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飘然

飘飘然，铿锵有力

飘飘然，贬义，骄傲自大，自我感觉良好那么个意思。

一个月前在词表里就看到这个词，象看到一个吊儿郎当丶很讨厌的某人一样，心烦，怎么碰上这个鸟词，不想写，不想为他们立传，这一个月几乎没写作文，说不准就是这“飘飘然”三个字挡了道。

哎，巧了，前天碰到一个熟人，马上想起了“飘飘然”，他就很符合这特点，好像冥冥之中有人要我写写这个人。那么就写写他，看像不像。

近一段时间，我害怕在家炒菜油烟熏了咽喉引起胸闷，每天都到10多里外的县城去吃饭。其中有一家餐厅生意特别好，饭菜质量价格也可以，大餐厅里有大约30张饭桌，可容纳近100人同时就餐；大电扇加空调，坐在里面既吃了饭又乘凉，挺好；我还注意到收银前台那边有一位超级漂亮的年轻女工。

我要了一份青椒油炸大鲫鱼，一瓶啤酒。吃了几口，忽然注意到我背后不远处一个老者在和谁大喊大叫的，东扯西拉地，说谁谁谁有三大功劳，什么什么的。显然是一个有钱的自以为是的老头。旁边还有两个同桌没说什么。几十号人都在低头吃饭，就他像在自己家一样旁若无人，大声喧哗。显然，这老家伙就是个典型的飘飘然的人，另外他酒也喝大了。

一会儿，陪他吃饭的两个人走了，他起身走到大厅门口还和人家拉拉扯扯，像在依依不舍地话别，转头又到柜台那边要啤酒。女服务员劝他不要再喝，说你刚刚喝完白酒又来喝啤酒，醉了你怎么回去，他非要不可，自己去冰柜里拿了一瓶啤酒，一边回座位，一边说他退休工资4，5千，反正吃不完用不尽。

忽然，一个服务员说，刚才离开的那人吃饭没付钱。几个人好像查看了一下录相，进一步确定了那人没给钱。这退休老头一听忙起身，说他打电话叫那人快转来，这是他的熟人。我没大理睬，一心吃我的。闹腾一阵，一个人推门进来了，他一边说着他走急了，忘了忘了！我稍稍抬头才发现这个忘了给钱的人，原来还是我的老熟人。

这人！所有在这里就餐的人都是先付款，后端菜吃饭，他怎么特殊了？我觉得他就是存心想混账，所以在他补完钱转身打我面前再经过时，我故意低头吃饭没给他打招呼，装没看见。

说前面那陌生老头是个飘飘然的人，嘿，这个忘记了给饭钱我的老熟人才真正是飘飘然的角色。是的，他很有点本钱。

这人叫马小龙，在我那长文《我的回忆》中曾经写到过他，现在再写写，挺好玩的一个人。

他原本和我是本大队的人，当然如今他早进城了，最初我们两家相隔半里路，他长我两岁，上高中高我两届，1977年上半年我们在一起教过民办，并同教一个初二年级的班，也算是老同事。1977年秋天恢复高考，之前不久，这马小龙和我声称，他就是特想当数学家！嘿，他还像真有两下子，旗开得胜，高考不久当年下年他就考上了省城有名的xx师范大学。据说先录取的是化学系，上学后转为数学系，从此走上了他所企盼的数学家的成长之路。

之后整整4，5年我再没看到他。但听说了他的一些情况，他在大学几年暑假基本上总没回家，因为他对大学课程老跟不上，读得非常吃力，非得补课不可，否则无法毕业。事实上，当年高考，他就是和一个特别优秀的老同学坐在一起，捡了些便宜，才上了大学，你懂的。

一转眼，这人大学毕业了，分工在县第三高中，当然是教数学了。那年我也读完中等师范已经上了两年班。那天，看到马小龙坐在我们这中学校长房间里，和他高谈阔论，俨然高人一等，他没正眼瞧我一下。他们在评论三中校长主任什么什么人，总记得他不无讽刺地说那校长“他还嫩了点，嫩了点”，什么话！你自己难道就很成熟？人家当校长还嫩了点，就你“不嫩”？飘飘然！这3个字我立马就把它们印在了这马小龙的额头上。他以为他有大学毕业证就一幅学者派头。今儿他特地从近百里外的工作地跑回来就是显摆啊。哦，还记得，他说他一上班就评上了中教高级。他翘着二郎腿得瑟着。总之，我们曾经在民办小学教一个班，现在我也是国家老师了，你干吗不正眼和我搭一句腔？

又一转眼，马小龙露出了老底，教学老得末名，在三中才一年，被赶走了，调到五中，又不行～当然不行，就那教学水平啊，五中又赶他走，高中没人要，于是调回我们本镇教初中。名牌师范大学数学系本科生，高中教不下来，教初中，觉得丢脸，从那年起他就年年在外地私立中学打工。算起来，1982年出大学门，马马虎虎上了两年班，即自1984年至后约30年，年年在外地混。大约在2010年后，上面抓收编，即教师队伍在编人员一律回原单位，否则开除工作籍，这时他才回来了。我也就有30多年没看到他。回来之后，分在那小学里让他带一年级数学，他声明他带不好。之后很快因为他“学历太高丶学问太大”，教不了小学生，领导又同情他，让他休息，一直到退休。他本来是1957年出生的，上大学时他填报自己1959年生。他也就是早我几个月退休。

马小龙虽然是国家教师编制内的人，可他一生就在公办学校教了两年书。真是奇闻，当年还飘飘然呢！

如今呢退休了，他依然可以飘飘然，这回“飘”得还蛮有道理，蛮是正当，为什么？嘿，他的退休工资高的吓人，据说将近1w！因为他当年学历高，高级职称很早很早就抓到手了。

你看哪，他在这大餐厅里居然吃饭忘了给钱。他应该不是想混那几块钱，我知道，他有更大的目的，他想惹到别人跟他扯一扯，挖苦他，嘿，真那样，他就好了，正好可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露一露他的身份～“我，马小龙，乃全县最早的中学高级教师，如今工资乃全县教师队伍中前三名是也！混你饭钱？笑掉大牙了，哼！”

学问不行，钱却不少，这情况究竟可不可以飘一飘呢，我还真说不准，哈哈。

～此文写完，才发现原来我自己也是有点飘飘然的人了，人家马小龙无论学历，还是退休工资都远高于我，我还对他大加讽刺，仿佛我比他强。怎么办呢，还不是怪“飘飘然”这个词，堵了我好多时，现在只有让马小龙倒霉了，他失错吃饭不给钱怎么就刚刚让我碰上了，以致我图简单顺便就把“飘飘然”的帽子戴他头上了。马小龙要看到这篇文章会活活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