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稻场牛栏旁边充斥着牛尿臊味的角落里，老鳏条儿石头、桃儿妈几个正在搓麻将，身边堵着一堆围观的人。
这个角落可以说是野草湾的娱乐场，整日里收留着许多闲人。在这里，人们争先恐后地抢占着位置；在这里，男男女女挤在一起打发着无聊的时光；在这里，纷乱嘈杂的声音从早到晚不绝于耳。
正忙着起牌的石头突然停了下来，用右手食指堵着一个鼻孔，使劲地擤了一下，“啪”的一声，地上灰土里顿时多了一坨儿黄黄的粘粘的东西，吓得周围的人不停地避让。
“这个老鳏条儿，炼童子功呢，射得这么远！”桃儿妈骂了一句。
石头不生气，反而得意起来，咧着大嘴冲着人堆笑。
苇子从旁边经过时，石头一眼就看见了。顿时，石头咧着的嘴合不住了，两排被烟叶熏过三十多年的黑牙之间，一股泛白的口水汨汨流出。
石头使劲地嗅了嗅，阴阳怪气地说：“我说啥味呢？骚不拉叽的，原来是这个娘们儿！”
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喧闹的角落顿时静下来了，几乎能听见从男人喉咙里发出的咕咚咕咚的声音，能听见女人眼里绿光在啪啪地炸响。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众目睽睽之下，苇子头也不抬地走了，仿佛这群人不存在似的。
“嘿，我说这是在装啥呢。这娘们儿，三天不见就不认人了，骚货！”石头首先愤愤不平地骂了起来。
“洋气个啥？就是个烂货！”几个女人也在小声嘀咕着。
但是，苇子的背影还是慢慢地消失在村角，似乎不会为任何人驻留。
“看人家，腰是腰，屁股是屁股的，同样是女人，为啥差恁多呢？”
有一个男人“不合时宜”地小声念叨着。
“德行！真隔应人！你那口子的屁股不是屁股，是脸蛋子呀？小心回去摆治你！”桃儿妈笑着骂。
那个不安分的男人警觉地把目光收回来了，酸酸地叫道：“瞎瞅啥？谁敢摆治我？打你的吧，我都快和了！”
旁边的几个男人也悻悻地附合着：“赶快打，赶快打，不就是个女人吗，有啥个看头儿？”
石头轻蔑地瞟了一圈儿：“唉，我说都是他妈有贼心没贼胆儿的，你们倒是跟我学呀，该上就上，光流哈喇子有啥用啊？”
桃儿妈笑了：“鸦鹊死了就剩个嘴硬。石头你他妈的就知道个吹，腥儿没吃到，倒挨了不少嘴巴，是吧？”
“去，去，不知道别瞎说，我没吃到腥儿？那狗子从哪旮旯冒出来呢？是不？狗子现在不还是叫我爸吗。”石头梗着脖子叫。
“呸，真可笑，这世上谝啥的都有，还有谝骚的。也还真有把屎扣自己脑袋上的人。狗子是你的吗？人家铁定是老粪头的种，那娘们儿自己都承认了，你还做梦当啥爹呢！”桃儿妈一脸的不屑。
“我说你这个娘们儿哪，纯粹是一个茅缸嘴，净喷粪！你去打听打听，哪个不知道狗子是我的……”石头急了。
“你喷你的粪吧，我回家烧锅去了。是你的，总行了吧？你给人家老粪头铺被子吧，就你那个样儿，还能有种儿？这辈子也别想！”桃儿妈把麻将胡乱一推，裹起裙子，撅着大屁股起身走了。
石头抓起一把麻将朝她扔了过去：“你这欠揍的娘们儿，去啃老粪头吧，你还不如苇子那骚货呢，白送我都不要。”
围观的人“哄”的一下都散了，笑着的，骂着的，向四周散开了。
石头不解气，骂骂咧咧地没完，把地上的麻将踢得到处都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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