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是匹老马

写作是匹老马

五年前，一个寂静的秋夜。

窗外，雨声滴滴答答。

夜已深，六人寝室里三人已入睡，还有两人在床上，忍着睡意，仍在挑灯夜战。

我本已早早就寝，却始终无法入睡；因为一想到白天那张成绩单上自己姓名的位置，心中便似被烈火烧灼，久久不能平复。

雨更大，噼里啪啦地砸在窗上。

我睁开双眼，在路灯的光雾中，那雨丝竟是黑色的，而且愈发朦胧，愈发模糊。

一股股潮气涌上双眼，那是悔恨与不甘；这潮气突然变得冰冷，钻入了我的脑海，驱散了我的睡意。

于是我坐起身，开了台灯，拿起本与笔，将那不甘与悔恨注入笔尖，化成一个个方块。

渐渐潮气褪去，冰冷也不再停留，我又得以安心入眠。

写作，对于我来说，最初是一种救赎，对自己的救赎。之后，是一种记录与反省；再之后，是一种对自我的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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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采说，天下最难的事莫过于认识自己；想必每一个曾深入检讨自我的人都会认同这一说法。

没错，离自己是最近的人是自己，但离自己最远的人还是自己。

有人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应该通过其他人的评价认识自己。

殊不知，那只是他人眼中的人，口中的人；从小到大，我们岂非一直都在听着他人的评价度日？

父母说：“这孩子不爱说话，不爱和别人比。”老师说：“这孩子，学习认真，很听话。”朋友说：“他为人和蔼，就是有些内向。”

看似确实如此，甚至连我自己都认为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可是有些事情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为什么在记忆中原来的我话其实并不少，读书并不努力，脾气也并不好？

是什么，堵住了我刚想说话的嘴？是什么，鞭笞了我刚想玩乐的手？是什么，压抑了我刚想爆发的狂躁？

是评价，是标签，是他人眼中的那个人，是他人口中的那个人。

或许，我比较幸运，因为这些评价似乎看起来还不坏；可是，这依旧不是我，本来的我，真实的我；

而且，这引起了我对另一种情况的猜测，若完全相反会是如何？那是令我恐惧到颤抖的一种猜测，因为，我知道，这种情景一定在某个地方正在上演。

还有人说，认识自己要去回忆，回忆自己所做的事情，自己所表现出的好与坏，从这些事情中去分析自己。

听起来很有道理，于是我照着做了；一番分析之后，却发现与之前他人的评价并无两样。难道那确实是真实的自己？我不禁有些动摇。

可是这个方法也错了，因为回忆本就是情绪化的，本就是经过加工的，本就是不可靠的；

试问拿"1+1>2"为依据能推论出“3+2”的正确答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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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我发觉，真实的自我原来就藏在那字里行间。

那里的春风是我，夏花是我，秋雨是我，冬雪也是我；

那里的欢乐是我，甜蜜是我，痛苦也是我；

那里的上帝是我，恶魔也是我；

甚至那里的无法言喻也是我。

认识自我始终是一条蜿蜒崎岖的道路，因为自我不仅是过去的自我，不仅是这一刻的自我，还是下一秒的自我，还是下下一秒的自我。

可是写作给了我一匹老马，虽然路途颠簸，但老马识途，它终会载着我走进内心的深处。

老马识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