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现在的标准来说,我大概是出生于一个“残破不缺”的家庭。
母亲早早就去世,家里只有父亲和我相依为命。印象里父亲是个沉默的人,像块冰一样。但是印象里父亲又是一个老实憨厚的人,无论被冤枉了什么事,他都一声不吭的自己抗下去。
或许是因为时间太久远了,记忆模糊了,有或许是我压根就没有在意在家里根本没有存在感的父亲。
他总是沉默着,沉默着,一天到晚也不见多说几句话。在屋子里写作业的我只能听见他“吭哧吭哧”劈柴时粗重的呼吸声。
我也常常埋怨他,为什么偏偏我就没有母亲,偏偏我就比别的孩子低人一等,只能靠着微薄的“两免一补”来撑着上学。
在某一天,我又听到了父亲“吭哧吭哧”的劈柴声,明明平常的在不过平常,可是堆积已久的情绪终于在爆发了。
我冲出去,站在他面前,夺走他布满铜锈的破刀,开始说上天对我的不公,肆意的发泄出自己的情绪。
可能是当时情绪太过激烈了吧,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干了什么。只是凭借着自己对命运的不服喊着,骂着。
到最后意识都模糊了,我开始哭,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毫无顾忌的痛哭一场。
父亲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站在我面前,沉默着,沉默着。
之后我们便都闭口不提今天这件事。之后父亲仍然早出晚归,只不过走的更早了,归的更晚了,当然,我也不会去特意在意这种小事。
又过了很久,久到我都快要忘记了那天的争执了。虽然同在一片屋檐下,但我和父亲都刻意的不碰面,而就在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日子,父亲仍旧早早就出了门,我也并没有过多在意。
就在傍晚,一道电话打破了这种僵硬的平衡,“您好,是宋先生的家属吗”对方焦急的说,“是,怎么了”我答道。
“是这样的,您的父亲他在昨天晚上在工地指夜班的时候突发低血糖晕倒了,脑袋磕在了一块石头上,目前正在进行手术,您可以来一趟吗”
“不可能,”我肯定的说,“我父亲他根本就没在工地上过班,就算他上了,也没有低血糖过〞“宋先生他是于12月12日入的职,我们这里都是会有记录的”
我本想在反驳一下,可是听到这个日期就说不出话了,那正是我们发生争执的那天……
我赶紧道谢,挂了电话就飞快的往医院跑去,连车都顾不上骑。
到了医院,父亲已经转去普通病房了,我提着的心也放下去了一半。见到了父亲,直接取到了他怀里边哭边跟他道歉。
父亲摸摸我的头,不再沉默着,发出粗哑的声音:“孩子,我知道你怨我,我打了一个月工,来,这些钱都给你。”说着便颤抖着粗劣的手从兜里掏出破旧的钱袋。
“不!我不要”我摇着头,把钱塞了回去。
而父亲也固执得很,一直在念叨着“这些钱啊,给你留着买点好吃的……"
我知道我犟不过父亲,也不忍心去挥霍父亲的血汗钱,只好折中一下,收下了。
我跑出医院,去隔壁小卖部买了一罐黄桃罐头,我记得,父亲每次路过的时候都会看一眼,可是每次都看一眼就移开视线,我知道,那是为了我。
父亲捧着那罐黄桃罐头,落下泪来,一手抱着我,感动的说不出话。
即使有过不和,但也不会离开,这,就是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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