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坐了三个多小时的车终于到达录取通知书上说的那个环境优美设施齐全的学校。踏进校园的那一刻我感觉我手里的不是录取通知书,而是路边发的小广告,不同的是大部分人接到小广告后看一眼甚至看都不看就丢进了垃圾桶,而我看了很久,并且循着广告上的言辞准备开始全新的生活。整个校园都找不到一个垃圾桶,以至于我手里拿着喝完的空水瓶不知道丢在哪里合适最后扔在了厕所,不知道会不会造成堵塞。
我听到身边不断有人抱怨,其中不乏漂亮的姑娘,她们穿着让我想入非非的夏装,脸上的表情像感情受骗的小姑娘一样充满了愤恨。看到脸上有笑容的,我想那一定是学长了,他们一定在嘲笑我们:其实这个世界还是骗子少,傻子多。我在一个看上去挺年轻的的男老师那里报到,然后去交学费,许多学生和家长手里拿着现金和各种银行卡挤在交费室的门口,心想捐款时人人都有这素质,那中国就没有贫困到连学也上不起的孩子了。交费后领取了宿舍钥匙军训服装和生活用品。所谓生活用品其实就是一个脸盆,塑料的。我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我要在里面度过至少一千个夜晚的房间,同时我也在想象我会拥有三个什么样的舍友。
宿舍门开着,我进去后看见三张不同的脸。他们热情地互报家门:周浩,西安本地人,长的白白净净,说话的声音倒是很爷们;常睿,山西人,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像电视里的医生和律师;王成伟,山东人,身高体壮,很威猛的样子。我给他们介绍完自己后,简单收拾了行李和床铺然后就躺在床上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我妈知道我顺利到达学校后就挂了电话。挂电话的时候我听见她在给别人说:“我儿子的电话,考上西安xx大学了。”这时,王成伟站在地上握着电话大骂:“早知道学校是这样我他妈的还不如在家待着,净相信那破招生简章了,什么破学校……。”我想如果招生简章上再多美女如云这么一条,那一定会有很多男孩子不听家人劝阻固执地非此校不上。
晚上七点半的时候我们四个结伴去学校食堂吃饭,实际上我们吃的算不上是饭:面包和纯净水。因为以前听到不少关于大学食堂的恶劣行径,谁都不愿最先以身试毒。
八点在教室里开班会,老师是我报到时的那个男老师,他作自我介绍:“我叫张珂。”然后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大字,生怕别人看不见。“叫我老陈就行,两年前大学毕业,今年刚到这个学校,我只给你们戏文班做辅导员,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到办公室来找我,也可以打我的电话。”然后又在黑板上写下一串数字,我掏出电话记下。接着又说了一些生活不容易,工作不好找,希望同学们都认真学习之类的话。最后他擦掉黑板上的数字和自己的名字让同学们到讲台上做自我介绍。
于是,同学们用各种脸孔和各种声音以及用各种书法在黑板上写下的各种名字来介绍自己。有一个男生摇头晃脑地走向讲台,摇头晃脑地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吴永庆。他说自己十分热爱音乐,接着摇头晃脑地唱了一首周杰伦的《双截棍》,还摆出了耍双截棍的架势,看上去活像一个不倒翁。我猜测他是不是喝多了,后来的日子证明了我的猜测纯属错误——他就一摇头晃脑的人。唱毕,教室里笑声掌声一片,吴永庆摇头晃脑地说我再给大家唱一首我最喜欢的《飘摇》,正欲开口,老张打断他:“别飘摇了,一会都介绍完了你在飘摇,以后大家在一起的日子长着呢,你慢慢飘摇。”教室里又是一片笑声。
我电话震动,低头一看,是孙歉的短信:“美女多么?改天我来西安,给我带一个。”我给他回复:“多,但是感觉像做梦一样,不真实。”刚按下发送键,突然听见一声妇炎洁,吓了一跳,抬头看见一个身材健壮的女孩,心想不愧是学艺术的,名字都叫的这么别具特色。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付依洁。我恍然大悟,然后觉得她看着怎么有点面熟,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是《还珠格格》里的容嬷嬷。周浩是最后一个,他一脸严肃地介绍完走了几步又返回讲台说:“能考到这个学校,我只有一个感觉,造化弄人。”教室里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久经不息。常睿回头对我和王成伟说:“看来产生共鸣了。”
班会在大家的掌声中结束。回宿舍的时候,我看见吴永庆和一个女生并肩走向学校大门,在微弱的路灯下,我看见他们拉着手,让我不得不感叹这真是个飞速发展的社会。
7
开学的第二天我陷入了无事可做的状态。学校安排这一天休息,是为了让新生熟悉熟悉学校环境,这个理由真牵强,因为站在宿舍楼顶整个学院一览无遗。
我睡到上午十点起床,穿着拖鞋叼着烟上楼顶去熟悉环境。楼顶上,我看着远处的现代和仿古建筑物,西安到底是历史文化悠久的城市,虽然现代气息浓重,但是还能给人一种历史的沧桑感和厚重感,当年几个雄心勃勃的家伙在这里建立了自己的帝国,他们给过百姓和平的幸福和战争的苦难,他们推动了历史的前进,做了很多伟大的事业,同样也有很多猥琐的事情,他们被后人称颂和唾骂,因为他们都是野心家。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我用了不到三秒钟的时间熟悉了校园环境。狠狠的吸了一口烟,都说秋高气爽,可是我怎么就那么不爽呢?灭了烟,回到宿舍看见他们三个还在睡觉,我脱掉衣服,又爬上了床。
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一点,。发现王成伟在洗脸,常睿还在睡觉,周浩已不知去向。我彻底的饿了,赶紧下床穿衣服刷牙洗脸,准备出去吃饭。
王成伟问我:“干嘛去?”
