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莓莓与会唱歌的猫咪（4）
4.十二月的天空有流动的彩云
李芳开车回到小区，打开房门。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她随手将包扔到沙发的一角，疲惫的倒在上面，拿过一个小枕头，抱在怀中。李芳住在“城市花园”小区，一个人住一间一百多平方米的房子。两年前，她买下这间房子，那时她还没有到普洱工作，而是一直在昆明的一家外贸公司上班。2007年毕业后，李芳进入这家外贸企业上班，工作环境不错，是她钟意的类型。第二年，在公司年终晚会，她遇见了男朋友，两人一见钟情，恋爱进行得如火如荼。由于他男友是普洱人，2009年9月9日，两人到普洱领取结婚证。第二年，他们在普洱买下这套房子。现在，她一个人来到普洱，守候这间房子，等待一个她日思夜想的人。李芳一直记得男友说的话：“将来我们回到普洱居住，因为每年十二月，而那里的天空中有流动的彩云，别的地方却是雾蒙蒙。”自此，她怀有这种愿望，要看二十月的天空流动的彩云，等那个人一起回来看十二月的天空的彩云流动。带着这个信念，李芳辞去昆明的外贸公司，独身一人来到普洱。
2012年1月1日，她离开生活了多年的昆明，带上行李，向南出发，抵达普洱，住进这间房子。刚到的一两个月，李芳一直呆在家里，不断的回想过去甜蜜的生活。一个人蜗居在家中，不外出，不见人。两个月后，她才走出小区，看看这座小城。她找了一家杂志社，做起文字校正员。这项工作的好处是可以把工作带回家里完成，不必去杂志社，不需要接触人们。一个人静静地的在家里工作，做好了交差。完成任务，领取报酬。投入到这份工作后，渐渐地，她对生活打起精神了。
李芳一边给杂志社当一位文字校正员，一边等待愿望。慢慢地适应了在普洱的生活。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她没有见任何朋友，也不联系他们。偶然的一次，碰到了林子。那一次的偶遇，才有了今晚与林子和强相聚一起。其实，当接到林子的电话，她犹豫了。过一会儿，她才决定，去见见老朋友，再是他们也是自己的校友，不能一个人继续生活下去了。李芳到朱市街后，看见林子和强仍然在一起，心中是莫名的心酸。许多年前，她是在昆明的肯德基店认识这两个人。如今，他们依旧在一起，如第一次遇见那样，两人在吃宵夜。到普洱，初次去见他们，也是在吃宵夜。这场面，在她脑海重一直存在，跑出来，刺激她的心。李芳也多想林子那样，有一个男人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这是一个大大的幸福，想想都美妙极了。
李芳感到疲惫不堪，却没有一丝丝的睡意。脑海不停的运转，内心是翻江倒海。“我的人生是多么的糟糕，糟糕得整日布满乌云，抬头见不到阳光，月亮光顾不了自己的世界。我被诅咒了，命运多舛，不幸运的事情，时时刻刻照顾我。老天！您是让我偿还上辈子的债吗？这世界让我遭受不能承受的苦难。我真的要崩溃了。我抵不住不了。”
“你一定要挺住。”
李芳听见有人对她说话，睁开眼睛，看看灰暗暗的房间，却不见人影。
“大概是想多了，是自己幻想出来。”
“不，不是你在幻想，是我在和你讲话。”
这下，李芳听清楚了，确实是有人讲话，真真实实的人的声音。却不见人影，她愣住了，张开嘴却不能出声。时间停止不前进。一切静止了，一切都定格了，连空气都凝固了。
“李芳！你不用找了。是我和你讲话。”
李芳终于看见讲话的“人”，这个“人”是一只猫儿。它站在茶几上，摇晃尾巴，前脚抬起，如站立的猴子，张嘴讲话，讲着人话。李芳瞬间坐起来，过好久，缓过气来，眼睛直直的望着面前的猫儿。她面孔布满疑惑的神态，不相信眼睛看见的场面，也不能相信。她知道自己活着，没有去另外的一个世界，在这个自己熟悉的世界，绝对不会发生这种离奇的事情。李芳用力的锤锤沙发，手触到皮的软绵绵的感觉。李芳确信自己是活着，不是在另外一个世界。然而，这令她更加的困惑了，自己没有死，可是发生这种不可能的事情，无论如何找不出合情合理的解释。她再次将眼光投向坐起的猫儿，想从中找到蛛丝马迹，给自己一个相信的理由。
“李芳！我是真实的猫儿。这个世界也是你熟悉的世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世界。我们都是真实存在。”猫儿的嘴一张一合，讲出人的话，真的是人的言语，不是猫儿或者动物的言语，这是人类听得懂的言语，“你别那样的眼神一直打量我。”
“天呀！这世界是怎么了？太疯狂了。既然有一只猫在跟我讲话，是我脑子出了毛病吧？你说说猫儿，是不是我得神经病了？”
