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自己的工资买来的第一本书是岳麓出版社的精装本《红楼梦》,虽然只有10元钱,可是我的当年每月工资也仅仅有120元。按现如今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工资来算,至少得300元吧。可以说我也是下了很大决心才买回来的。
首先是我工作上的需要。给初中生讲《刘姥姥进大观园》与《葫芦僧判断葫芦案》,除了照搬教参上的结论以外,更多的是结合自己在听文学讲座与大学期间得到的一知半解。第二,尤其令人遗憾的是,全校的同事中竟然没有一本儿完整的文言版原著。
我曾在当年毕业的同学中有宋词学者的美誉,也曾幻想着和老师一道编写《辛弃疾》的电影剧本,还曾经为行将退休的广老师赞扬我酷爱读书感动过一阵子,尤其是有些初中的学生竟然能够对《红楼梦》谈出很多新鲜见解,鉴于教学相长的缘故,我毅然到新华书店狠狠心买下了那本书。
在学校工作是没有时间读这些闲余书的, 30年前的暑假成了我读书的最好时期。那时的农村不是忙着种烟叶就是锄玉米,所以我只能趁每天早上与下午放牛的时间集中读书,中午的10:00到下午3:00之前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如果是天高云淡或晴朗的日子里,我连集中时间读书的机会也没有。我要么去农田打药,要么去旱地铲土堰,要么去锄豆子,要么撇烟叶装烟叶分捡烟叶售卖烟叶,将近30亩的农田需要我与父母三口人在地里轮番作业过好多次,放牛的活儿还是交给妹妹来做的。
只有到了下连雨天或者暴雨的时候,放牛的活儿才成了我的刚需。那时候手举一把桔黄桐油布大伞,伞柄仅仅贴着脖颈处,右胳膊肘紧紧压在伞柄上,右手则与左手合捧着那本比砖头还厚的书。那把伞至少可以抗六级大风,遇到超大的风我则躲在土堰根避风处撑开大伞不用关注外边瓢泼的大雨安心地与贾宝玉同呼吸共患难。
和我年龄不差两三岁的全村有18个伙伴,他们放牛的时候喜欢每人搬着一个小板凳坐在避风的地方打扑克牌。晴天如此,下雨天也乐此不疲,只不过多带了一个公用的凳子放扑克而已。我这远远的避开他们,和自己的牛一同陶醉在获取精神食粮的过程中,连同村的嫂子也开玩笑说我这么聪明的人连扑克也没学会。我不仅一笑了之,也愿意自黑。
《红楼梦》是非常难懂的。在坡上遇到不会的字只能回到家里查字典。而且我把目录与每个章节里所有不认识的字通通进行红笔注音,因为那时候没有网络,想用手机查生字读音实在是天方夜谭。当然,蜗牛般的读书速度,通常每天只能看两个章节。即使把这本书统统啃读一遍,也仅仅是知道故事发生的来龙去脉与人物关系梳理,与如今听了刘心武解读《红楼梦》再去思辨性阅读,可以说相差的是十万八千里。
唯一不变的是,只有在慢慢啃读全书原著的基础上,再进行研究性阅读,才使收获成了有源之水,有本之木。远远比当今有的上海学者仅仅从网上筛选一些现成结论交给学生要真实高效一些。
《红楼梦》这本书为了不让被雨打湿,我专门准备一个帆布袋子,袋子里装一个化肥袋子的塑料内胆,在紧急赶牛的时候或者狂风暴雨大作的时候塑料内胆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好在装进帆布袋夹在腋下防止打湿。人算不如天算,在普通情况下,穿着雨鞋走在泥路上,有时一不留神踩在水坑中溅起的水花正好打湿了书,所以只能等晒干了书以后留一些雨渍,但是那白白净净的纸张却没有受到任何的损失。
我上初中的妹妹也曾把名著带到学校,让她的同学来看,两周后得到的结论是三个字——“不好看”。我觉得最主要的是没有老师的引读,放在如今泛在化的学习时代是不会有那样的困惑的那位十五岁的女生与当年的冰心十二岁的读红楼有一拼。
后来有了网络化,我们可以轻松的看到电视连续剧的全貌,也可以仔细听红学专家蒋勋老师的讲解,读书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更为好奇的是,我爱人也是一位同学爱好者。他对宝玉挨打晴雯撕扇鸳鸯投井等情节可以说如数家珍,让我听的五体投地,所以说我又在红学研读的道路上渐行渐远。现在我开始教五年级学生的古典名著阅读,反复听了申怡老师的10集细说《红楼梦》,真希望自己也能拍摄出像申老师一样水平的红学引读视频,让所有喜欢读书的心灵与我一同产生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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