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富 · 二哥

听来的故事之二：来富 · 二哥

山下余家有个余来富，还未读完高小，因家里缺劳动力，就没给读了。来富是个聪明人，也是个不安分的人！来富的三个男娃：锦星、锦晨、锦昆。名字都是他自己取的。因来富老婆叫孟明珠！为了应老婆的姓和名，三个娃取名都共头上一个日，意味着：孟母明珠生育，兄弟相帮互助！

说余来富不安分呢？那是因为在生产队里生产，他不会像人家都是老实的听从生产队长的安排出工收工，他总会想些办法多做点任务出众。后来分田到户了，他除了种田种地外，看到屋上后背山上满是石头，他有事没事就上那儿转悠，琢磨起些事儿。

于是邀了几位邻里乡亲的，合伙出资（来富投入的最多），把这石头山给“判（就相当现在的承包）”了下来。先是收拾了少量的茅竹，然后就买了机器，埋雷管点引信，炸起石头，开起采石场，做起了粉碎石头粉、石头渣子的生意。应该说来富还是比较有眼光的，那些年，跟他一起在这石头山合伙儿干活的手头都活起来了，先后买“龙马”农用车自己拉货送货，日子好起来了，也先后都住进城里了。

在这当中，来富的大儿锦星成家了。女孩是畈上王家木匠王大成唯一的女孩。王木匠一手的好活，是远近出了名儿的！来富是看中了，王木匠视为掌上明珠的唯一的女儿王秀丽，长得也是人如其名，非旦如此，人也朴实大方！这也让来富看中了。于是就把初中毕业了不想再读书的老大锦星托人送到王木匠那里做关门弟子。为啥说是关门弟子呢？因为这王木匠早就说了不再收徒弟（手艺人多半是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在余来富的软磨硬泡下王木匠总算是收了锦星这个弟子。与其说是收了个关门弟子，还莫如说是送来一位乘龙快婿！这余锦星啊，生得是身材魁梧，相貌堂堂，读满初中也有些文化，特别是嘴巴还甜。一口一个“师傅”“师娘”的喊不停，只要在师傅家干活，那就是上门挑水，回屋担柴。常言道：徒弟徒弟，三年受罪！锦星倒是没觉得受罪，反而是幸福快乐的！王木匠夫妻是越看越爱看，打心眼里欢喜！最出息的是，年轻的锦星做的活儿居然比王大成的活儿还要好，以致人家渐渐地有活儿都只叫余木匠，忘了这王木匠！王大成夫妻看看徒弟锦星，再看看女儿秀丽。这不是挺好的一对儿嘛！余、王两家联姻的事儿就这么着成了！要不怎么说余来富有些远见呢？老大锦星后来把活做到城里去了，还开起了一个家具加工厂！

锦星的事算是不用愁了。可来富这边却出事了。采石场的事儿本来也是日日敬香拜佛，夜夜祈求安全生产。但有一天，来富自己当班，上山查看山石地利，一向谨慎的他却脚踏在松了土的一块大碎石上，脚底一滑连人带滚的直从半山腰滚到山脚下，陡峭的石山崖有近两层楼高，摔下来，命没了！

来富这一走，采石场的石头也跟着出现了些变化。先前都是些青筋硬磐浑石，可越往山上这石头却越嫩，多是些灰岩灰石，卖出去的石头粉和石头渣，常被人说掺了假。生意不好做了，先前合伙人退股的退股，撤资的撤资。来富这一走，留下一堆滥机器烂摊子，丢下老婆孟明珠、两个尚未成家的孩子锦晨和锦昆。

想想家里的变故，老二锦晨就不肯继续高中，竟然回家了，子承父业，组织起工人维持着采石场的运转。这时的老大锦星在城里的家具厂已初具规模，之前来富还没出事，老大锦星就极其反对父母带着俩弟弟继续死磕硬撑的。但来富明珠夫妻俩硬是不听劝。就是到来富出事走了，采石场的状况依旧没有好转。现在，锦晨接手了，眼看这架势是不好了，锦晨索性就把采石场转成了石灰场。虽说是一个思路转变，几句话的事，那做起来也是要再投钱换设备的、学习培训工人等。几经筹划和努力，石灰场总算是开始赢利了。就在刚赢利的那年四月，同村的一位兄弟给老二锦晨介绍了个对象。人是外地皖北的，来了几回，二哥锦晨的感觉也没什么不好！两人也没见怎么相处就处在一起了（拿现在的话就叫“闪婚”吧）。随后，皖北的女子娘家老老小小也住在二哥这里了。

石灰场忙来了，二哥也需要信得过的人手（尤其是账物方面）。既然是一起过日子生活，二哥就把这些全权交给了皖北的女子。石灰场的事有忙也有闲，但结局好像也和采石场一样，山上别说青筋硬磐浑石了，到了后来连灰岩灰石都越来越少，尽是些黄土拌黑泥。十几个工人的工钱得付啊。皖北的女子一看情形不对路，来了个鞋底抹油，消失了，连同和皖北的那帮子老老少少人消失了，甚至是连同二哥那几张银行卡都一个消失了，消失的速度就像她们来时的速度那般快！

自皖北的女子最开始一来二哥这里见了个面，老大锦星就反对二哥和皖北的女子来往，说人家是冲着钱来的。再怎么好，是皖北的，天高地远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她把钱全卷走了，咋办？二哥锦晨坚持说不会的！还说尽管两人是没孩子，但心还是往一处想的！可是终归没留下来，这又怨谁呢？为这事，母亲孟明珠没少和二哥锦晨纠结理论！

慢慢的，石灰场没灰也无石，最终还是关停了。母亲孟明珠也抑郁病倒了。二哥锦晨一人守护在母亲左右。老三锦昆呢，则在锦星的帮助下读书奔自己的前程去了。锦星的家具厂出的家具款式好像也渐渐地落伍了，因为大家都买从南方运来的时尚新潮的家具。锦星为了苦心经营，四处借钱，亏欠了许多的债！

一大家人的日子都不好过。

再后来，母亲明珠因屋里诸多的心事，外加身体也确实是老了，走了。

屋上的人再谈起来富一家人就说，来富脑子灵光，但命不好！老大锦星命好，机会没把握好！二哥锦晨是个好人，但太实诚了！老三，怎么样了呢？暂时还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