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管我们人类同意不同意,鸟们把我工作所在水厂的厂区分而治之了。谁叫人家有翅膀,一出生就是飞行员,能不牛?
水厂在多伦多的湖心岛上。鸟们以岛为家,所以水厂自然也是它们的家的一部分了。没毛病!
湖鸥不怕冷,一年四季都在。机修车间靠一个内湖而建,有着宽大的红屋顶。这屋顶成了湖鸥们的根据地。屋顶上有好几根铁制排气管。排气管顶是湖鸥们爱占的制高点。经过机修车间,抬头看那几个制高点,总能看到两三只湖鸥立在那边,昂首望向湖的方向,神气活现,很有人生赢家的架势。没抢到制高点的,就站在旁边的氯气车间屋顶的边沿。氯气车间屋顶是平的,适合它们散步,虽然看起来没那么牛,但活动空间大。湖鸥们看起来很神气,但却不讲卫生,屁股一耸,白白的鸟粪就直落屋顶上,不忍直视。好在它们从没往我头上扔过粪弹。虽是如此,当它们飞过我头顶时,还是会有以手遮头的冲动。
机修车间的屋檐下,有好几套湖景房,是燕子们的家。燕子们怕冷,每年只从五月呆到十月。这几个月它们也很忙。先忙着搭窝,紧接着生娃,四处找食,把娃们喂大,天气转冷,又拖家带口往温暖的地方飞去。
机修车间往西几十米的湖边有棵树,树上经常停着五六只野鸬鹚。不知是不是鸬鹚的粪便酸性太强,那棵树是光秃秃的。当然也可能因为树本身是光秃秃的,所以吸引了鸬鹚。湖里鱼很多,鸬鹚们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困了就在树上眯眯,饿了就下锅里捞下生鲜,顺便潜泳健身。其实去年有十几只鸬鹚,今年鸬鹚大部队转移到离水厂几百米的另一棵树上了。显然那边的湖面更广,食物更足。不明白现在这几只坚守阵地的鸬鹚是不是恋旧的鸟。
不过冬天的时候,这个内湖的湖面结冰,鸬鹚们就搬家了。冰一化,它们又回来。
有一只白鹭有时会光顾这个内湖。白鹭们很有点像太极宗师。大多数时候昂着长脖子站在靠近岸边的浅水里,像是在站桩,一动不动。如果幸运,经过机修车间的时候会看到它捕鱼的样子。它先是站着,忽地它头一低,眼望水中,又一动不动。当猎物到身边的时候,它就猛地往水中一啄,0.01秒后出水,嘴里已叼了一只小鱼,囫囵吞枣般吞将下肚,又恢复站桩姿态。有一个早上,我看到鸬鹚呆的那棵树上有一团白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白鹭。白鹭还是很客气,站在树较低的树枝上。鸬鹚们对这不速之客并没有表示不欢迎,或者是根本就懒得理。
氯气车间和厂区南门间有一棵全厂最高的树。下午的时候,如果路过这树,会看到两三只东王霸鹟(Eastern Kingbird)。还是叫它国王鸟比较顺口。国王鸟长得像燕子,个子比燕子大一些,腹部是白的,身披浅棕色“王袍”。它们个子虽小,但很好斗。如果它们中的一只占了树的最高点,有其他鸟,比如红翅黑鸟飞近,即使个子只有人家一半大,也会凶狠地飞着赶跑红翅黑鸟。
水厂的主办公楼在厂区正中央。办公楼北侧是地下水库。水库的地面是草地。草地比足球场大些。去年夏天,每天中午,有一群加拿大鹅就飞来,把草地生生变成它们的餐桌。它们很像训练有素的排雷兵,排成一长排,从草地的一端开始,同时往前觅食,在另一端结束午餐,酒足饭饱,呱噪着一同飞走。今年这群鹅没来,换成了五只大乌鸦。乌鸦们没那么有秩序,分散在水库的几处觅食。它们警惕性很高,经常看到其中的一只立在水库仪表间的屋顶,有点像是在放哨。
哦,还有红翅黑鸟,连接原水泵房和过滤床车间的水渠顶以及边上的几棵树是它们的据点。因受过它们的攻击,就不为它们费笔墨了。
这些有翅膀的家伙,把自己当水厂的主人。我们拿它们没办法,只能召唤冬天来赶它们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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