“吃饭。”
“一块儿。”
“把常睿也叫上吧。”
我们三个人还是没在学校吃饭,去外面的一个叫小六餐馆的小饭馆里狼吞虎咽,结帐的时候常睿感叹到:“真是便宜又实惠,要是有这样的爱情就好了。”
王成伟说:“你还没醒吧?”
回到宿舍的时候,常睿直接爬上床去睡觉,王成伟在发短信,我陷入了无聊。最后决定去床上无聊,一直无聊到睡着。
晚上醒过来的时候周浩已经回来了,我们四个人又去那家小饭馆吃了饭,每人还喝了一瓶啤酒。
举杯的时候王成伟说:“为了我们即将度过的四年。”
常睿说:“四年是怎样的岁月啊。”
周浩说:“希望不要变成空白的。”
我说:“干!”
酒足饭饱之后,周浩提议:“我们去楼顶呆会吧。”我们齐声说:“行。”
在楼顶上,我们听见有人在弹着吉他唱许巍的《那一年》,他唱出来的嗓音特别像许巍。我们四个人静静地听他唱完,然后八只手鼓起掌来。唱歌的那人走过来问我:“有烟么?”我给他一根,他点上抽了一口说:“你们是新生吧?”我们说是。他说:“明天我就离开学校了,大学生活彻底终结了,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在这个学校唱歌了。”周浩问他:“大四不用上课么?”他说:“不用,只要你别耽误了明年的论文答辩,领取毕业证,其实不止是大四不用上,有的人连前三年都没上过。”听他这么一说,常睿的眼睛能在黑暗里放出光来。他继续说:“我劝你们能去上课尽量去。”他拨弄了一下吉他继续说:“我再唱一首歌吧,献给我无可奈何的大学,我充满理想的青春,和你们这些美好的少年。”他开始唱许巍的《青鸟》:
一次次想同你一起归回
在梦里和你在阳光里飞
再回味那些事让我心碎
在夜里飘入无尽的伤悲
天空如此美却不知向何处飞
再见你我的翅膀已破碎
阳光下是你绝望的泪水
总在每一天面临崩溃的边缘
我看不见空白的昨天
我听不见你温柔的呼唤
我看不见曾幻想的明天
我看不见那遥远的春天
我多想看见那明媚的春天
黑暗中我看见他的眼角有泪水流出,他把吉他递给周浩:“送给你。”然后从周浩手中拿过烟给自己点了一根,转身向楼下走去,到拐角处他回头对我们说:“好好珍惜现在的一切,再见了,音乐不灭,吕某不亡。”说完后就下楼去了。我们四个人面面相觑。关于吕某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至今是个谜,在我大学四年的时间里,学校的贴吧里一直有吕某人的讨论帖,有人说他是应试教育体制残害的一朵妖艳的花;有人说他是音乐天才,却没有得到天才的待遇;有人说他是反党反社会分子;还有人说他是一个该死的同性恋。我比较赞同第二种说法,毕竟我听过他的音乐,其他说法都无从考证。大四的时候我在网上看到一句话突然想起了吕某人,那句话是:哥早已不在江湖,江湖却有哥的传说。周浩拨了下弦说:“我们下去吧,明天还军训呢。”
我想我们一定是受了吕某的感染。下去后,我们准备了一下明天的军训。王成伟没有发短信打电话,周浩坐着在想什么,常睿躺在床上在看书,我想我们内心已经消除了对这个学校的偏见,更多的是考虑自我,内心有一种叫理想的东西油然而生,这种感觉让人激动,充满了战斗力。这十分有利于我们明天开始的军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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