“没有，你是好好的一个人，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人，活生生的人。”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跟一只猫讲话。不管从何种角度，都讲不通。”
“世界有很多的神奇，许多的现象，不是能用科学解释清楚。”
“请停下，让我静静，我要理清思路。请别出声，安静的坐在那儿，别靠近我，别打断我。”
李芳背靠沙发，集中注意力，回想与林子和强的重逢。然而，脑子再努力，也想不起和他们在一起的细节，甚至越来越迷糊，怀疑自己没有与他们重逢。同时，脑海不断的盘旋着猫儿的影子。会讲话的猫儿，在她的脑海中跳来跳去，她努力不去想猫，却更加的清晰，无法驱除它的影子。李芳不想被捆住于会讲话的猫，却愈加的清晰。她闭上双眼，而那只坐起的猫不断的浮现，满脑都是它的影子。
“啊！天呀！这是什么世界？我要疯了。”
李芳大声的喊出来，她实在承受不住这种无端的折磨。这太离谱，太诡异，不符合常理。
“知道为什么吗？”面前的猫儿，不管李芳的感受，接着讲话，“因为是你在呼唤我，我是你需要而出现。”
“闭嘴！你再讲话，我将把你扔出窗外。”李芳大声的喝住它，一手指着它，“我说，我是疯了。你不存在，你是在我梦里。我们根本不是在现实世界，而是在我梦里。这种奇怪的事，只会出现在梦境，不是在现实生活。”
猫儿根本不理睬李芳，继续自己的讲话，“你不相信，可以往窗外看看，那儿是你熟知的街道。现实是梦，梦是现实。你一直活在现实，但你的心却是在梦里；你此刻在梦境，但你的心却是在真实的世界。这就是你，你一直生活在这种转换的世界。你摆脱不了困惑，走不出自己的内心，把自己捆绑起来，丢在深洞，走不出去。你想走出去，却找不到出路。而我的出现，是由于你的需要，或者是你召唤我。”
“我需要你？这说不通，我需要的是一个人，而你是一只猫。不知道什么原因，你成为一只会讲话的猫，来我这儿骗我。这个世界不存在会讲话的猫，你根本不存在。你是在我梦境。梦境中出现会讲话的你，不足为奇。即便我走到窗子，外面的世界是我熟知的情形，那也是一种幻境，是同样在我脑子里重现平日熟知的世界。一会儿后，我从梦境醒来，你已经不存在。我还是原来的自己。”
“以后，我们还会再见，这仅是开头。因为你的需求过大，我会不断出现在你的世界。你就好静静地躺下，好好的休息一会儿。”猫儿说完，摇着尾巴，跳到窗台，消失得无影无踪。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斜射到屋里，照亮室内。房间是东西朝向，总有三个卧室，两厅，两卫，一厨，两个阳台。西边是客厅，有一台长虹牌的液晶电视，一张木制的茶几，再就是长长的沙发。李芳躺在沙发上，她头朝西脚朝东。阳光斜射着整个的她，耀眼的光，刺得她眼睛有些酸痛。除了眼睛有些疼痛，李芳还感到全身懒洋洋的无力。还好，冬日的阳光很暖和，一条毛毯盖着身子，更加的暖和。她觉得普洱的冬天暖和极了，尤其是今天有阳光，更加的暖和。入冬以来，天气不是很好，虽然不冷，却看不到阳光。李芳一直盼望着看天空里流动的彩云，是冬日的彩云。之前，一直没有时机，老天爷不垂怜，太阳整日躲在云后。今天，是个好天气。然而，她立即起不来，觉得再躺一会儿。昨晚发生了许多事情，令她身体疲惫，再休息一会儿，不着急立马跑到外面，去看天空的云彩。她翻过身，脸面朝沙发的靠背，又迷迷糊糊的入睡了。
“芳！等我们在普洱买了房子，离开昆明，到普洱，那是一个妙曼的天堂。我们后半辈子在普洱，抚养我们的孩子。”周小莫拉着李芳的纤手，放在面颊上摩挲。
“我听你的，这辈子我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两个人坐在翠湖公园的椅子，李芳坐着，周小莫躺着，头靠在她的大腿。“到了普洱，我想改行了。不想从事销售工作了。我想做一份文字编辑的工作。”
“当然。到时候，我考公务员。你选个杂志社或者报社之类的，谋一份文字的工作。这样，你就可以一年四季的坐在窗前，边工作边看天空中飘过的彩云。”
“这个很不错，我就做这种工作。每天，开开心心的做好工作。傍晚我们一起去散步。”
“嗯。我们会有美好的一天。”
几只海鸥从他们的头顶掠过，落在湖中的小岛。
“说真的。小莫！我一个外省人，在昆明很多年了，已经适应了，说离开就离开，有点舍不得，毕竟我对它长生了感情。再去遥远的普洱，还得再一次的适应。”
“我知道，我的要求难为你了。许多事情，我们慢慢来，不急，总会有成熟的一天。水到渠成，瓜熟蒂落。”
