村去学习,回来又不断地组织讨论、研究。现在想来,他是急于想为容北村寻求一条脱贫致富的出路。或许他已经知道自己已经病入膏肓。
后来,大约11月底,老徐再次住进了医院。从镇上到县里,又从县里到市里,数次转院。这次住院后,就再没有离开过医院或者说医疗设施。
老徐的病狠了。乡亲们都在猜测。
那段时间,我们在村里各忙各的,时不时打个电话,但大多时候都是他的孩子们接听。他的孩子们都放弃外地打工回来陪伴他,老徐要求孩子们不要过分渲染他的病情。我们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期间,我和村干部多次到医院或他的家里去看他,每次他都是谈工作,谈村里的发展,询问某某村民的诉求处理妥当没有。在他的眼里、在他的心里,只有工作,只有乡亲们的事儿,从来没有谈及家庭、家人。
这就是一位老共产党员的一生。
没有悼词,没有追悼会,没有遗体告别仪式,这位一生都在为老乡们寻求脱贫致富出路的老支书,静静地躺在一副粗劣的棺木里。我含泪为这位我尊敬的老哥哥、老朋友、老党员、老书记写了一幅挽联:平生寻求致富路,至死犹记报党恩。
1月18日下午,当老徐的棺木下葬时,陡时下起雨来……直至傍晚时分。
老乡们讲,久旱逢甘霖!这是支书老徐的在天之灵在保佑我们容北呀!
泪眼婆娑中,我分明看见,微微细雨中,一条蜿蜒清晰的大道,正在通向山外,通向梦想的世界。
那正是老徐毕生寻求的脱贫致富之路!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