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

归去来

文|烽火长歌

01

十日前，我们仨驱车回老婆娘家过年。中间走错两段路，出京时在密云服务区走了五公里的回头路，好在及时醒悟，否则说不上会落上多少埋怨。

邻近目的地时，本应从城西高速口出来，结果却错从邻近的城北高速口出去。

等掉头回开的时候，导航所示却不是原路返航，把我们导到了一条比较荒僻的小路。

有限的视觉范围内，两旁可见全是无边的田地，只中间一条破烂的水泥小路。

前后左右没有一丝光亮，也无同行车马。

一丛丛影影绰绰的小树林立在旷野中，就着青白的月光，中间夹杂着隐约可见半圆形的坟头，招魂幡在寒风中招手。

在这样如同实质，仿佛连魂魄都被冻结的黑夜里，只有两盏车前灯发出有限的光芒，破开前方无边的黑暗。

我驾车在破损严重的小道上行进，中间穿越过几个黑洞洞的桥洞子，心中实在很有一些忐忑。

前方的桥洞在黑暗的庇护中，只显露出幽且深邃的洞口，逼仄且低矮。

青灰色破损的石砖在昏黄的车灯照耀下，显出惨白的色调与狰狞的轮廓。

我努力向更远处望去，可黑暗仿佛一头匍匐的怪兽，正张开大口，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我心中有些犹豫，不禁放慢了车速，准备小心通过。

可心中又有担忧，生怕此时蹦出几个车匪路霸，封路劫道，那还真是要命的场所。

于是不自觉又加大油门，车速渐渐提升起来。

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车子左右颠簸，此时儿子在车后座睡得正香，毫无察觉，否则他必定会惶恐不安。

头一次，在温暖宽阔的车中，我却觉得自己如同裸身暴露在荒野一般无助。

天地之下，人之渺小，如同蝼蚁。

媳妇也心中也是惴惴，好在行过十分钟左右，她渐渐辨别出来此路是以前她往城里上学经常走的一条道路，并且也依次说出了路名，由此得了些心安。

看着车内的老婆孩子，我不由很是庆幸，在这北风呼啸，阴森恐怖的荒郊野地里，还好有这一方小小的空间给了我们温暖与安全，否则，该是如何的凄惶！

又是十多分钟过去，终于见到熟悉的村庄轮廓，零星的灯光在黑夜里闪现，仿佛从九幽的地狱重新回到人间一般，我们彻底放松下来。

已经是凌晨一点，车缓缓开进小院，老丈人与丈母娘已经听闻到行车的声音，屋里灯光早已打开。

莹白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撒落在庭院，岳父母都迎出门来，招呼我们赶紧进屋。

回望来路，远山依依，在暗青色的天空下显出黝黑的轮廓，将这一方天地包围。

下得车来，抬头看见璀璨的星空，高悬在天穹之中，一道依稀的光带横跨夜空，一头扎入无边的黑暗，一头扎入远方城市投射到天空中隐约的光亮中。

如此算是到家了，虽然开车半宿，却无半分疲惫，此时此刻，归家的喜悦与心中的放松却是比之前出游更甚。

满满一车的年货也不着急卸车，丈母娘询问是否需要吃些东西，她已经都准备好，很快就可以端上来热腾腾的饺子。

因为已经用过晚餐，加上并无很大活动量，于是便省去夜宵直接睡觉。

炕已经烧得滚热，刚脱衣上床，一股深深的疲惫突然排山倒海一般袭来，瞬间入眠。

02

十日后，我们仨怀着迥异的心情，在黎明时分踏上归途。

正是：步步远晨昏，凄心出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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