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先生，我想和你一起到白头

梁先生，我想和你一起到白头

文｜米苔

一

美丽的梦和美丽的诗一样，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当我遇见了我的梦和我的诗时，我才觉得一切的可遇不可求都是那样的绚丽多彩，像那日我们一起看的烟花，硕然绽放，风华满天。

彩虹是毫无征兆的出现的，我抬头，看到两座高楼之间横亘着一座七彩长虹，迷离而耀眼。在这澈蓝的天空下，我竟生出一种想要起舞的冲动。

我看到他，一身黑色的风衣穿在身上显得落拓不羁，在形色匆匆的人群中停下脚步，就站在我的身边，抬头，和我用同样的角度，看着这一道熠熠生辉的弧线。

“梁濯，好巧啊。”

“不是好巧，是看我朋友圈又被你刷屏了，正好路过这里，来看看所谓的‘彩虹的微笑’是什么鬼。”

“那现在知道啦？”

只见梁濯拿出手机，对着天空摆弄了一下，他抬起头，嘴角向上，我看见他的头顶是流光溢彩，映衬出他透彻的眼眸格外有光彩。只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夹着些许欢愉，“小白，快看看你的朋友圈吧。”

可是梁先生，能别叫我小白好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店里的那只二哈也叫小白。

我打开朋友圈，只看到梁濯发了一张图，是一张倒过来的彩虹，天空画上了两只弯弯的眼睛，很是可爱，下面写道：“这才是正宗的彩虹的微笑。”

“我是不会帮你点赞的，而且梁先生，你店里很闲吗。”梁濯看着他眼前气鼓鼓的女孩，风吹过她额角的头发，忍住用手帮她扶好的冲动，看着从她眼睛里还未消失的彩虹倒影，觉得这个姑娘真是有种格外的风采。

后来，我看到我的梁先生，他的手机里有这样一张相片，苍穹之下，彩虹之下，我就像头戴着一顶五彩的皇冠一样站在空旷的路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呆呆的抬着头。我总是想象那个时候，梁濯就在我的身后，拿着手机拍我的模样，他也许微微弯下膝盖，也许会很小心翼翼，也许会笑得很温柔。

梁濯才不会告诉白语他因为正好看到有个人影像她，才走上前来的。这似乎是一种直觉，直觉那个人就是她，白语。当他发现正如他所感觉的一样时，内心起了波澜，一圈一圈的泛开，不由自主。

“小白，这半个月你好像很忙的样子啊，我家二哈每天在门口等着你来投喂啊。顺便告诉你，我们店里新出了甜品很好吃。”

“我也想二哈了，明天去看它。”

我乘着风，闻着身边飘来的味道，是一股淡淡的咖啡味，温润而舒心。只有梁濯才会有的味道，他站在我身边，彩虹之下，苍穹之下。

二

梁濯的咖啡店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一进去我就能感受一份安然，还有一种恬淡。

店里总是放着悠扬纯音乐，有时是钢琴，有时是小提琴。可是，我最爱听萨克斯的声音。如果说钢琴是王子，小提琴是绅士，那么萨克斯就是深夜呢喃的诗人，我喜欢这种动人心弦的声音。

因为，梁濯的声音就是这种感觉。

“小白，你的咖啡。”听，他的声音刚刚响起，就在我这平淡如水心里，荡起波纹。

“梁濯，上次我看到的那盆绿萝呢？还有墙边上那盆薄荷呢？”

“呃呃，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被你夸了一下，‘长的真不错’之后，都死了。”我去，难道我的话有毒？

其实，梁濯是不想承认，他一天给他的盆栽早中晚浇三次水，被他活生生浇死了。

“那漂亮的花盆没扔吧，我有些波斯菊的种子，下次给你带过来都种上。你知道波斯菊吗？到时候会开出很漂亮的小花，花瓣是浅紫色的，中间的花蕊是橘色的，可漂亮了。”看着白语说得特别起劲，又认真，眼睛里满是灿烂的阳光，梁濯说不出的期待，真想看看她所说的波斯菊的花朵，是不是比她的微笑还要美。

我坐在经常坐的位置，可以看到梁濯煮咖啡的模样，他煮咖啡的样子非常虔诚，像完成一场非常神圣的使命，不丝一苟又极其优雅。每次咖啡煮好，他都会有一个小动作，眼睛会微微眯起，轻轻嗅着咖啡浓郁的香味。

