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粪头睡醒一睁眼，发现日头已偏西了。
老粪头下了床，走到厨屋，用葫芦瓢舀了一些凉水喝。
老粪头出来时，没看见菊花。他叫了一声，也没人答应。
“这死丫头，不好好学习，又到哪儿疯去了。”
老粪头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通过几条窄窄的田埂儿，绕过一个池塘，老粪头走进了龚老二的家。
龚老二的家离老粪头家不远，与老粪头家遥遥相对。龚老二高中毕业，是老粪头在村子里唯一能说上话儿的人。
老粪头八岁就成了孤儿，过“粮食关”那年是龚老二他爸用一把红薯干把他救活的。老粪头是吃百家饭长大成人的，后来考上了师范，成为村里最早的大学生，曾是全村年青人学习的楷模。
老粪头这一辈子，是绝不会忘了龚老二一家的。
龚老二正好在家，见老粪头站在门外，忙跑出去开门。
“大哥，你来了，进来坐吧。”龚老二很热情。
老粪头进去后，龚老二让了座儿倒了茶，问：“大哥，有事呀？”
“没啥事儿，过来和你下盘棋，你现在应该有空儿吧？”老粪头装着很随意。
“大哥来了肯定有空，那就下吧。”龚老二也不介意。
龚老二搬来桌子，搁上棋盘棋子，哥俩儿就不紧不慢地厮杀了起来。不知不觉中，日头就要落山了。
龚老二媳妇识趣地进了厨屋，煮了饭，炒了两菜，开了一瓶高粱酒，让老粪头和龚老二停了吃饭。
老粪头一边吃一边和老二唠嗑。
二两酒下肚儿，龚老二又问：“大哥，你是不是有事儿？”
老粪头支支吾吾的，说：“没事儿，没事儿。”
龚老二说：“大哥，你是不是见外了，咱哥俩儿谁跟谁呀，有事儿就说嘛。”
老粪头瞟了一眼老二媳妇，老二媳妇会意，从堂屋走了出去。
“大哥你说吧！”老二急了。
“真没有多大事儿，这不菊花要开学吗，可能学费还不太够，我想你要是手头宽余的话……”老粪头终于把想法倒出来了。
“嗨！就这事儿哪，搞得神神秘秘的，没问题，需要多少？我跟你弟妹商量一下，应该没问题。”龚老二拍胸脯子打了保票儿
这下老粪头心里有底了，脸色舒缓多了，下酒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喝着喝着，龚老二突然问了句：“大哥，你最近和苇子有联系没有？”
老粪头一怔，连忙说：“哪能呢，现在还顾得上她，菊花上学的事儿都愁死我了。”
龚老二盯了老粪头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苇子也不容易呀！”
老粪头不吭声，只顾埋头喝酒，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动作就有点变形，话语也不太利索了。
吃完喝完，老粪头要走。龚老二不放心，说：“大哥我送你回去吧？”
老粪头说：“别……别送了，你们……你们休息吧，我没事的。”
老二知道老粪头的脾气。
老二说：“大哥你真没事吧？那我不送了。”
“没……没事，能有什么事哪，我这辈子该过的坎早都……都过了，你说是不？”老粪头很自信。
“是，那大哥你慢走哇，走塘埂时你可要注意点。”老二叮咛了一下。
老粪头硬挺着往回走。
天还不太黑，有点月光，还有点风。老粪头感到头重脚轻，不过头脑还有一丝清醒。
老粪头摸索着歪歪斜斜地走。走到塘埂上时，他居然在粼粼的水波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高粱酒是有些晚劲儿。老粪头感到胸口有些发堵，心跳得厉害，肚子里也在翻腾着。
不多久酒劲儿全上来了，老粪头眼神不好使了，走不了，索性在塘埂上坐了下来。
风似乎大了些，老粪头觉得身上有些发凉。
是发酒寒了吧？老粪头有点发蒙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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