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壹)
照理说来是清明是应该下雨的,而此年归乡是晴空碧日。
幼年时随着长辈们扫墓,大人神色肃穆,眼中似有若无皆是星光,我全读不懂。
不想这次独自上山,在爷爷奶奶坟前跪拜,头触到地上冰凉的石,在墓碑前烧完纸钱并说出那句“请您纳下钱财”时,悲从中来,亦感怀如父辈当年。
我想,乡里农人的情感,未必匮乏,他们只是缺乏表达,或者没空表达。
他们也应该具有真知灼见的思想,只是他们自己从不承认。
在墓前长跪不起的那些时间里,我别无他想,也不能许愿,我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向远在天国的亲人祈求些什么?
这偌大的青春,我已结结巴巴地阅读了大半,回首起来,像是胡闹了一场。
若自己都无法改变这看似已成定局的一生,又还有什么脸面去向他人求一个虚缈的愿想?
我曾听人说:当你骗自己骗得无懈可击的时候,便是一代宗师了。
——这样想来,凡人最大的自苦就在于:该迷糊的时候过于清醒,该流于形式与表象的时候,却又对本质过于穷追不舍了吧?

(贰)
上周四,清明假前夕,风雨夜,微凉,相聚四、五好友。
都会的悲喜,众人说,我听。然而知足者寡,失意者众。
身在行途,我们为了不可达的目的肝脑涂地,为了不可得的人至死方休,人的欲望无穷无尽,却没想过消灭恐慌的唯一途径是消灭欲望。
人不可解的孤独,来自拒绝应允我们所求的现实。这现实,没有必然的逻辑,不存在顺藤就能摸到瓜的道理,它讳莫如深,一如凌驾在已经至高的希腊众神之上的命运。
基督曾在授道中对门徒们说:“你们看那野地里的百合花怎么长起来,它不劳苦,也不纺线,然而我告诉你们,就算是所罗门极荣华的时候,他所穿戴的还不及那野地里的花一朵呢!”
往后,不论贫穷还是富贵,不论得志抑或落魄,不论寿长寿短……
余生,这话都将给我以希望,也给以我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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