此时的他会非常迷人，仿佛他的周遭有一个漩涡，他是风暴的中心，而我是漂流而去的小船，不受控制，不可自拔。

可是，只有咖啡店里的店员才清楚，他们的帅老板很少亲自煮咖啡。而窗边那个桌台的女孩来的时候，他都会亲自煮上一杯，亲手端过去。那个姑娘，非同一般啊。

半个月前，他们的帅老板有点抽风，每天乐滋滋的浇花，他们可是亲眼目睹到几乎店里的所有盆栽都遇难了。后来，店里的花盆里种了很多种子，从那些天起，那个叫白语的姑娘就成了店里的常客，她经常来，浇花。

而梁濯却很喜欢坐在吧台上，看着坐在窗边的白语。她喜欢穿呢子大衣，偏爱浅色，喜欢喝很苦的咖啡，喜欢在对着电脑苦思冥想之际用手卷着她的头发。她认真起来，仿佛是一幅画，让人着迷，让人沉溺而不自知。

“小白画家，今天又画了什么好看的图？”

“这可是商业机密，不好透露啊。”

其实我才不要告诉他，我画的原型就是梁濯呢。

“我今天都在这里一下午了，怎么没看见二哈啊？”如果是平常，它早就扑过来了。

“眼看着春天就要来了，万物复苏，二哈又到了交配的季节，早早的出去撒欢了。”我自动脑补了二哈出去寻欢交配的画面，忍住不发出一点笑声。

耳畔是悠扬的曲调，我没有听出是什么曲子，乐曲像是突然具体化了一样，散落在梁濯的微笑里，还有他那如星辰般夺目的眸子中，还有我不知不觉像开出一朵美丽的波斯菊一般的心里。

三

早上起来，我看到窗台上的仙人掌居然开花了。原来像这样的满身是刺的植物也会开出花朵来，黄灿灿的真是漂亮，这是属于阳光的花朵。一夜花开，也许它等不及想要将自己的美好展示开来。

突如其来的美丽，意料之外的惊喜，我看着这盆仙人掌久久不能离开，仔仔细细的看了这朵我从未看过的花，充满了生命力，多想和他人一起分享这个美丽啊。

“小白，今天带朋友来了啊。老板今天还没来喔，据说，今天他去参加婚礼去了。”

“其实我今天也刚刚从婚礼现场出来，朋友们来找我聚聚。”

说罢，我看见穿着正装的梁濯从门口进来，只见他使劲摸了摸二哈的头，可是二哈还不满足似的向他撒娇，一个劲的往他身上蹦哒。我看见他蹲下来，然后侧了侧身子，像是在说些什么。

我没见过他穿正装，今天的梁濯格外帅。他走进来看到我，然后点头微笑。我仿佛看见一束光，照了进来。

“白语，刚刚那个人是谁啊，好像和你认识啊？他有没有女朋友啊，家住哪里？”我瞅着身边开始流鼻血的女人们，真后悔带她们来。还有梁濯，你今天干什么穿这么好看！

“我擦，你是不是还要问在哪高就啊？”

“说嘛说嘛，今天学姐结婚打击到我了，我也要赶紧解决人生大事。”可是你丫的，谁准你打梁濯的主意的，还有我今天才发现梁濯有招蜂引蝶的本领。

其实梁濯也注意到了白语，她今天格外漂亮，化了妆，穿了长裙，她很少带朋友来，总是一个人。今天的她似乎很开心，和朋友有说有笑。

“别打他主意喔，难道你们没有发现这家咖啡店很像小白的新漫画里的场景。”

我看着几个开始互相YY的女人，使劲的吞了口咖啡。

“刚刚那个男人也很像她的男主角。”

“还有那只二哈。”

不由自主的就红了脸。

我站在吧台付账，手指拨弄着一颗金钱草，这颗金钱草还是我搬进来的，如今已经长的不错了，叶子圆圆的可爱极了。

“这颗金钱草没被你养死，足以见得你这里财源滚滚啊，梁老板，最近生意很好啊。”

“是啊，所以我决定多摆几盆这种草来镇店。”哼哼，我决定今天回去就往我的漫画的男主角头上画一颗草。

后来被梁濯发现了之后，狠狠的被揍了，他轻飘飘的来了一句：“白小语同学，你难道不知道在男人头上画绿色不太好吗？”呃呃，放心，在你头上显得特别帅。

“还有，小白，朋友圈里你家的仙人掌开的花很漂亮。”

