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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星驰是好演员但不是好导演?

周星驰是好演员但不是好导演?

作者: 80a6c79c1cd5 | 来源:发表于2019-04-30 09:39 被阅读2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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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星驰的电影《新喜剧之王》上映之后,被骂得很厉害,或者说口碑争议很大,有一些人说好,还有更多的人骂烂。前者主要是一些影评人和业内的电影工作者,是少数,比如我在微博上关注的@鹦鹉史航和@公元1784,就都说蛮好的;后者则是各色各样的网民,是大多数,在许多微博或评论下面都可以看到他们在骂《新喜剧之王》,有的说周星驰炒冷饭、玩老梗,有的说周星驰卖情怀、没诚意,有的说《美人鱼》之后就对周星驰失望了,有的说《功夫》之后周星驰就开始拍烂片了,等等等等,好像周星驰终于从“神坛”上跌落下来了。但事实上,这二十多年来周星驰早已从“神坛”上跌落过许多次了,如果他真的在“神坛”上的话。

    周星驰的电影,不少现在已被大家认为是经典,比如《大话西游》、《喜剧之王》、《唐伯虎点秋香》、《功夫》等等,但这些经典,当年上映的时候其实也被众人骂成烂片,甚至入选各种年度十大烂片的榜单,但不知为什么,后来这些电影又被纷纷被解读成经典——观众就是这么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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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周星驰,有一种批评的声音是这样的:他是个好演员但不是好导演。言下之意,周星驰导演的电影都不怎么样。事实是否如此?让我们假设豆瓣评分是一个比较靠谱的标准(相对国内其它平台而言,实际上也不怎么靠谱,尤其是对近几年上映的国产电影的评分):9分——非常好,8分—好,7分—还不错,6分—合格。

    周星驰电影豆瓣评分最高的十部分别是:

    《大话西游》9.2

    《喜剧之王》8.6

    《唐伯虎点秋香》8.5

    《功夫》8.3

    《九品芝麻官》8.3

    《家有喜事》8.3

    《国产凌凌漆》8.2

    《食神》7.9

    《回魂夜》7.9

    《鹿鼎记》7.9

    按豆瓣的评分标准,这些电影应该都是大家认可的好电影,而这些电影中,周星驰署名导演/编剧的有四部:《喜剧之王》、《国产凌凌漆》、《功夫》、《食神》;未署名导演但实际上是导演的作品一部:《唐伯虎点秋香》。

    此外,周星驰导演的作品还有:《大内密探零零发》(豆瓣评分7.7)、《少林足球》(7.6)、《西游降魔》(7.1)、《美人鱼》(6.7)、《长江7号》(6.5)、《新喜剧之王》(刚上映)。共11部,有一半可以算作优秀的作品,另一半虽非优秀但也都在合格线以上,而其中豆瓣评分并不出色的《少林足球》还获得了当年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奖。

    可见,无论普通观众还是专业机构,对于周星驰导演的作品基本上都是认可的,说他不是好导演,显然不符合事实。当然,豆瓣评分也罢,香港金像奖也罢,说到底都是别人的评价,如果你就是觉得这些电影都不好,那也没什么不可。但如果你承认《喜剧之王》、《国产凌凌漆》、《功夫》这些作品是好的,就应该也承认这些作品的导演周星驰是一个好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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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为什么会有这个说法?我想可能有两个原因:

    第一,周星驰的作为导演的才华确实不及他作为演员的才华那么光芒四射。

    第二,许多人觉得周星驰这几年的电影没有以前那么好看了。

    为什么没有以前好看了?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周星驰本人不再出演。没有周星驰出演的周星驰电影,无论拍得怎么样,在观众觉得都是不够好的,就是少了一点那个味道。

    大家喜欢的周星驰电影,其实是周星驰主演的电影。有些周星驰主演的电影,作品本身并不怎么样,比如《九品芝麻官》,但很多人仍然喜欢,就是因为他演得实在好玩,可以让人忽略作品本身的不足。想想,这部电影如果没有周星驰的表演,放在今天上映,十有八九也会被骂成烂片的。

    作为导演,我以为周星驰堪称优秀,但还达不到像王家卫那样出类拔萃;而作为喜剧演员,他则可以说是天才,是独一无二的。周星驰的风格,亦主要是表演风格,非创作风格。而他的风格,又只有他才能演得来,演得对,别人只能是模仿,味道上总是差了点。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对没有周星驰出演的周星驰电影总觉得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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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长江7号》之后,周星驰便不再出演电影。而没有他出演的几部电影,人们好像普遍认为水准大不如前。但事实上,如果只就影片本身来看,《西游降魔》和《美人鱼》的质量其实都是不错的,至少比周星驰早期的许多电影好,尤其《西游降魔》,这部电影的想象力非常出色,有深度亦有力度,也很好玩,只是结尾略草率,完整度没有《功夫》和《少林足球》那么高,但依然当得起经典二字。

