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夸父醒来了。
天还没有亮,他就醒来了。可能又有一些毛兽把他的鼻孔当成山洞了。寒风从极北之地吹来,即便他有着遍布全身的体毛,也抵挡不了这冬夜。
他有些落寞,有些孤独,甚至有些凄凉。
他讨厌夜晚,夜晚代表着黑暗,寒冷,绝望。
他向往白天,白天代表着光明,温暖,希望。
可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躺在冰冷的大地上,遥望着东方。
“要是没有黑夜该多好?”他不禁想,“要是这个世界每个角落都充满了光明,那该多好?”
他坐了起来,背靠着大山,可他还是无能为力,只能坐在冰冷的大地上,遥望着东方。他的宠物—两条黄蛇被惊醒了,有气无力地在他耳边盘旋着。
等待日出的过程是难耐的,尤其是对于夸父来说。
天似乎不那么黑了,变成了淡红色,大地如同罩着一层灰色的薄纱。夸父更加认真的望着,似乎连眨眼都不舍得。渐渐地,东边的云彩变得通红了。在最亮的云彩后面,太阳的眉毛似乎露了出来,空中出现了一道道霞光,紧跟着眼睛也露了出来,睡眼惺忪似乎不愿起床一般。天越来越亮了。太阳仫地一跳,挣脱了云彩,黑暗消失殆尽,大地铺上了一层金辉。
夸父拿起自己的手杖,站了起来,遥望着东方。他尽情的享受着这阳光带来的温暖。
夸父人们也都渐渐醒了,夸父是这群人的族长,因此他们也叫做夸父族。
夸父看着自己的族人们在嬉笑着,今天却有些高兴不起来。他们夸父族的人天生就身材高大且善于奔跑,狼虫虎豹还没有他们的脚指头高,最善飞的鸟也没有他们的速度快。他们在天地间几乎没有天敌。但是,他们却必须要面对黑暗,可怕的黑暗!
“我何不捉住这太阳,把它永远地挂在天上?”
他把族人们叫了过来,告诉了他们自己的想法。多数人都不同意,其中一人道:“日出日落,昼夜更替,自有天地以来,从来都是如此,为什么要改变呢?”夸父道:“哼!从来如此,便是对的么?我们为什么一定要顺天应地,不能抗争?”又有人道:“可太阳高高在上,日落的地方又远在天边,你怎么追的上呢?”夸父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追不上?难道我们每日坐在这里便追的上了?”众人知他心意已定,也不再苦劝他了。
这时太阳已升到头顶,夸父吃足喝饱,和众人辞行,拿起手杖,朝着日落的方向,向西奔去。
他天生就善于奔跑,这时跑起来当真是快如闪电,去若流星,遇到河流山丘,一跨即过,登山渡水,如履平地,空中的鸟儿不断被他超越,从他耳边呼呼向后退去。
一只狰勉力追了上来,这是一种异兽,身形似豹而全身赤红,额头中央长着一只角,身后长着五条尾巴,见夸父奋力向西奔跑,问道:“夸父,你这是干什么去?”
狰“去追太阳!”
“追太阳?追太阳干嘛?”
“抓住它,把他永远挂在天上。这样这个世界就不会再有黑暗了!”
狰似乎是听到了生平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地说道:“夸父,你疯了吗,太阳,那怎么追的到?”
“很好笑么?不试试怎知追不到?”
狰放缓了脚步,不再跟着夸父,而是把它听到的这个笑话四处的讲给别人听。
夸父继续奔跑着,可虽然他跑得很快,太阳仍是离他越来越远,从他的头顶慢慢移到前方。夸父汗流浃背,口干舌燥,他跑到了渭河边,双手撑地,俯身低头张开嘴大吸河水,河水改变流向,由低往高,进入他腹中。
这时河里跳出来一只蠃鱼,这种鱼状似鲤鱼,鱼身却生有两只鸟翅,它飞在空中,喊到:“够了够了,再喝下去渭河水都要被你喝干了!”
蠃鱼夸父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它。
那鱼续道:“夸父,你这是干嘛去了,怎么渴成这个样子?”
夸父站起来,道:“我已从东向西追了太阳几千里,我要把它捉住,永远挂在天上!”
“哈哈哈,夸父,你疯了吗?太阳怎能追的上?”那鱼笑道。
“就算追到禺谷(太阳栖息之地),我也要捉住他!”
那鱼跳回水中,把它听到的这个笑话四处地讲给别人去听了。
夸父继续向西追去,也不知跑了多久,只觉得双腿越来越沉重,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所出之汗在身后汇成了一条溪流。此时太阳已被一片云霞挡住了,大地沐浴在余晖的彩霞中,黄河上波光粼粼,好似万道金蛇。
他跑到黄河边,一口气喝干了黄河之水,仍觉口渴难忍,正欲继续向西追去,这时飞来一只鸟,这鸟名叫毕方,状如鹤,但只有一足,喙白身青而有红色斑纹,叫道:“夸父,我知道北方有一大泽,那里的水无边无际,足够你解渴了!”
毕方夸父于是跟着它向北而去,可他此时虽已饮了黄河之水,但已经筋疲力竭,只觉得越跑越热,眼前发黑,没走多远,终于摔倒在地,再也跑不动了。
他望向即将落下的太阳,长叹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自己的手杖向它掷去。
黑夜终究还是来临了。
那只毕方飞到他耳侧,问道:“夸父,你可后悔麽?”夸父此时命在顷刻,望向夕阳,昂然道:“敢与日竞跑者,古往今来怕是也没有几个。能这般轰轰烈烈的赛得人尽皆知,世上也只夸父一人了。”说罢仰天长笑,闭目而逝。
漫长的黑夜又将夸父淹没。
夸父夸父死后,他的手仗化为一片三百里桃林,身体化为一座大山,后人称之为“夸父山”,中有一湖,湖水涌出,注入黄河。
后来每逢日食,人们会用清水向西而拜,击鼓敲锣,以此来纪念夸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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