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兄弟曾用四象剑阵困住九嶷神尼,戚红雨因此对他们颇为怨恨,现在听到连这四人都对李轻尘评价极高,心中感到一阵高兴,对这四兄弟的恶感顿时减轻了几分。
那祝天龙接着又道:“孟烟寒虽然被李存孝的儿子打败,但他重创了逍遥窝的窝主邹鹤鸣,还把左护法独孤云打成重伤,多半难以活命。虽然最终功败垂成,没能把李存勖、杨行密和刘隐带回来,梁王对他还是信赖有加,还将他藏到自己的避暑山庄里去养伤,这份恩宠真是独一份啊!”
戚红雨和李轻尘心中同时一动,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但都没有说话,继续凝神静听。
祝天虎道:“我听人说孟烟寒这次还带回来一个消息,李存勖、杨行密和刘隐三人虽然结成了联军,但却为谁做主帅争论不休。后来还是李存勖提议,说是谁先拿到紫氲金精谁就当主帅。”
祝天豹道:“梁王早就从越王钱镠那里知道了紫氲金精的事情,立刻就对这东西着了迷,这紫氲金精如此神奇,简直就是为咱们梁王量身定制的。只要梁王得到了紫氲金精,别的不说,单是这份祥瑞就无与伦比,不管是军是民、在朝在野,都会对其顶礼膜拜,平定天下还不是早晚的事?”
祝天彪道:“怪不得梁王这些天连跟钱镠的女儿浣花公主的婚事都放在一边了,派了那么多人出去全力搜寻紫氲金精。这浣花公主就算是天下绝色,又怎能和紫氲金精相提并论?”
祝天虎笑道:“梁王虽然不要浣花公主了,却又盯上了王彦章的女儿,非要把她纳为嫔妃不可。我听说王彦章为了这事苦恼不已,上次出去避了几天,还以为梁王会就此不了了之,没想到他前脚刚回来,刘公公后脚就上门了。”
祝天彪笑道:“那王诗剑长得貌美如花,丝毫不比浣花公主差,有道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那浣花公主虽好,一时半会吃不到嘴里又有什么用,还是嘴边的嫩草吃着方便。”
李轻尘早就知道王彦章父女为了躲避朱温对王诗剑的纠缠才到江南去散心的,没想到这朱温简直荒淫无耻之极,竟然到现在还在纠缠不休。他捏了捏怀里王诗剑送给他的那个精致的荷包,心中暗暗思索,是否可以想办法替王诗剑解了此围,也算是还她一个人情呢?
祝天彪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常言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王彦章跟了梁王多少年,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梁王却连他的女儿都不放过,连我都有点看不过去。据说王彦章对梁王极为不满,别最后逼得他学那李存孝起兵造反,那可真是大大不妙。”
祝天豹摇了摇头道:“王彦章对梁王忠心耿耿,绝不会率众造反,否则这次他怎么会主动请缨出征?”
祝天龙轻轻拢了一下手,示意三位兄弟将头靠近他,低声道:“这次王彦章带兵攻打荆紫关,梁王为什么要派我们四人随他同去?还不就是担心王彦章趁机率众造反么。因此咱们这次去可要警醒着点,既不能让王彦章看出破绽,又得防备他有什么异动。”
祝天虎奇道:“梁王既然放心不下王彦章,干脆别让他带兵出征不就行了?咱们军中又不止王彦章一个能打仗的将军。”祝天龙道:“这就是你不懂帝王心术了吧?一来梁王因为王诗剑的事有求于王彦章,二来既然王彦章主动请缨,梁王也不便断然拒绝,否则岂不是摆明了信不过王彦章?”祝天虎点头道:“这话倒也有理。”
他们说话的声音虽低,但李轻尘等三人内功深湛,耳力远胜常人,还是把四人说话的声音全都听在了耳朵里。李存勖眉头一皱,低声道:“王彦章为什么要率军攻打荆紫关?”戚红雨好奇问道:“荆紫关是什么地方?”李存勖道:“那是豫、鄂、陕三地交界处的一道山关,山势险峻,易守难攻,最是重要不过。”
他心中暗道:“荆紫关一直是大哥李嗣源亲自驻守,从来也没出过差错,梁军也从不敢打块地方的主意,为什么这次王彦章要突如其来地攻打荆紫关呢?”
李轻尘虽然武功高强,但对行军打仗却是一窍不通,他正想出声询问,李存勖对他打个手势,暗示他稍安勿躁,先听祝家兄弟还会说些什么。李轻尘会意,当即住口不问。
祝天虎又道:“李嗣源这次擅离职守,一个人跑到太原去了,把荆紫关留给他的大儿子李从璟。这李从璟是个草包,王彦章此去攻下荆紫关十拿九稳,你们猜他会不会借此机会求梁王放过他女儿?”
李存勖吃了一惊,心中疑窦顿起:“大哥这个时候离开荆紫关去太原做什么?我可没下令让他回去啊!”他越想眉头越紧,禁不住背上渗出一层冷汗。
祝天龙听了祝天虎的话点头道:“我猜王彦章多半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祝天彪叹了口气道:“咱们梁王别的事情上还好说,就是在这个色字上实在有些那个,他连儿媳妇都不放过,又怎么会放过王诗剑呢?”
祝天豹笑道:“老四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玄宗皇帝都能把杨玉环从他儿子寿王的手里抢过来,梁王这么做又有何不可呢?再说人家朱友文非但不生气,还千方百计地把老婆送进宫去让梁王享受,你在这叹什么气?”