“那当然，也不看谁养的。”

我回到家，看着全部开花的仙人掌，心情格外美。我决定，在我的漫画里女主角头上画一朵金黄色的花，是阳光的颜色。

四

打电话给梁濯问候他的时候，我是不淡定的。因为我看到他发了一条朋友圈：二哈病了，我也病了。二哈可怜兮兮的表情明显是告诉我，快来看我啊。

其实后来，我才知道，梁濯是不喜欢发朋友圈的，他的微信朋友圈几乎所有心情都是只对我一人可见，真是一个心机boy。

去医院的时候我想了很久，是带水果呢，还是带花呢？要不，直接简单暴力一点，带个红包给他得了？

梁濯坐在病床上，看到白语的时候，她正拎着一个粉色保温盒，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她从来不知道吗？她扎起头发来的样子会显得她的眼睛特别有神，眉毛不深不淡，恰到好处。还有她颀长的脖子，露出精致的锁骨。美的不可方物。

“恩，我也没去医院看过谁，不知道给你带什么，喏，你的早餐，我煮了小米粥。”看着躺在床上的梁濯，他穿着浅色睡衣，头发有点凌乱，还有点胡渣，这样的他让我突然有点紧张，开始胡言乱语手心里都是汗。

“小白，谢谢你。”梁先生，不要用这么低哑的声音对我说话啊，我的耳朵要怀孕了，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哎呀，你看看你，这么大人了，怎么会肠胃炎住院呢！”

其实我没有和梁濯单独在一个房间呆过，虽然这里是医院，周围都是冰冷的白色，可是，他身上的淡淡咖啡味总是萦绕在我的心头。可是，梁先生，你还在看什么啊，快吃啊，吃完我要逃离这个全是你的味道的地方啊。

“恩，二哈呢，谁照顾它。”

“小白，你果然更喜欢二哈，你怎么不问谁照顾我啊？”梁先生，你真的够了啊，你要我怎么回答你呢，怎么一生病，突然变得这么傲娇了啊？我觉得周围温度在上升，真的好想赶紧逃离热源中心啊。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身后走过来一对中年夫妇，此时，我只听见自己的脑袋里发出“咚”的一声，然后脑袋开始停止运转。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变得异常紧张，比和梁先生共处一室还要紧张一万倍，甚至不知道手在哪脚在哪。

“小濯，叫你不好好吃饭，现在知道后果了，你就是该。”是梁濯的母亲的声音。

“这位是……”

“哦，爸妈，这位是……”梁濯的话还没说完，我也不知道我当时的脑子是不是被夹了，可能是短路了，猛的站起来，就开口道：

“叔叔阿姨好，我是，我是，是送外卖的，叔叔阿姨再见，梁濯，请慢用。”几乎是落荒而逃。

后来梁濯笑着说，“小白你挺傻的，你慌什么啊，我们那会还没确立关系呢。”

我记得我傲娇的抬头，对我的梁先生说道：“是啊，我那时就应该直接站起来喊爸妈，告诉他们我是你们未来儿媳。”

同手同脚的走出门外，只听见里面梁濯低低的浅笑，还有梁妈妈摸不着头脑说道：“现在送外卖的姑娘都长的这么好啊？”

“哪里是送外卖的啊，人家小姑娘害羞了呗，小濯哪里认识的这么有趣的姑娘的啊？”

“恩，真是送外卖的。”梁濯低声道，语气里满是笑意。

你丫的才是送外卖的。

五

梁先生自从出院之后，店里经常看到梁妈妈出没，而且还是带着各种美丽的女孩来咖啡店里喝咖啡。梁妈妈的意思是梁先生应该找一个姑娘照顾他的生活了，起码一天三餐要喂饱来，不然也不会闹出肠胃炎。

梁先生，你的母上大人在为你相亲呢！而且还是光明正大啊，五天换两啊！

我坐在窗口处，看着梁妈妈今天有领着一个姑娘，这回似乎是一个熟人，正在和梁濯先生相谈甚欢。

我觉得我可能要失业了，因为今天下午，以及每次梁妈妈带女孩来的时候，我都没能画出任何一笔，删了又删。我的漫画里女主角的头上出现了一团黑色的气团，而男主角头上的草正在茁壮成长。