    有些人骂《西游降魔》是烂片,甚至评一星,我不是很理解。我觉得这部电影虽然有缺点,但更多的还是优点,瑕不掩瑜。

    但话说回来,这两部电影我也觉得没有别的周星驰电影那么耐看,原因无关影片质量,而是因为里面没有周星驰。如前所言,没有周星驰的周星驰电影,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味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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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星驰电影的好,并不在于深度,而在于好玩。比如《唐伯虎点秋香》,这部电影,很多人喜欢,我也很喜欢,无论看了多少遍,还是觉得好看。而它的好看,就好看在好笑,好玩,而非内涵多么深刻,或者剧情多么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只靠剧情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的电影,通常是不耐看的,看过一遍,知道剧情和结局,再次观看的乐趣就会大为减少。而周星驰的电影虽然大多情节比较简单,但却都很耐看,就像王家卫的电影一样。

    王家卫的耐看在于他电影中的那种氛围和感觉,很能使人共鸣,让人沉浸其中,咀嚼回味。周星驰的耐看则是:他的表演有一种魅力,一举手一投足,都很是可爱,有趣,让人感到开心,感到放松。这其中有什么深度么?应该是没有的。他的表演,我们看到了自然就笑了,根本不需要去思考其中有什么深意;就像小孩子的笑,没有深度,但你看到了,自然会觉得开心,无论多少次看,都会觉得开心。周星驰的喜剧,于我就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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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星驰的喜剧风格,人们称之为无厘头。这种风格,有点像漫画,是一种小孩子式的古灵精怪,来自于一颗成年人的童心。

    在电影中,周星驰的角色,通常是一个小孩子式的大人,用一种天真的小孩子的思维和行为方式,闯入虚伪的成人世界里,打破成人世界的规则,在这样的碰撞和落差中,显出种种荒诞、滑稽的喜感。

    小孩子是不喜欢一本正经的,不喜欢规则和约束,喜欢玩,喜欢自由。他们不像大人那样有许多顾忌和压力,常常开怀大笑,很率性,很自然,任真情流露。人们喜欢周星驰的无厘头,或许就是喜欢这种小孩子的天性吧。每个人的内心中都有一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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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星驰并不满足于只是一味的无厘头,只是搞笑。作为创作者,他有更高的追求。当他能够做主自己的电影之后,他开始尝试在喜剧中加入悲剧的元素,在作品中放入更多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这些东西许多与他的人生体验息息相关:《长江7号》中的徐娇有他童年的影子;《功夫》中有他看过的漫画和电影;《喜剧之王》中有他跑龙套时期的经历;他崇拜李小龙,因此经常在电影中致敬李小龙……作者总是要通过作品去表现自己的。

    此外,他亦开始舍弃港产喜剧片常用的那种桥段式结构(他早期的电影大多是这种结构),更注重作品结构的完整。但周星驰在编剧上的才华主要是创意上的,而非技术上的,他对于整体情节的编织其实不太擅长,需要一些好的编剧来配合他,将他想到的一些创意和桥段融入到整个故事中。相对于整体的构思,他更擅于细节上表现,比如场面怎么演、对白怎么讲、镜头怎么安排、节奏怎么把控等等。所以,他的电影常常是段落精彩,一些细节很有意思,而整体戏剧张力不够,完整度不高。

    相对来讲,《少林足球》和《功夫》应该算是周星驰电影中情节结构最为考究、完整度最高的作品。但即使这两部电影,如果除去那些好玩的喜剧的成分,单就故事情节而言,其实也是比较简单的。但这并不影响这两部作品的精彩,因为正如前面所言,周星驰电影不是以情节取胜的,而是以好玩取胜的。顺便一说,因为更注重整体结构而非个人的表演,这两部作品,周星驰虽然是主演,但戏份比之前的电影已减少了许多。——到了《长江7号》,则干脆不再主演,而且演的是悲剧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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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星驰的不再演戏,我猜想可能有一个原因:他的年纪已经开始不适合扮演他电影中的主角了。周星驰所主演的电影中,他的角色好像都是那种天真的充满童心的年轻人,而周星驰可能觉得自己已经老了,不合适再演这样的角色了——这样的角色似乎只能由年轻人去演。

