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财
农历小年
一大清早，金水就早早起床
叫醒媳妇秀英去厨房烹饪上供祭品
柴狗旺财在院子里，奔跑着
前前后后追逐自己的影子
满头白发六十多岁的金水
弯腰提上食盒向龟叽山方向走去
典型的丹霞地貌的龟叽山
暗红色血液似的土壤
一处向阳地汇聚三块墓碑
石阶蜿蜒最深处
是早逝三十多年的金水三姐金花冢
挨着的是金水二姐金梅
最新大理石碑文的是狗年走的金水大姐金女
金水摆好祭品
嘴巴下意识地张大，像是小时候叫着
大姐，二姐，三姐
金水思绪缓慢回放到1968年
大姐金女携弟妹嫁给东红村的村支部书记
有着裁缝技术的大姐和村干部姐夫
当年是何等门庭若市
大姐金女相继做主把夫家小叔子小姑子
和金梅，金花，金水联姻，亲上加亲
整个八九十年代，成为东红村旺族
可人间太大，时光太长
好运也有无力关照金家姐弟十全九美
大姐金女一生未育
领养一个养女，万千宠爱
可晚年病榻不见其孝心供养
三姐金花嫁得好夫婿，却是而立之年因病早亡
二姐算是夫妻恩爱自然寿终，可惜女儿们远嫁外省
金水自己的婚姻不是自己想要的
年轻时试图抗争过
都被大姐金女以家族利益为权衡
让其放弃
如今人也老了
什么也不说了，也无人倾诉
就这么坐着
晒着太阳，前世今生
想着陈年旧事
金水老泪纵横，又忙不跌地用袖子擦掉
山谷突然起风了，冷而且空
世上那么多人，都去了哪里呢？
金水拉了拉竖起的衣顶
直起身，向山下的家走去
此刻阳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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