连二哈都开始抛弃我，直奔那个漂亮女孩的怀抱了。我看着外面天不怎么好，似乎要下雨了。真是不想在这里看到梁濯，当然还有他对着那个漂亮女孩笑。

抱着电脑就往外面走，刚刚走出去就下起了雨，噼里啪啦打到我的脸上真疼。

“你傻啊，雨那么大！”梁濯一把捉住这个直接冲向暴雨里的女孩，雨从她的额际留下，留入她的眼睛里，红红的。

“我就是傻啊，我想回家啊。”一把甩开他的手，梁濯突然发现这个女孩蛮横起来的时候力气挺大的。

“哦哦，好啊，那请问大画家，你回家也得付账吧，想吃霸王餐啊。”我拗不过梁濯的手劲，还有二哈也用牙齿咬着我的裙角，和它的主人一样，把我往店里拖。

“我都是熟客了，不能赊账啊。”被梁濯用毛巾盖着头，我嘟囔道，语气里满是委屈，可是我就是不高兴啊，就是想生气啊。

“除了老板娘，本店一律不能赊账。”

“做你家老板娘真倒霉，喝自家咖啡还不能免费。”耳边突然听见一阵“嘶啦”声，“二哈，我的裙子！梁濯，我和你家二哈没完！”

说罢，蹲在地上，开始琢磨我的裙摆。梁濯看着头发湿淋淋的白语，雨水的洗濯让她的发色更加漆黑，映衬着她洁白的后颈。她抬头，看着他，脸颊鼓鼓的有点生气，连眼睛都是红的，他怀疑她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梁濯，我的裙子破了。”我也不知道，看着眼前的梁濯，就想说给他听，没有理由。

而梁濯听到这一句糯糯的声音，心轻轻一颤，于是也蹲下来，“恩，我知道了，等下帮你揍二哈。”

一场雨之后，梁妈妈再也没有带美丽的女孩来过咖啡店。梁濯松了一口气，当然，白小语同学更是松了一口气。

六

烟花是忽然爆开的，然后开出一束一束的光彩。满天的烟花充斥着我的眼眸，我看着梁濯站在我的身边，靠的很近，烟花映在他的脸上，然后他转过头，突然对我笑。

“你看我干嘛，看烟花啊，你不是发朋友圈说都无聊到数蘑菇了吗？”是啊，所以才答应你的邀请一起来看烟花晚会啊。

“你比烟花好看啊。”我嘟囔道。

周围人很多，欢呼声也很多，我也大叫着，我说，“谢谢你带我来看烟花，梁濯。”

那是一场盛世晚会，我从未看过这样美丽的烟火，入迷到梁濯一直拥着我都没有察觉。因为人太多了，他不想我被别人挤着，所以一直把我抱在怀里。等我发现的时候，我只听见他的胸脯有强劲的心跳，还有他在我头顶温热的气息。

顿时，烟花不再吸引我，我的注意力全部在梁濯的身上。

“傻姑娘，怎么又看我啊，看那，多美。”还是那样淡淡的咖啡味，萦绕在我的鼻尖，这次的比以往的都要近，因为我们近在咫尺，因为我在他的怀抱深处。

“梁濯，明年我们还一起来看烟花吗？”

我叫得很大声，因为周围很吵，我怕他听不见，其实我一抬头就能撞上了他的下巴，痛得梁濯咬牙切齿。

“你丫又抽风了，别乱动。”

我赶紧抬手摸上他的下巴，很粗糙，有胡渣。“对不起，你没事吧。”

梁濯一把捉住我的手，低下头在我的耳边狠狠的说道：“别乱摸。”

我想我的脸一定很红，幸好是晚上。可是梁濯却看得很清楚，烟花的光绚丽缤纷，他身前的女孩晕红了脸，可是他觉得，她的眼比烟花好看。

“白语，明年我们还一起看烟花。”

我抬头，正好对上了梁濯的眼睛，我想我那个时候一定高兴极了，因为我突然大叫起来：“好啊，好啊，梁濯，明年我们还一起。”

“那后年呢？”梁濯又问道。

“当然一起，大后年也一起。”

梁先生，我想每年都和你一起看烟花，直到我们都很老很老。