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忆中那是春天的花,却在这中秋的风里摇曳。就在那里,双车道中间的隔离带上。车行缓慢,传统佳节,拥堵从千万座城市开始,一直绵延至乡村。从拥有自己和拥抱人世的那一刻,一条脐带被剪断,另一条从根上伸展,弯弯绕绕伸向远方。现在它原路返回,路还在,就是有点堵。从前是急着往前,也是怕耽搁,苦于耽搁,谁曾想在这回的路又重演。那些花微笑着点头,普通的花,温暖的姿态。曾经漫山遍野,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映山红。那时候不知道它有毒,也不觉得。从它身边路过,随手一瓣放到嘴里,咀嚼几下,湿湿甜甜香香,便让它滑下喉咙,又摘一片,如此而已。中秋的路上,有春天的花相伴,家不远,就在眼前。
(二)望见一浩荡的湖水中央,只有一棵树安家的方寸之地,那是一棵迎客松,且是迎客松中品相端正的那种。造物将它置于舞台的正中,太阳从它的斜前方探出头来,像是挂在它的枝梢上,它的倒影在水中荡漾,倒影还放出许多分身,向湖边逃逸。它在绝境中,美不胜收。
(三)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熟悉了,树林,杂木丛,草地,一片又一片,一丛又一丛;稻田,泛着金黄的光,会在看到它的那一刹那,思绪飞出去好远,弹跳到几十年前的金秋里去,热烈中带点萧瑟;映着天光的水,像各种形状的眼,看呐,一缕炊烟,还有星星点点的红墙绿瓦……虽然只是一趟奔赴目标的旅途,却在奔赴的途中收获了一场游览。
(四)下了高铁,出站十米远,左手边即公交车场,场地不小,候车区是条长廊,外边正下小雨,淋不着。十来个人候车,闲散着。不一会,车来了,司机下来站在门口,人群被堵住。这才知道不能扫码,只能投币。一石激起千层浪,眼睁睁看着几个本地的人站出队列,从容上前上车投币。有没有硬币——不知道谁在问,引起一片同问。正在这时,车上下来一位中年妇女,笑容可掬地说她有,她厚厚的掌心摊着一把硬币,一边问要多少,一边发下来,没拉下一个。人们怀着感恩戴德的心,上车围着她扫码付钱,连声谢谢。她笑兮兮说上次她也忘了带,所以长了记性,多备了不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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