一只海鸥大胆的飞落在他们面前，摇曳着雪白的羽毛，红嘴啄啄枝叶。两个人，将面包放在离它不远的地方。海鸥慢慢的靠近，试探性的啄啄，后来，又有几只飞来，一起啄食面包。
“小莫！你看……”
李芳的手碰到沙发背，醒来，手指麻麻的。原来一场梦，这个梦太真实。这个梦就是以前他们经常在一起的情景重现。梦是甜蜜的，现实却是苦涩的。独自一人守候这间房子，一人来到普洱，一个人过冬季。
李芳翻过身子，拿过茶几上的手机，看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钟。她揉揉双眼，深深的伸了一个懒腰，坐起来。“今天去做什么呢？这是一个好天气，不能呆在家里，一定要出去，到外面透透气。那么，究竟去哪儿呢？”她一边考虑去哪儿，一边到卫生间洗漱。
亲手做好几个小菜，拿出一瓶可乐，一个人吃了午饭。这是来到普洱后，第一次亲手做饭，之前很多的理由，一直未下厨。今天，新的一天开始，整理好心情出发。“去爬茶山。来普洱快一年了，都没有去爬过茶山。趁这个时间，去走走。”
吃完饭，李芳换上一套运动衣，穿起旅游鞋，戴上一顶帽子，拿起相机，出门。
李芳来到茶山脚底，发现人很多，有上山，有下山。路边摆满包装好的苹果，她才记起今天是平安夜，难怪很多人都出来爬山，尤其是年轻的情侣和中学生。她也记起自己从来没有过圣诞节之类的西方节日，一是自己不乐意，二是忙，没有空闲。即便是大学毕业后谈恋爱，由于两人都忙工作，哪有闲情玩。以至于，她对节日失去了憧憬，渐渐地，不放在心上了。现在，留意起这个节日，是由于耳朵听见很多年轻人在讨论过圣诞节，还有是山脚底的小滩摆满了包装好的苹果。
今天是新的一天，李芳觉得买一个苹果，应该不错。
“大妈！苹果多少钱一个？”
“五元。”
“我要一个。”
“好咧！”
李芳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拿着相机，跟在人群后面，拾级而上。石块铺的路，一台一台的一直铺到山顶。路两边全是茶树，其实际方圆都是茶树，漫山遍野，碧绿碧绿。李芳手中的相机，咔嚓咔嚓，贪恋的拍着眼前的景色。
“这哪有冬天的影子？是春天的气息嘛！“
到达观景台，李芳看到的山山水水更宽了。大半个普洱城尽收眼底。这座城市小是有点小了，比起昆明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不过，她觉得城虽小，却是袖珍得有致。在边疆，有这座小城，怎么说呢，总有一种别一样的情调，也许这就是边疆小城的魅力。处于它里面，能感觉到这种雅致的气息，像读一首小诗，越读越有味，深深的被它迷住，情不自禁的沉醉。
一阵冬天的风袭来，夹带一丝凉意，李芳从梦一样的情景苏醒过来。
“美女姐姐！帮我们拍一张照片嘛？”一对中学生模样的情侣，跟李芳说。她接过他们的手机，那两个人站在观景台的边缘，李芳对准他们拍了几张。拍照时，李芳留意到天空的彩云，是流动的彩云，或者说是曼舞的彩云。她坐下，闭起眼睛，感受那份小小的波动。她终于看见十二月的天空有彩云流动。曾经的约定，曾经的甜蜜，曾经的誓言，曾经的他们有一个理想——回普洱看冬日里天空中漂浮的彩云。而今，李芳一个人来了，实现了两个人的梦。现实的梦，是真实的，却又是不现实的；那么近，又那么遥远；是甜蜜，却又伤感。
一个人的冬日，一个人的十二月，一个人的彩云。
李芳慢慢的抬头，慢慢的睁眼。冬日的阳光透过彩色的云彩，暖暖的爬过面容。
眼角的两滴眼泪，顺面颊流到脖子。
彩云从她的头顶飘过，她似乎看见周小莫的脸。他在彩云丛中，真的是他。他变成了彩云，回来看李芳。他答应过李芳，一起回普洱看彩云。在这个冬季，周小莫成了彩云，回来看李芳。李芳微笑着，看那张熟悉的脸，看他的深情的眼睛，那双眼睛正对她眨眼。李芳觉得幸福极了，因为周小莫回来了，回来看自己，他没有离开自己，而是一直陪伴在周围，守护自己。
一朵朵的彩云，一片片的彩云，一团团的彩云，漫天的彩云。全部是周小莫的脸，铺天盖地而来。
李芳醒来，原来是幻想。
天空里流动的彩云，温暖的阳光，两样不分你我，容为一体，点缀着漫无边际的天空。
阳光如一位优雅的男人，舞动修长的身材，踏着舞姿；彩云如一位痴情的女子，围绕他的周围，偏偏而起，碎花裙子，带动了流动的光。
“小莫！我看见了二十月天空里流动的彩云。我肯定，这些彩云就是你曾经看见的彩云。我闻到了你的味道，是彩云带来的。它们知道我在寻找你，而它们保存曾经的你的味道。我看见了。我会为你留在普洱，每年看冬日里彩云。”
李芳久久不能释怀，一直呆到太阳西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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