祝天虎笑道:“多半是老四看着梁王享尽齐人之福,自己心里也开始痒痒了吧。”祝天彪道:“那个王诗剑长得实在标致,比画里走出来的仙女还美,我要是能娶她做老婆,就算拿紫氲金精来换我都不乐意。”
祝天龙笑道:“你若真是看上了那妞儿,等这次荆紫关的事情一了,咱们兄弟也去找找紫氲金精,说不定咱们兄弟运气好,真的就被咱们给碰上了呢。只要把紫氲金精献给梁王,求梁王把王诗剑赏给你,一旦梁王点头,不怕王彦章不答应。”
祝天豹道:“对啊,虽说爱江山更爱美人,但美人成千上万,江山却只有一个,玄宗皇帝就算再爱杨贵妃,到了马嵬坡还不是赐她一死以平息军士的怨气?只要能找到紫氲金精,你想要王诗剑还不是易如反掌?”
祝天彪生性好色,自从一次偶然的机会见了王诗剑一面之后就对其念念不忘,天天想得神魂颠倒。只是王彦章功高权重,祝天彪虽然也颇得朱友圭宠信,但自问根本高攀不起,因此也只是心里想想,从来不敢有所行动。
今天听了三位哥哥的话,他的心被撩拨得蠢蠢欲动,倘若真能找到紫氲金精,再以此求肯朱温答应将王诗剑许配给自己,就算王彦章不愿意,所谓王命难违,这事可不是他自己能说了算的。
这时四碗热腾腾的汤饼终于上桌,原来是将面粉和水之后反复揉按,直到面团变得柔韧绵软,再用擀面杖擀薄切条,用牛骨头熬制的浓汤煮熟,再放上卤好的熟牛肉,撒上香菜葱花。这汤饼弹韧有嚼劲,牛肉酥烂香滑,骨汤更是滋味鲜美,祝家兄弟都吃得津津有味。
祝天虎还单独要了两头大蒜,一口汤饼就一瓣大蒜,吃得满头冒汗,啧啧有声。
戚红雨见他们吃得极香,心中好奇,也让小二做三碗汤饼上来,不一会汤饼做好,戚红雨却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原来她虽然自幼在北方长大,但自从跟随九嶷神尼去了九嶷神之后,平日里全是吃米,很少再吃面食,时间一长已经不大习惯。
李轻尘的胃口比戚红雨要好很多,但他在雁荡山也是吃米比吃面多,因此也觉得这汤饼不如米饭好吃。
李存勖吃得极香,将一大碗汤饼全都吃完了,连汤都喝得涓滴不剩。吃完之后他还长叹一声:“原来开封府的汤饼这么好吃,丝毫不逊色于我们太原的驸马面呢。”
戚红雨好奇地问道:“太原还有驸马面吗?这名字好奇怪。”
李存勖笑道:“这驸马面据说乃是高祖时期的驸马柴绍所创,将面团揉匀之后,放在一块木板上置于头顶,以刀削之,每刀都从面团上削下一长条面,直接落在锅里,讲究的是‘一根落汤锅,一根空中飘,一根刚出刀,根根鱼儿跃’。这驸马面中厚边薄,棱角分明,形似柳叶,入口外滑内筋,软而不粘,越嚼越香,配菜肉浆汁,再佐以本地特酿的老陈醋同吃,更是别具风味。”
李轻尘听得心中神往,道:“那这做面的师傅岂不个个都是用刀的高手?”李存勖笑道:“那当然喽,要成为一名做驸马面的高手,练不到五年以上不能出师呢。只不过这些师傅只会削面,却不会削人。”
戚红雨道:“等到了太原,我一定要见识见识这驸马面到底有多好吃。”李存勖笑道:“只要你能忍得住太原老陈醋的酸味,保准你一顿能吃三大碗。”
三人正在说笑,突然间门口气喘吁吁地跑进一个人来,略一张望便走到李存勖他们坐的桌子跟前,对李存勖道:“东家,大事不好了。”
此人乃是李存勖所雇的车夫,名叫万洪武,长得高大魁梧,相貌堂堂,和他的名字倒是极为相配,只是胆子极小,做事循规蹈矩,绝不敢越半点雷池。李存勖见他老实可靠,便让他当了一干车夫的头儿。
李存勖见万洪武惊惶失措之下动静甚大,连祝家兄弟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来,当下也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颤声问道:“出了什么事?”万洪武道:“你们走了没多久,来了一队官差,说是前方正在打仗,非要把我们的那十几车粮食征调充公不可。”
李存勖听了这话心中一动,语气反而变得更加着急,道:“你没告诉他们咱们这些粮食是要运到长安去卖的?”万洪武道:“我说了呀,但是那领头的官差非说咱们这十几车粮食来路不正,不但不许我们运去长安,还要让咱们帮他们运到南阳去。我告诉他们东家不在,我做不了主,那领头的官差把咱的车子和人都扣下了,就让我一个人过来找您。”
李存勖心中更加笃定,当即道:“既然如此,咱们快去,这些粮食可是我全部的家底,万一被他们抢走了,那可就全完了。”
万洪武原本就心中焦急,见李存勖也是这个样子,禁不住更加忧心如焚,鼻子一酸,双眼一红,眼泪差点掉下来。
李轻尘和戚红雨见李存勖装模做样,心中暗暗好笑,只能尽力忍住,李轻尘故意傻乎乎地对李存勖道:“大哥,面还没吃完呢。”李存勖心中暗笑,眼睛一瞪,道:“都这个节骨眼了还吃什么面,赶紧跟我走,先把粮食要回来再说。”
三个人拉着万洪武急匆匆地往酒楼外面走去,只听得身后的祝家兄弟哈哈大笑,祝天豹道:“这次梁王派李振做运粮官,这家伙爱财如命,肯定要借机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这人想要虎口夺食,简直是痴心妄想,别粮食没要回来,反倒连命都丢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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