    所以,尽管我很希望周星驰再出来演电影,但我想这种可能性应该不是很大。而且,即便周星驰再出来演,他所演的角色大抵也会和从前不一样,观众未必能够接受。他们记忆中的周星驰,是那个年轻的无厘头的周星驰,而现实中的星爷已经五十多岁了,这个年纪再像小孩子那样去无厘头,恐怕就会显得可笑而不是可爱了。和周星驰搭档吴孟达老了仍然可以装疯卖傻、扮鬼扮马,因为他本来就是丑角,而周星驰从来就不是丑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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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年纪以后,还会出现一个问题:很难再像年轻的时候那样充满活力。体现在创作上,就是想象力和创作欲望会开始下降,这时只能通过理性层面的东西,比如学识、思想、技巧这些来弥补灵感的不足。而偏偏周星驰并不是一个长于思想学识的创作者,而主要依靠灵感和创意。

    换言之,他不是理性型的作者,而是感性型作者。感性型作者的创作活力一般是在青年时期最盛,此时他们的想象最是活跃,元气最是充沛,到了中年以后则会开始失去活力。这或许也是《少林足球》之后,周星驰电影开始减产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所以,我觉得周星驰如果能将编剧的工作交给其他人,他只提供创意和构思,效果可能会更好,而且可以节省很多时间。此外,对他而言拍一些小成本的喜剧片也比将大量时间和成本花在特效上要明智得多。总而言之,是希望周星驰可以一年出一部作品,而不是几年才出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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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星驰在叙事技巧和思想深度上只能说平平,也没有王家卫那样的艺术才华。但不要紧,他是周星驰,他不必做诺兰或王家卫,他有独属于他的好。在好玩和搞笑上,他是无与伦比的。所谓天才,并非什么都最好,而是在某一方面做到极致。

    周星驰最有深度的作品,目前看来,当属《功夫》和《喜剧之王》。但这两部电影都不是他最好的作品。他最好的作品,我以为应该是1994年的《国产凌凌漆》。这是我所看过的电影中,最好玩最有趣的一部。而好玩,就是周星驰电影最大的优点。——如果舍弃好玩,他的电影可能就会显得平淡,但无论如何不会平庸。有些人是再怎么样用力也还是平庸,这就是有天赋和没天赋的差别。

    《国产凌凌漆》不能说是周星驰的导演处女作,但却是他首部署名导演的作品,拍得才华横溢,一上来就达到很高的高度。这部电影有点像是对007的恶搞,但无论艺术性或娱乐性,都比007电影高出许多。虽然情节简单,可是非常好玩,简直天马行空,充满了童心和荒诞意味,而且不失讽刺深度。里面的搞笑不仅仅是无厘头的,也是黑色幽默。此外,我觉得这部电影拍出了某种诗意(另一部拍出诗意的周星驰电影是《大话西游之仙履奇缘》,但这部电影的第一作者是刘镇伟)。

    《国产零零漆》这样的作品我以为可遇不可求,是作者在某一时间段能写出来,但过了那个时候就很难再写出来的作品。但再拍一部《功夫》那样的电影,我相信对于周星驰来讲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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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星驰身上有一点,我蛮佩服,他不世故,很真实,有一种孩子气的天真,当然也有那种小孩子的自我中心和自私——这可能是有些人觉得他不好相处的原因。相比起来,许多明星或名人,都会不自觉甚至刻意地为自己营造一个良好的形象,以取悦观众,因此言行难免有表演的成分。而周星驰虽然在电影中很会演戏,现实生活中却从来不演,只是我行我素地做自己。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周星驰好像成了一个人们喜欢黑的对象,好像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对此,我只能理解为树大招风。那些所谓的炒冷饭、卖情怀云云,无非是一种求全责备、吹毛求疵的说辞罢了,根本不值一驳。说到底,如果看不惯一个人,无论他做什么怎么做,在你眼里都是错的。

    当然,对有些人来说,周星驰可能已经过时了,毕竟时代已经变了。喜欢周星驰的大多是七零后八零后,都已经年过三十、四十了。而现在的网络舆论主力军是九零后,他们对周星驰电影并没有那么熟悉和喜欢。对他们而言,周星驰式的笑点因为在各种各样的综艺节目、搞笑视频和喜剧电影中不断被引用和模仿,早已经老套了。但在我心里,周星驰永远不会过时。他的电影,我从小喜欢,现在仍然喜欢。我会永远记得他的电影曾带给我的欢乐,也永远期待他的下一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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